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送杜杭參軍

杜杭朝著杜嬈跑去，杜嬈一身破爛，滿身泥垢和血跡，頭髮蓬亂的散在臉上身上，比大街上的乞丐還不如。腳上也已經沒了鞋，赤著腳，手扶在院門的欄杆上，整個身體微弓著。

「姐，你怎麼這樣了？」

杜杭已經跑到杜嬈身邊，扶住杜嬈一步步的往屋子裡走。看著杜嬈一身血水，眼眶都紅了。「我，我沒事。」

杜嬈突然站住，看向杜杭，

「我沒有耽擱到你吧？對了，錢，錢」

杜嬈一隻手伸進衣服里摸索，從衣服里摸出一塊刮破了些的布團來，層層打開，露出幾吊錢，頓時喜上眉梢，

「還在，還在，給你」

杜嬈遞給杜杭，杜杭看著杜嬈的手，鼻子也紅了。

「姐，你告訴我，你到底怎麼了？」

杜嬈將錢塞到杜杭的手裡，怯怯的縮了縮手，

「我沒事，就是，掉，掉溝里了。時間快到了吧，快扶我進去，還有幾吊錢你也帶著。」

杜杭咬牙，扶著杜嬈繼續向前，心中暗暗下了決心，他一定會做出一番作為來的！

「你快收拾收拾，我，我進去給你拿錢。」

到了屋子裡，杜嬈輕輕的推攘著杜杭，然後自己跌跌撞撞的進了右邊的一間小房。杜杭咬咬牙，將包袱背在背上，然後又去拿乾糧。杜嬈走進房間，腳下一軟，就向地上栽去。

好在地面都是黃土，沒有摔到什麼，不過昨天一夜的掙扎，杜嬈的身子都跟閃了架似的難受，但是想到外面的杜杭，杜嬈沒有遲疑，摸爬著站了起來。

撐到房間里的一個破舊的柜子前，從裡面掏出一件藍色的短褂來，再從藍色的短褂里掏出一個荷包，倒出裡面珍藏了很久的幾吊錢，杜嬈的臉上才露出笑容，將錢拿在手裡。

向著大堂走去，手扶在門上，喚道，

「小弟」

杜杭拿著乾糧立即走了過來，

「姐，鍋里還有熱饅頭，你待會兒記得吃，」

杜嬈方才點點頭，將錢遞給杜杭，杜杭眼神又是一深，咬牙接過。

「姐，你身體都這樣了，就不用送我了，在家裡休息一天，」

杜嬈吃力的點點頭，

「好，萬事小心，活著回來。」

「恩」

杜杭緊了緊背上的包袱，

「那姐，我先走了。」

杜嬈點點頭，扶著牆一點點的送杜杭出了門，看著杜杭走出了院子，杜嬈微笑的斂了斂眸子，然後整個身子一軟，倒在門檻旁。杜嬈跌入一個夢境里，夢裡一群人追著杜杭，杜杭被逼到了懸崖邊上，一群人拉起了弓箭，

「不要，不要，不要殺杜杭，不要！」

杜嬈從噩夢中醒了過來，四下一看，自己躺在床上，身上已經換了乾淨的衣服，然後一個人沖了進來。

「小嬈，你沒事吧？」

杜嬈這才搖搖頭，看著走近的婦人，

「沒事，伯母，杜杭，杜杭他……」

婦人坐上床榻來，握住杜嬈的手，

「你忘了，杜杭參軍去了，你這孩子，剛才嚇死我了，渾身是血倒在……」

杜嬈四處望著，打斷婦人的話，

「伯母，杜杭走了是不是？」

婦人點點頭，

「是啊，不過聽說他們這批時間延誤了，現在還在村頭集合，」

杜嬈掀開被子，直接赤腳跑出去，身後全是婦人的叫喊聲，

「小嬈，小嬈你……」

風在杜嬈耳邊呼嘯，人影在杜嬈視線里往後退，一路奔去，終於在村頭看到一大批人的圍觀，杜嬈扒過人群，擠了進去，不夠周圍人的眼光，在入眼的一群整裝待發的從軍男子中搜尋杜杭的身影。

「出發！」

這個時候偏偏聽見為首的一個將士發號施令，整隊人馬移動起來，周圍圍觀的人大多也是送別的家眷，紛紛向自己的家人搖著手，喚著名字，說著道別的話，有的人甚至淚濕眼眶。杜嬈的眼睛四處掃著，直到看到人群中，那挺拔的身影，

「杜杭！」

杜嬈招著手喊著，杜杭意外的轉過頭，看到杜嬈的身影，微微一驚，隨即回應著，

「姐！」

立即被旁邊的將士打了下頭，杜杭朝著杜嬈吐了吐舌頭，杜嬈笑開了花，隨即想到剛才的夢，就要開口，又忍住了。留下來，不會有出息的，再加上鄭千……

杜嬈握緊了拳頭，張口，

「活著回來！」

杜杭頭點的跟撥浪鼓似的。杜杭越走越遠，杜嬈扒著人群跟著走，直到再也跟不上，才滿足的停下來。站在原地，目送著人群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