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第61章 上天有好生之德

山上很冷。

不知道過了多久，猴子回過了身來，它看丁峰的眼神，充滿了驚訝，它死死的盯著丁峰看，彷彿丁峰的臉上長了花一樣。

它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彷彿想明白了什麼，它的樣子，比人更加像人，它的行為，也比人更加像人。

這麼像人的猴子，會讓你懷疑是不是長成這樣的傢伙叫人，而你自己才是一隻猴子。

山頂之中，有一個洞穴，洞穴很乾凈，顯然有人來過。

猴子點燃了一支蠟燭，它對著丁峰坐了下來。

「今天是除夕，按規矩應該吃餃子。」猴子說。

丁峰愣了一下，哭笑不得。

一隻猴子竟然記得今天的日子，而他自己卻不記得了。

一隻猴子竟然要在除夕中吃餃子，這到底是猴子還是人？

「每年除夕，我都要為白羽準備一頓餃子，白羽喜歡吃餃子。」猴子說。

猴子忙碌了起來，很快，餃子就上來了。

你無法想象，一隻猴子竟然能做出如此精美的餃子。

「吃幾個吧，」猴子用手語對丁峰說。

餃子端在了他的面前，丁峰的手勉強能動了。

他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吃東西了，餃子非常美味可口，餃子肉餡是新鮮的，那是這隻猴子剛才才從外面捕獵了一頭野鹿，新鮮的野鹿肉，非常可口，丁峰吃了一個，點了點頭，又再吃了一個。

「慢點吃，餓了這麼多天，第一頓吃太多，會生病的。」猴子說。

它的臉上，已經看不見了暴戾和凶蠻，非常平和，有如得到老僧，面色寧靜而又慈祥。

「我想自己死後，埋在這裡，可以看到這一片大地，也可以看到她。」猴子說。

丁峰看了猴子一眼，他心裏面有很多想法，有很多要說的東西，但是他在思考如何開口，他不得不考慮自己的話是否會激怒這個可怕的猴子——雖然現在看上去它****無害，但是他知道在某些時候它會有多麼可怕。

猴子看著他，臉上充滿了慈祥。

它竟然點點頭說：「你一定有很多問題要問，你問吧。」

它是那麼平和，有如一個慈祥的長者面對自己的後輩。

丁峰有很多事情想要問，上蒼太神秘了，所以他很想問清楚，人都是有很強的好奇心的，不過丁峰還是忍住自己的好奇心，因為知道上蒼的秘密對他並沒有什麼好處。

所以，他安靜的坐在那裡，什麼話都沒有說。

猴子卻在說話了。

「你就是那個叫丁峰的小傢伙？」

丁峰愣了，猴子怎麼會知道這事情呢？他想不通，所以他迷茫的看著猴子，他覺得在這猴子面前，他否認也是沒有用的。

猴子彷彿看出了他的迷茫，它遞過來一面鏡子，鏡子裡面赫然就是自己原來的面孔。

「路家的醫術真是鬼斧神工，可惜沒有傳下來，路家滅門，真的很可惜。」猴子說。

它的樣子，彷彿在真心為路家惋惜。

丁峰的心在滴血，他憤怒，他恨，他恨自己沒有力量，恨自己不能給叮噹報仇。

他的眼睛，有火冒出。

猴子並不理會他，繼續說：「匹夫無罪，懷璧其罪，路家早晚要滅亡，一個人身懷奇術，而自己家族的武功無法保護自己，這樣的人怎麼可能不死呢？這樣的家族怎麼可能不滅呢？」

「你們為什麼要滅路家的門？」丁峰忍不住了，他的眼睛紅了，他對著這隻猴子在咆哮，「路家不一直依附你們？」

猴子發出一聲嘆息。

「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會有爭鬥，就會有傾軋，」猴子說，「上蒼也是由人組成，所以，上蒼中也有派系，你也看到了我們的手段，所以內鬥也是殘酷的。」

猴子的眼睛中，有悲傷，有痛苦。

「但是這是必要的，假如沒有爭鬥，上蒼早就滅絕了，只有爭鬥，才可以培育出強者。就算是在殘酷，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或許只有在生死之間的爭鬥，日夜生活在奮力求生之中，才可以培養出超級強者。」

丁峰不得不認同這樣的話，人必須有壓力才有動力，壓力越大，動力越大。

「路家那個女孩子是不錯的，但是可惜她生在路家，她在為你求一條生路。」猴子說，「你現在本來應該關在上蒼的監獄之中。」

猴子的態度非常坦誠。

丁峰不明白為什麼上蒼會對自己下手，他不明白的東西太多了，在他前面的二十多年，他和上蒼重來就沒有交集。

「你的劍法裡面，有關於長生的信息，」猴子的臉上非常嚴肅，「伏魔劍法，無人可以說得清它的來歷，也沒有人推演得出它的威力，掌握伏魔劍法的人，上蒼自然不會放過。在上蒼的龍淵閣中，記錄著有關伏魔劍法的信息，伏魔劍法沒有師承，但是每過一段時間，總會有人身懷著這樣的劍法的人在這個世界上掀起腥風血雨，等他們出現的時候，甚至會有一群人服務於持有這樣的劍法的人，也有傳說，他們走的路都是長生的路。」

丁峰沒有說話，對於這些，他一向不願意多說。

「天下雖大，但是上蒼有力量查清楚每一個人，每一件事，但是卻無法查清這種劍法的源頭。偏偏這樣的劍法威力超出了上蒼掌控的範圍。」

「上蒼是一群什麼人？」丁峰第一次問。

「無法描述，」猴子說，「當你武功或者某一些技能達到一定程度的時候，自然有人會找你加入上蒼。」

它搖搖頭，它是坦誠的。

丁峰也的心也輕鬆了下來。

這猴子目前根本沒有傷害它的意思。

它突然咧開了嘴巴，它臉上，有笑意出現，也有悲意。

「在上蒼的眼中，為了目的什麼人都可以犧牲，或許上蒼之中根本就沒有人的概念，我不能說他們不對，但是我不喜歡這樣做事的風格，有時候我想，假如這個世界上沒有這個組織，或許世界會更好，但是我不確信。」

丁峰的心動了一下。

「上蒼並不是萬能的，但是上蒼有些人認為自己就是這個世界上的神靈，人的生命對於他們來說，不必一隻螞蟻更加重要，這是不對的。我是一隻由上蒼的元老們養大的猴子，我不會反對上蒼，但是我想我和這個世界都厭倦了上蒼高高在上的存在，哪怕這個組織曾經有大功於人類都是一樣的，所以，我要試一試。」

丁峰的心跳加速。

「我今天種下一顆種子，收穫是什麼，那只有天知道，」猴子非常嚴肅，「不管如何，我都送你一句話，上天有好生之德，過於暴戾，不詳。」

一隻如此暴戾的猴子，一個叫做萬九千，殺人一定要用九千刀的猴子，竟然說出了這些話，丁峰非常意外，也非常吃驚。

他點了點頭。

「我還是老了，老了就話多。」猴子說。

它的身邊，變魔術一樣的出現了一壺酒，它給自己倒下了一杯，慢慢的品嘗起來。

它的臉上，有淚水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