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君何以熙寧?
空曠的草原上唯有馬蹄聲回蕩。
顛簸的馬車上,楚晨目光閃爍,輕撫胸口處,那裡一個暗黑色的錦囊懸挂,散髮絲絲幽光,深邃的黑色彷彿深入靈魂,要吸人魂魄。
此錦囊是自己的至交熙寧王所贈,臨走時他神秘兮兮的說,此物是客卿天機大師之物,可助人夢入神機,化險為夷。
想到熙寧王那個小老頭,楚晨嘴角勾起一抹溫暖的弧度。
眾人皆知,熙寧王是個低調的主。是跟隨楚歧王的部下中資歷最老的功臣,一身修為深不可測,他幫楚歧王打下半壁江山的事例可謂膾炙人口。
熙寧王晚年在易經中悟道,他最常念叨的便是花未全開月未滿,有缺方為常態。他與西涼王早年交情倒是極好,到後來蠻夷攻入之時,他與西涼王態度截然不同,西涼王主張強攻,而熙寧王擔心功高蓋主,主張明哲保身,請聖上出兵決斷。聽了他這番話,一向脾氣火爆的西涼王自然沒什麼好臉色,當即指頭大罵孬種,二人關係就此僵化。
但楚晨不同,他沒有站在政治立場上,對這個真性情的小老頭倒非常親近,卻成為了忘年之交。
小老頭一身仙風道骨,在家清閑,便逗逗鳥彈作作詩,倒是個性情中人,因為此點與楚晨可謂一見如故相識恨晚。
熙寧王最愛的便是下棋,而楚晨自幼便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又天賦使然,三兩招干翻這小老頭自然是不在話下的,這小老頭棋品也是極好,身為上位者,輸了便甘拜下風,從不悔棋更不爭鬧,自然使二人的相處極為融洽。
唯一讓楚晨鬱悶的就是每次來找這老頭,不論楚晨願不願意他都要先把楚晨拉過來過上兩盤,一下棋這小老頭就激情四射,哪像個老頭,袖管一擼,分明就是少年精力。一來二去,熙寧王對屢次敗給楚晨已經見怪不怪了,反而愈挫愈勇,這分明是個求虐嘛!
楚晨三天兩頭被他這樣煩著頭都大了,為了擺脫這個小老頭死纏爛打,突然靈機一現,他提出每盤棋都要有彩頭,熙寧王一聽欣然應允,這還不好說嗎,只要你陪我下棋,我熙寧王府收藏無數,還怕你拿完了不成,從此每次楚晨都一副奸笑的模樣,賺的盆滿缽滿的打道回府,西涼王看著兒子的收藏,也不禁嘖嘖稱奇,這小子還是挺有商業頭腦的,那熙寧老兒要是知道這小子翻閱古籍無數,對古器級別了如指掌,浪里淘金,估計就算王府的底蘊也撐不了幾月吧,那時候那老頭估計要欲哭無淚了。
熙寧王府之人對這個少年搜刮王府已經司空見慣了,這小子每次一副奸笑,讓王府眾人無不為之膽寒,心想也就咱家老爺底子厚經得起他搜刮,要是別的哪個倒霉鬼被他盯上,那恐怕後果不堪設想。
日子久了熙寧王自然有所察覺,這小子掩飾的很好,每次都拿幾件仿品遮人耳目,又偷偷順上一件真品,日子沒過多久府中真品基本都被搜刮一空。
一天,熙寧王黑著一張臉找到楚晨,楚晨一副無辜的模樣,就這幅模樣讓讓熙寧王牙痒痒,到底誰是受害者,這小子倒裝的挺像的。
「拿來」熙寧王一伸手對著楚晨道。
「什麼東西啊?王爺你要願賭服輸啊,你這樣做天下人會以為你輸不起的。」楚晨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樣。
熙寧王見此也知道這小子就愛死纏爛打,直接一剁腳,長袍無風自動,空氣中一股令人窒息的壓迫感傳來,兩鬢白髮飄逸間威嚴顯露無疑。
楚晨見此大叫「快來人啊,熙寧王要殺人滅口,他輸了棋要耍賴啊」
說完又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接著道「我容易嗎,上有老頭要供養,還整日陪熙寧王下棋,我一直沒有怨言。到頭卻他卻如此待我。」
熙寧王聽此,一聲嘆息悄然將內力斂去。一陣無奈,每次即使齜牙咧嘴的恐嚇,都拿這厚臉皮的小子沒轍。
「這個錦囊給你,為天機大師結緣所贈,你將早晨從府中拿走之物給我。」熙寧王對他沒辦法,也只好循循善誘。
楚晨接過錦囊把玩著,眼神中壓制著狂喜,心中大笑天機大師啊,那可是大楚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傳奇人物,賺了,這次絕對賺了。嘴上卻不鬆口,將信將疑的道「這破玩意有什麼用,天機大師是誰,不會是哪個神棍吧?虧本的買賣我可不做。」
看到熙寧王噴火的目光,楚晨還是將後來的話都咽下去了,再得了便宜賣乖,惹怒這老頭可不好,雖然脾氣溫和,但他可是貨真價實的大楚排名前三的高手,發起飆楚晨可不敢瞎來。
楚晨只好訕笑道「哎,我們這麼好的交情,這點小虧我就勉強接受了。」說完,從袖中抽出一張金色鎧甲拋給熙寧王,熙寧王小心翼翼的接過,轉頭便走。
「哎,不留下來喝杯茶嗎?就這麼走了」楚晨見人走遠才停止了誇張的吆喝,輕輕嘟噥,小氣老頭,不就是一塊爛盔甲,我家老頭也多得是,誰稀罕。
閣樓暗角,一身材魁梧的大漢暗暗觀看。觀其輪廓,與楚晨有七分相似,赫然便是西涼王了。看了兩個活寶的對話也有些忍俊不禁了,該人摸著下巴若有所思,輕輕的話語久久未散「這小子,竟然將這老頭的寶貝紫金嵌龍袍搞到了手,比我都能耐啊,不過還真是大快人心啊。」
「前方何人,西涼王府出行,前方之人快快避開。」馬夫一聲暴喝將楚晨從思慮中拉回現實,眉頭微皺,西涼王府的馬車都是有明顯的標識的,除非瞎了,否則定然不會阻擋,擋路之人顯然是有意惹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