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情定終身(三)
(一)
初春時節,谷內處處花開。百花之先,唯屬春梅開得最為燦爛。
午後的陽光,愜意而溫暖。趁著閑暇之餘,白華與幽冥來到了這片梅林之中。
微風吹過,落英繽紛。一時之間,林中好似下了一場粉色的花瓣雨。
幽冥駐足,伸手接住了一片花瓣,徐之念道:「花未醒時,梅先覺。」
迎著漫天飛舞的落花,白華張開了雙臂,在幽冥跟前轉了一圈,問道:「這裡是不是很美?」
柔柔的陽光之下,一襲素雅的白衣落上了斑駁的碎金。花雨紛飛之中,她嫣然一笑,竟是美得令人目眩神迷。
恍惚的一瞬間,那片躺在掌心裡的花瓣早已隨風遠去。幽冥朝著她微微一笑,附和道:「的確很美…」
「那我們就選幾枝回去吧。」
白華一邊慢慢朝前走著,一邊打量著兩側的梅樹。過了小會兒,她尋到了幾株開得極好的梅花,隨即轉身招手道:「幽冥天神,這幾株開得不錯,你快過來幫我一下。」
幽冥靜默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他微微鎖眉,神情顯得若有所思。
『我們家小白也為你付出了那麼多,你該不會是不想給人家一個名分吧?』
其實九月早上說的話,一直在他耳邊回蕩著。那直白的一問,就像是一顆巨石投入了湖中,激起了層層波瀾,讓他心緒久久不能平靜。
風過葉輕搖,幽冥漸漸地從沉思中回了神,抬眸間,只見白華已是站在了自己面前。
「我喊你半天了,你在這裡發什麼愣啊?」白華伸手為他拂了拂肩頭上的花瓣,又順到拈去了墨絲上的。
「小白~」幽冥握住了她白皙的手腕,注視的目光逐漸從溫柔變得深邃。
白華略微一頓,而後抬眸看著他,眉眼彎彎的問道:「怎麼了?」
修長的手指輕輕拂上了她的臉頰,幽冥的眼神飽含深情,「我們成親吧!」
成,成親?!
白華目瞪口圓,驚得好半天都說不出一句話來。
見她愣神不語,幽冥微微俯身,將雙手搭在了她的肩上,一臉鄭重的問道:「小白,你可是不願意嗎?」
聞得此言,一度失神的瞳孔驟然凝聚。白華先是使勁搖了搖頭,隨後又木訥地點了點頭。
前後截然相反的動作,倒是一下子泄露了她的緊張。幽冥微勾了唇角,略帶調笑的問道:「你這樣搖頭又點頭的,到底是願意,還是不願意?」
白華滿面暈紅,抿唇垂下了眼帘。遲疑了須臾,她才害羞的點了點頭,聲若蚊蠅道:「我…願意…」
抑住了內心的喜悅,幽冥使壞地又朝她靠近了些,佯做一副沒有聽清的模樣,柔聲輕語的問道:「你方才說什麼?」
白華咬了咬唇,乾脆心下一橫,目光堅定的抬頭看向了他,一字一句道:「我說,我…唔…」
來不及出口的話,被幽冥突如其來的吻所覆蓋了。溫涼的薄唇輕柔地貼在她唇上,輾轉吮吸。
幽冥溫柔而纏綿的吻,層層遞進,一點點的掠奪著白華的呼吸,侵佔著她所有的思考能力。
白華輕閉雙眼,沉醉其中,悸動的心,也因為他雙唇每一次的觸碰,而變得狂跳不已。
一吻結束之後,幽冥並未收回摟在她腰間的手。二人只是稍稍分開了些距離,得以喘息換氣。
白華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卻不想正好落入了一雙深邃如海的黑眸中。她眨了眨迷離的雙眸,無意識地抿了抿嬌艷欲滴的唇瓣。
殊不知,這輕微的舉動,竟令幽冥心下一動,俯首再次擒住了她的唇瓣。然而這一次,他的吻來勢洶洶,少了之前的溫柔,多了些蠻橫的霸道。
幽冥越吻越深,越吻越纏綿,急切的索吻,沒有留下半點餘地。只覺胸腔里的空氣越來越少,白華本能的張嘴呼吸,卻因此被對方的舌頭乘虛而入,探入了唇齒之間。
思緒漸漸變得縹緲,渾身也軟綿綿的沒了力氣。為了保持住平衡,她勉強勾住了幽冥的脖子,而後笨拙又生澀的學著他的樣子,開始一點一點回應。
(二)
片片花瓣,飄然而下。微風拂過,幽香陣陣。
梅林下,兩人相擁而坐,靜靜地感受著彼此的心跳。
過了好一會兒,白華似想到了什麼,忽然從幽冥懷裡坐直了身子,朝他露出迷惑不解的神情。
見她似乎想要說些什麼,又有些糾結的模樣。幽冥寵溺地摸了摸她的頭,輕聲詢問道:「你想要問什麼?」
白華蠕了蠕唇,依舊沒有開口。隨後,她拾了一根樹枝,戳起了地上的花瓣。
幽冥見狀,不免有些好奇,「小白,到底是什麼事讓你欲言又止?」
白華手上一頓,略略遲疑了一下。緊接著,她咬唇扔掉了樹枝,朝他認真道:「那我問你,你可要老實告訴我哦…」
幽冥承諾地點了點頭,示意道:「你問吧…」
「那個…」白華用手撓著后脖,假裝不經意地錯開了交匯的視線,起身問道:「剛才…是你的初吻嗎?」
技術那麼嫻熟,應該不會是初吻…吧!
想到這裡,白華又兀自乾笑了兩聲,慌忙補充道:「我,我也沒別的意思,就是隨口問問而已。」
「原來你好奇的是這個啊…」幽冥起身抖了抖花瓣,又噙著淺笑越過了白華。負手仰頭故作了一番回憶后,他又調轉了身,坦白道:「不是!」
「哦…」雖然白華早就知曉了答案,但是心裡仍然是有一絲失落。
「那…是碧海天神嗎?」
碧海?!虧你也能想得出來。
幽冥掩了眼底的笑意,仍舊兩個字:「不是!」
「不是?!」白華雙眸一怔,一臉不爽的故意嘲諷道:「我還真沒看出來,以前你那副冷冰冰的樣子,還能招那麼多人喜歡!」
「我的心只向著你一人。」幽冥沒再過多解釋,只是上前拉起了她的手。
白華癟了癟嘴,「花言巧語!我現在嚴重懷疑,你之前也對其他女子這樣說過!」
「只跟你說過。」
「那…你們是在哪兒那個的…」
「哪個?」
「就是剛剛那個啊…」
「一片長滿野草,開滿野花的山坡上…」
「哦…」
「那天陽光很好…」
「哎呀,這天氣...是要下雨了吧,我們還是趕快回去!」
「這會兒陽光正好,哪裡看得出…」
「打住,你別再說陽光了,我現在討厭陽光!」
(三)
日落西山,斜影長,新月淺掛,夜將至。
餘暉灑滿窗欞,映得一片暖黃。偶見窗外幾隻歸巢的鳥兒飛過,留下了幾聲孤寂的鳴叫。
木屋內,澤荒收回了把脈的手,朝著幽冥問道:「倉玄煉製的聚氣丹,你可有按時服用?」
幽冥略微頷首。
「奇怪了…」澤荒喃喃自語的摸了摸下巴,隨後他又斟上了兩杯新茶,繼續問道:「那你最近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比如說…全身乏力,頭暈目眩?」
幽冥神色淡然道:「除了無法凝聚體內的靈力之外,你說的那些癥狀,我全都沒有。」
「都沒有?」澤荒頓了須臾,繼而梳理道:「如果沒有那些癥狀,那就證明你的身體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可既然恢復了,靈力也沒道理不能凝聚啊?!」
幽冥轉著手中的茶杯,猜想道:「或許因為元神還沒有恢復過來吧。」
是元神的問題嗎?澤荒深思熟慮了一番,提議道:「不然你讓我探一次?」
說著,他指尖凝聚了一絲靈氣,覆在了幽冥的手腕上。然而,這靈氣僅在經脈遊走了一段,就忽然消散了。
澤荒面上一怔,眼底閃過了一抹陰霾。他緩緩挪開了手,神情嚴肅道:「幽冥,你的體內似乎出現了一股至陰之力。」
「至陰之力?」感到詫異的同時,幽冥倏地眸光一沉,凝聲道:「是渾濁之氣吧!」
澤荒皺了皺眉,沉聲道:「氣含陰陽,則有清濁。我等雖稟賦神力,卻也一直謹慎著體內的陰濁之氣。你也應該清楚,若陽清之力不能及時恢復,那麼陰濁之氣很有可能上逆攻心。你先前耗損了那麼多靈力,我現在有點擔心…」
見他面顯憂色,幽冥不禁擺出了一副安之若素的樣子,寬心道:「澤荒,是你多慮了。我凝聚不了靈力,差不多也有十幾日了吧。倘若濁氣攻心,我自然會有察覺。」
澤荒仔細想了一想,覺得他的話也有道理。若是渾濁二氣在體內交替的話,他肯定是能察覺得出來的。
「既然如此,那直到元神恢復之前,你必須靜心調理,萬萬不可使用靈力。」
此話一出,頓時有種無比熟悉的感覺。想到白華也曾說過類似的話,幽冥忍不住輕笑了一聲。
見他突然笑了,澤荒卻有些摸不著頭腦了。
「你認真點兒,我可沒在跟你開玩笑。」
又是一樣的話!幽冥神色微微一滯,不由嘆服道:「你和小白還真是默契。」
小白?默契?澤荒不解地轉了轉眼珠,似乎一下子悟出了什麼來,「莫不是她也這麼跟你說過?」
幽冥起身走到了窗邊,淺淺勾唇道:「她比你要啰嗦…」
不知不覺中,夜幕已經悄然降臨。
如水的月光傾瀉而下,整個山谷像被披上了一層淡淡的銀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