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雖然有皇上的傳位密詔,春惠第一個不服丹丹,更是防備著丹丹監守自盜,所以,藍月來之前,她偷偷的安插了很多自己的人把守暗閣,那些人都是絕頂的高手,不管誰來都必有去無回,怎麼可能這會兒功夫就輕易的將機關破了?
「就在剛剛,是寧國的人,藍月是寧國的姦細……」也不等那人說完,春惠一腳踹向他的胸口,「給我封鎖所有宮門要路,搜捕,立刻搜捕!」
這會兒,她哪裡還顧得上江瑾瑜,手臂一揮,就要帶著全部的金羽宮衛向四面八方追去。
春惠也不過是衛文紹身邊的女官而已,她自視甚高卻畢竟不是在巫蠱教,能號令的也僅僅是從巫蠱教帶過來的一些人,瞅著原地不動等待皇後娘娘示下的眾數金羽宮衛,春惠恨紅了眼珠子。
丹丹淡淡的擺了擺手,將其中領頭的統領點了出來,令其全力追查,務必將這兩樣寶物追回,那人恭恭敬敬的應了一聲,帶著人火速離去。
春惠羞怒的瞪著丹丹,手下的劍幾欲出鞘,到底事有輕重緩急,她咬牙陰狠的冷笑一聲,沖了押著江瑾瑜的幾個金羽宮衛惡狠狠的喝道:「給我看好他,否則皇上要了你們的命!」她對著丹丹重重的冷哼了一聲,縱身往失竊的藏寶閣方向奔去。
適才還血濺三尺的拼殺之地,此刻靜寂死灰,葉青凝死不瞑目的屍體和藍月千瘡百孔的屍體就躺在不遠處,或濃或淡的血腥漂浮在空中。
不知何時,丹丹驀然發覺自己竟是不再畏懼死亡和殺戮了,甚至可以直面他人的生死而冷漠淡然,她悲愴的笑著看向江瑾瑜,「你要好好的,一定要好好的……」
避開江瑾瑜滿目的痛楚與暴怒,她急速的背轉過身子,狠下心揮了揮手臂,「快走!」
那幾人跪地對她磕了個頭,「王妃保重。」
直到身後再也沒有了聲息,丹丹才迴轉身子,再舉目看去,已是空空如也,丹丹的淚水滾滾落下,他一定是恨她的吧,一定恨極了她才會走時沒有留下任何一句話。
丹丹進入衛文紹寢殿的時候,已經面色沉靜如水,秋惠正端著青花描金的葯碗餵給衛文紹,見丹丹進來,衛文紹驀的抬起頭,雖然臉色蒼白,唇色發青,眼神卻是明亮灼熱,毫不掩飾他的情意。
丹丹微微錯開衛文紹的目光,看向他一旁嬌艷如花的秋惠。
秋惠眸色閃了閃,恭恭敬敬的對丹丹屈膝行禮,「皇後娘娘。」
丹丹淡淡的點頭,伸手接過她手中的葯碗,「我來,你退下吧。」
秋惠有些錯愕,更多的是酸澀和不甘,她輕輕的咬了咬唇,暗自覷了衛文紹的臉色,衛文紹無不欣喜的眼神徹底的傷了秋惠,她黯然了神色,屈膝退了出去。
衛文紹的情況已經有明顯的好轉,但是他還不能坐起來,秋惠用兩個迎枕墊在了他的身後,因為他按耐不住的扭了頭看向丹丹,迎枕便斜滑了出去,衛文紹身子一歪,就要倒下床來。
丹丹急忙放下碗去扶他,衛文紹順勢半個身子靠在了丹丹的懷裡,唇角不偏不倚的吻在了丹丹細長的脖頸。
丹丹的身子微微一滯,垂著眉眼彎腰將他扶正,又輕柔的將迎枕墊在他的身後,正要起身去端葯碗,衛文紹卻是忽然捉住了丹丹的手。
因為虛弱,衛文紹的力氣不大,卻已是他此刻全身的力氣,丹丹抬目看向他,輕輕的一笑,「先喝葯,有話一會兒再說……」
丹丹試了試溫度,將碗湊到他的嘴邊,衛文紹不過喝了一口,便劇烈的咳嗽起來,丹丹只得將碗放下,扶著他的身子輕輕的拍了他的後背,耐心而溫柔,待他氣息平穩了,卻發覺那葯已經涼了。
「已經涼了,我去熱一下。」丹丹要扶著衛文紹躺下,他卻是搖頭,只目不轉睛的看著丹丹,直到丹丹的背影消失,他的視線都沒有移動半分。
木果子不知突然從哪裡冒了出來,看著衛文紹的臉色怯怯道:「皇上,暗閣的機關果然被破了,看手法是寧國的江陵君……」
江陵君是寧國的奇人,破陣、盜竊的手法聞名天下,出入各國皇宮大內如履平地,但是盜亦有道,挑起兩國事端的盜竊案件,他從來不涉足。
木果子絮絮叨叨的說了很多,卻發覺皇上一直沉默不動,難道是氣的狠了,可是,這次失竊分明是在皇上意料之中啊,木果子急忙道:「皇後娘娘和春惠女官已經派人去追了,所有的宮門都被封閉了,他必跑不了……」
衛文紹其實沒有他在丹丹面前表現的那般虛弱,他不自覺的坐正了身子,臉色卻是很難看,隱隱的泛著陰青,木果子嚇了一跳,正要去請吳先生,自吳先生救了皇上的命,他便不再那麼仇恨大朱人,丹丹卻是端著熱好的葯徐徐的走了進來。
丹丹走的沉緩而寧靜,只見人影動,不聞腳步聲,全部的注意力都在手中的葯碗上,彷彿那是她珍而重之的東西,小心翼翼的守護,不敢讓它有半分差池。
木果子下意識的去看向衛文紹,卻發現皇上一動不動的凝視著皇後娘娘,眼眸專註而深邃,讓他看不清皇上眼底的情緒。
不知為何,木果子有種壓抑的驚恐,他哆嗦了一下,躬身道:「奴才告退。」
沒有人理會他,皇後娘娘專註的捧著手中的葯,皇上緊緊的盯著皇後娘娘,木果子虛抹了額頭的汗,悄悄的退了出去。
「剛剛熱好,快趁熱喝了,吳先生說再熱一回,這藥效就大打折扣了……」丹丹似沒有覺察衛文紹的盯視,她垂首用一個小玉勺舀了一勺在唇邊輕輕的吹了一下,又試了溫度,才將勺子伸到衛文紹的唇邊。
衛文紹的眼神急速的翻湧,丹丹卻是神色不變的將玉勺放在他的唇邊,始終氣息柔緩。
衛文紹張開嘴將玉勺里的葯咽下去,看著丹丹再舀一勺喂他。
彷彿很緩慢,又彷彿很快,彷彿很壓抑,又彷彿很溫馨,一個不厭其煩的一勺一勺的喂,一個乖乖的默默吞咽,直到碗底的葯一滴不剩,丹丹起身欲將碗放下,衛文紹一把抓住她的手。
這次,分明力度變的很大,丹丹微微蹙了眉,轉身看向衛文紹,「怎麼了?」
衛文紹定定的看著丹丹,直到心中的戾氣消退,不會忽然爆發出來傷害她,才沉啞道:「你知道江陵君?」
大朱、衛國很多人都知道此號人,丹丹點點頭。
衛文紹的臉色不知是更怒還是緩和,他冷著臉又問,「是你讓他盜走的?」
丹丹斷然否定,抬目看向衛文紹,「不是!」
「他是你的師叔?」衛文紹的聲音很冷。
「是,我聽陳嬤嬤提起過她有個素未蒙面的小師弟,是她師父的閉關弟子。」丹丹蹙眉看著衛文紹,「你懷疑我?」
衛文紹錯愕了一下,她的眼神是那麼的無辜純澈,沒有憤怒,也沒有傷心,只有被懷疑的不悅。
衛文紹的心一下子五味雜陳,他無力的放開丹丹的手,面色黯然死灰。
或許他能留住她這個人,卻永遠留不住她這顆心,無論他怎麼做,都輸給江瑾瑜,她永遠都是最先為江瑾瑜考慮。
望著眼前這張清瘦芳華的臉,衛文紹心中澀痛,他轉身躺下,背對著丹丹擺了擺手,再說下去,他怕自己忍不住會說重話傷害她。
丹丹默默的給他蓋了被子,「妾身告退。」
衛文紹的身子一僵,丹丹的腳步即將走出殿門的時候,衛文紹壓抑低纏的聲音傳來,「即使真的是……我也不會怪你……」我所努力的一切都是為了送給你,只要你留在我的身邊,哪怕你的心給了他……
丹丹端著碗的手一頓,快步的走了出去。
望著銅鏡內自己瘦的只有巴掌大的小臉,丹丹默默的出了一會兒神,聽到身後有響動,她猛的轉身,是新來的小宮女,頂替茗香的位置,小宮女有些敬畏的捧上一張摺疊的紙,「娘娘,吳先生給娘娘過目皇上調理的方子。」
「什麼方子,我倒要看看?」春惠和夏惠忽然走了進來,搶先一步將那張紙拿在手中,意味深長的瞥了丹丹一眼,徑自打開。
夏惠蹙眉看著春惠對丹丹不敬,又忍不住看向春惠的手中,她有些擔心的看了丹丹一眼。
丹丹卻是淡漠的看了春惠一眼,眉宇間沒有任何情緒。
竟然真的只是調理的藥方?春惠心有不甘的遞給夏惠,「你看看。」
夏惠接過來細細的看過,正要暗嘆吳先生的方子絕妙,比她想的方子不知高了幾許,按著此方,不出七日,皇上的餘毒便可徹底清除,她伸了手正要遞給丹丹,忽然手一抖,她猛的神色複雜的看向丹丹。
丹丹此刻也正一瞬不瞬的望著她,眼中有很多意味,彷彿又什麼也沒有,夏惠的心砰砰直跳,她險些失態的將方子遞給丹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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