第1章 是你！

「我不能死，絕對不能死，還有很多事情等著我去做了，噗」

杜嬈噴出一口血來，手扶住一旁的樹榦，立即震落一灘水，打在她的身上。杜嬈粗重的喘著氣，一聲比一聲急促，她的體力在大幅度的下降。

不見天日的山體下，黑夜如同一團迷霧一般，罩住了她的眼睛。豆粒大的雨珠無情的砸在她的身上，周圍的樹木，只要她輕輕一碰，就能抖落一灘水。四周瀰漫著她的汗漬味兒和血腥味兒，風都刮不走。

腳下的泥濘，松垮，稀拉，以她的體重每走一步，都會陷下去，而每抬起一次，都會耗費很大氣力。

嗓子眼能噴出火來，她不得不抬起頭，喝起雨水來。直到沒有那麼難受，才借著樹榦的支撐，向上爬著。

「杜嬈，不能放棄，你不能放棄」

一邊給自己打著氣，一邊艱難的前行。她一定要在天亮之前，走出這片山林，否則便趕不上送小弟從軍。

他們這種窮苦家的孩子，翻身只有一次，必須用盡全力，才能逃脫命運的桎梏，小弟從軍，是擺脫困境的唯一出路。

「啊」

杜嬈腳下一軟，直接跪了下去，膝蓋不知道碰到了什麼，咯得她腿就是一麻。頓時癱坐在地，

「呼，呼」

杜嬈喘著氣，眼皮越來越重。越來越重。

「不能睡，不能睡」

杜嬈強迫的搖著頭，整張臉都痛苦的皺在了一起。頭髮貼著臉頰，髮絲膈應在嘴裡，涼風大雨讓她身體禁不住的懾懾發抖。這還是三月，剛剛入春不久。

顫抖著身子，杜嬈雙手撐著地面，掙扎的就要站起來，誰知發麻的腿腳不聽使喚，一個沒站穩，直接向下倒去。

「啊」

杜嬈尖叫著滾落下去，直到「砰」發出一聲悶響，身體撞上一棵樹，半路給攔了下來。

頭昏腦脹，眼皮快要閉上，杜嬈甚至感覺到了死亡的氣息。

就在這個時候，腦海里浮現出小弟的身影來，

「姐，你放心，我一定不會那麼容易就死掉的。我一定會有所作為，回來帶你過上好日子。」

杜嬈一臉稀泥的臉上浮現出笑容來，眼皮撐了撐，虛弱的對著寂靜無人的山林淺淺私語，

「小弟，我也一定不會，就，就這麼死掉的！」

杜嬈動了動身子，然後再一次的摸爬著樹榦站了起來，這一次，杜嬈站起又趴下，最後用手扒著地面，像一隻大蟲一樣，刨著土前行。

手指甲早已斷裂，手指頭早已失去知覺，雨水砸在身上，一次次壓彎她的背，倒下了，再爬起。

「呼，呼」

她的喘氣聲混合著大風刮過的聲音，在山林里作響。

上去了，上去了，杜嬈能感覺到，她在前進。只要前進就會有希望，杜嬈一遍遍的在心裡鼓勵著自己。

像一隻蝸牛一樣，慢慢向上爬。直到渾身一酸，趴在地上。

「休，休息一會兒，杜嬈，你只能休息一會兒，不能睡著。」

杜嬈提醒著自己，暫時趴在了地上，一動不動。但是腦海里，滾下山體前的畫面卻是越來越清晰：

「杜嬈，這是上個月的工錢，給，拿著。」

「謝謝覃姑，謝謝覃姑。」

「沒事，天色也不早了，你快些回去吧。」

她拿著工錢，歡喜的出了染布坊，一路小跑著往家裡趕。心想著有了這些工錢加上以前存的一點，就能給小弟明日做盤纏了。

可是，讓她怎麼也沒有想到，明明穿過一條小巷，就可以到家了。但是在這條小巷裡，卻是出了事。

「不許動」

背後一把刀子抵住了她的身體。

「你，你是誰，什麼人？」

「少廢話，把錢交出來！」

一個男子的聲音，杜嬈下意識的看了眼藏錢的地方。

「什麼錢啊？大哥，你看我的穿著，就知道我是窮苦人家的，我沒錢的。」

錢，絕對不能給人，否則小弟明天就走不了了。

「你有沒有錢，我還不知道嗎，交出來，否則要了你的小命！」

這聲音，這口氣，杜嬈頓時一驚。整個人不敢相信的轉過頭去，

「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