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來者不善
歐陽傑看著幾位評審委員笑道:「好了!這個碩士畢業論文只是榮倉別克研究的主要內容,還很粗略,還有很多方面需要進一步深入的研究,他已經做了很多準備工作,不過這要等他讀博士的時候再說了。今天是碩士畢業論文答辯希望各位專家提出寶貴的意見和建議!」他有意強調了一下這是碩士論文答辯,給評審定個基調,並有意地看了鄺旗雲幾眼,意思說你就不要吹毛求疵了。
鄺旗雲冷哼了一聲,並沒有理會歐陽傑。
錢志廣見狀笑了一聲,打了圓場說道:「是呀,通常來說碩士論文只要能有創新的觀點,能夠自圓其說就很不錯了,這篇論文總體來說已經遠遠超過了這個標準。當然在一篇論文中不可能把所有的問題都論述清楚,要不那不就成了專著了嗎?不過鄺教授也提得很對,這裡面的確還有很多問題值得深入研究,將來做博士論文時一定要不斷深入。」
其他幾位評審委員紛紛點頭正要發表意見,只聽得「嘭」地一聲答辯室的門被人大力地推開了,一個打扮艷麗舉止張揚塗著鮮紅嘴唇的中年婦女氣勢洶洶地走了進來。
榮倉別克一看正是校副夫人、矮壯衙內的母親林嘉巧,這氣勢洶洶的樣子一看就是來者不善,榮倉別克一陣緊張,心說壞了,這人一定是為了她兒子被打的事情來的。其他幾個知道榮倉別克早上打了衙內的師兄弟姐妹們也看出了情形不對,都不由得為榮倉別克擔心起來。
歐陽傑看是校副夫人林嘉巧,她並不在這次被邀請的評審委員之列,他心說詫異,不知道什麼風把她吹了過來,趕忙指著旁邊空著的椅子客氣地招呼道:「林教授,歡迎光臨!快請坐!」
歐陽傑知道林嘉巧平常做事風風火火的比較驕橫張揚,之前和她沒有太多的交集,但是這次他要升正教授需要和校學術委員會的成員進行溝通,沒想到這林嘉巧還頗為熱情,幫他介紹了幾個合作的課題,之後兩人的聯絡才多了起來。
林嘉巧也不客氣大刺刺地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一臉不屑地說道:「我們這裡居然有人自以為自己比納什還偉大,一個碩士還沒有畢業的人居然敢稱世界公認的博弈論是狹義理論,自己的什麼狗屁研究是廣義理論,自以為自己是個什麼東西,大家是不是覺得有些好笑!」說著她自顧自地哈哈大笑了起來。
這突然的大笑讓人聽得有些毛骨悚然,榮倉別克身上泛起了一層雞皮疙瘩。聽林嘉巧出言不遜,歐陽傑和幾位評審委員不知道這林嘉巧葫蘆里賣得什麼葯,詫異地互相看了看沒有做聲。
榮倉別克知道這女人肯定是來找事的,看她肆無忌憚出言不遜的樣子,他心中有些擔心更有些憤怒,滿臉漲得通紅,但他知道現在這個場合不能直接頂撞,只好忍住了沒有應聲。
林嘉巧翻動著鮮紅的噴火嘴繼續說道:「按規定,我們做學術研究的必須要在著名期刊上發表論文,我查了一下這個學生既沒有在國內重點期刊上發表文章,更沒有見到在外刊上發表什麼,這樣自說自話的論文是經不起推敲的,我看這畢業論文就不合格。」然後她目光銳利咄咄逼人地盯著歐陽傑說道:「你說是不是歐陽副教授?!」她說話時有意在副教授的「副」字加重了語氣好像是在提醒什麼。
錢志廣等幾位校內的評審委員知道林嘉巧雌老虎的威名,更知道她是校副夫人,凡是都是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態度,對於敢於作對的是嚴厲打擊、睚眥必報。現在聽她的意思居然是指摘榮倉別克的碩士論文不合格,評委們知道這其中肯定出了什麼問題,心想一定是歐陽傑得罪了這隻雌老虎,這是來打狗給主人看呢!幾個校內的評審委員同情地看了看榮倉別克又都看了看歐陽傑,想聽聽歐陽傑怎麼說。
歐陽傑也是滿頭霧水,通常來說這碩士論文答辯能否通過主要是導師說了算,這在很多院校都是慣例,導師一般都會請幾個自己相熟的教授專家來捧場,事先也都溝通好了的,提幾個問題表示一下就算通過了。像鄺旗雲那樣之所以讓人延期答辯,他基本上都還是在被邀請之列,僅對論文就事論事,通常也確實是這些論文讓人太看不過眼了。像林嘉巧這樣不請自來,還帶人生攻擊直接砸場子的不能說聞所未聞,只能說少之又少了,這對一個導師來說是公然打臉來了,這突然出現的情況可真讓人有點措手不及了。
榮倉別克也明白了矮壯衙內他母親的意思,看樣子她是意圖把他的碩士畢業論文答辯給攪黃了。榮倉別克心中不由得著急起來,沒想到自己一巴掌扇出了這麼大一尊瘟神,捅了這麼大一個簍子,但他嘴上卻不能說什麼,只好眼巴巴地看著歐陽傑想請導師幫忙解圍。
鄺旗雲看了歐陽傑等人一眼,見他們都低著頭琢磨著什麼,他饒有興趣地笑著對榮倉別克說道:「呵呵,我說得沒錯吧,你這論文還真是欠火候,不讓你答辯畢業就對了!」
榮倉別克心說這節骨眼上你跟著裹什麼亂呀?!怨不得被人們稱為「神經一刀」,他不由得惱怒地看了鄺旗雲一眼,鄺旗雲卻沖他又笑了笑,一副看熱鬧不怕事大的架勢。
聽到有人贊成自己的說法,林嘉巧很欣喜,她看看是鄺旗雲,知道他是某985學校的一個學院院長,平常說話還是很有份量的,這次正是校學術委員會請來的外部評審委員,她敏銳地回應了一下,沖鄺旗雲擠出一些笑容點了點頭。
歐陽傑知道自己學生論文的份量,立論新穎、論證清晰、論據有力更有很多實證研究作為支撐,這樣有理有據的論文倒是不怕鄺旗雲這樣的專家學者來挑刺,但他看林嘉巧這咄咄逼人的樣子好像並不是從學術上來挑刺的,他知道林嘉巧是睚眥必報的,不禁心中有些發毛,不知道自己什麼地方得罪了這位校副夫人,這樣過來挑刺。如果處理不當,會對自己的教授評審極其不利。他心想,不妨先示弱緩和一下氣氛,等事後再去溝通一下。想到這裡他陪著笑臉說道:「林教授說得很有道理,不過榮倉別克這是碩士論文答辯,並沒有發表論文的硬性要求,所以我們有些忽視了,我們一定會汲取教訓的,等他讀了博士一定要注意這個問題。」
聽歐陽傑這樣回話顯然沒有達到自己預想的要求,林嘉巧伸出右手,用指節敲打著桌子,冷笑著乾脆挑明了說道:「讀博士?!哈哈,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了,你這個副教授還沒有升正教授吧?今年這評審可是很激烈的!至於他,碩士都沒有畢業,讀不上博士只能怨他自己不夠努力,和你沒關係,你就不要這樣大包大攬了!」
歐陽傑立即明白她這話分明是直接威脅了,警告他不要為此失去了升職成正教授的機會,同時挑明了這次她來是針對榮倉別克的,與他並沒有關係,讓他不要強出頭。歐陽傑心裡稍微安定了一點,尋思榮倉別克一定在哪裡得罪了林嘉巧,讓她居然發了這麼大的火,不惜親自來對付他這麼小一個碩士研究生,阻止他的畢業答辯。想到這裡歐陽傑心裡不由得有些責怪榮倉別克,心想,你沒由來的怎麼得罪了這麼個大人物,好歹你也要跟我說一聲,讓我有個準備才是呀。他看了看榮倉別克真想問問是怎麼回事,但是又不好當面問,免得把事情搞僵了不好處理,這讓他有些左右為難。
看歐陽傑思索著沒有出聲,林嘉巧以為他是默認了,她得意地笑著點了點頭,環視了幾個校內的評審委員一眼,吧嗒著鮮紅的噴火嘴繼續說道:「我們做學術研究的就應該從嚴要求,幾位評委說是不是?!」
幾個校內的教授博導也聽明白了校副夫人林嘉巧的意思,看她這樣整,一定是榮倉別克觸怒了她,不由得為榮倉別克有點惋惜。他們知道她睚眥必報的為人,她關係多路子廣在拿課題上很有辦法,平常大家在拿課題上也是互相合作,甚至很多事還要仰仗她和校副大人的幫忙,為了這點小事得罪了她可是太得不償失了。但他們也知道這學生畢業論文不通過或者延期首先被打臉的是導師,看歐陽傑並沒有直接回答,他們也拿不準歐陽傑的意思,因此誰也不想出頭先表示什麼意見,讓歐陽傑下不了台,於是都閉著嘴沒有說話。
看自己的導師歐陽傑和一眾評審委員都沒有應聲,榮倉別克心中很是失落,但更多的是失落之後的憤懣。來旁聽的眾位師兄弟師姐妹也都是表情複雜地看著榮倉別克,心想剛才這香餑餑轉眼變成了燙手山芋,這些博導教授看樣子也沒誰敢捋這雌老虎的虎鬚了。榮倉別克看了眾人投過來的目光,心中想,看來什麼事情都只能靠自己,把希望寄托在別人的身上真是最愚蠢的選擇了,他不由得嘆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