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過去與現在總是驚人的相似

第六十章 過去與現在總是驚人的相似

「你們不能這麼對我!」

一聲凄厲憤怒的厲喝突然穿透雲層刺破了眾人的耳膜,披頭散髮的桑榆雲煥一邊大喊著一邊掙扎著衝出了帳篷。

「主上。。。這。。。」

看守桑榆雲煥的軍士也隨之衝出來,馬上制伏了她,可卻又有所顧慮不敢當真下重手傷了她。

「要不是我,桑榆早已亡了哪裡會有你們的今天!你們不能這麼對我!我是桑榆的族長!我永遠都是桑榆的族長!」

猙獰而凄厲的咆哮響在眾人耳畔,依稀仍有昔日族長的威嚴,可族人望向她的目光之中除了畏懼便只剩下了厭惡。

刑平靜而沉默的注視著兀自掙扎嘶吼的桑榆雲煥,神志卻彷彿透過桑榆雲煥回到了多年前的那一日。

當真是像極了,與昔日她的母親桑榆妃雪如出一轍。

出賣了自己的生母親手送她走上絕路的桑榆雲煥,如今卻再一次用背叛把自己送上了絕路。

過去與現在總是驚人的相似,卻又一再的重演。

桑榆雲煥當初背棄生母暗中投靠於他時,又何曾料到自己會落得與桑榆妃雪如此相似的結局。

歷史總是不斷的重演,桑榆雲煥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那麼他呢?

他竭力避免的噩夢又會否再次重演?

刑的心裡突然一陣焦躁,一想到如今仍下落不明的那個人,就再也無法恢復鎮靜。

「你不是嚷著要見我么?如今見到了,有什麼話就趁現在趕緊說吧。」

桑榆雲煥神情一頓,竟隱約從刑的語氣之中聽出了決絕。

「。。。我是你親手所封的族長!你說過願將桑榆的未來永遠託付於我!你說過我是你不可或缺的左膀右臂!你說過我是整個北國的棟樑!你不能這麼對我!」

刑定定的望著桑榆雲煥,半晌卻彎出了一個譏諷冷酷的笑容。

「我的確曾親手將桑榆託付於你,可你又是如何回報於我的呢?」

「我。。。」

桑榆雲煥目光灼灼的盯著他想要分辨些什麼,可刑卻根本沒有打算給她開口的機會。

「我從不在意你是否對我忠心,所以哪怕明知你連生母都可以背棄,卻仍將桑榆交到了你的手中。因為我知道你足夠狠心,即便我不把族長的位置給你,你也會不擇手段去奪取。所以我成全你,我把桑榆託付給你,是想讓你好好管好桑榆。我可以不計較你是否對得起我,可你又如何對得起你自己的族人?他們將性命身家託付於你,可你又是如何回報於他們?逼他們通敵叛國、剷除異己、自相殘殺,事到如今還不知悔改,你還有何資格自稱族長!連我都替你汗顏!」

刑的聲音初時平靜,而後卻是越發的嚴厲,直至當場怒斥桑榆雲煥。

「。。。不。。。我沒有對不起任何人。。。那都是你的錯!要不是你這麼多年對我視而不見,我又何必鋌而走險!」

桑榆雲煥至今仍理直氣壯的申辯著,竟無一絲悔改之心,刑望著半跪在地上聲色俱厲的桑榆雲煥,心裡頭突然冷了下來,方才一瞬而起的怒火也隨之冷卻了下來。

「說完了么?」

桑榆雲煥沒想到自己的申辯和哭訴竟然只換來刑那一句淡漠無情的回應,一時說不出話來,只知怔楞怨憤的望著刑。

「既然說完了,那就繼續吧。」

刑毅然轉過頭,再不望向桑榆雲煥一眼,只示意一旁等候已久的桑榆雲墨儀式繼續。

桑榆雲墨目光複雜的站起身來,越過仍兀自發愣的桑榆雲煥,走到刑的面前跪了下來。

「桑榆雲墨慧全通達,忠勇仁義,可擔大任。吾,北國之主刑,現將桑榆一族託付於其,望其不負重託,重振桑榆一族。」

整個桑榆部一片靜謐,只有刑莊嚴肅穆的聲音迴響其間。

刑話音剛落,手持葯鼎的長老便躬身而下,雙手將葯鼎舉過頭頂然後送到了刑的面前。

刑坦然接過葯鼎,緩慢而莊重的將那代表著桑榆無上威嚴的葯鼎交到了桑榆雲墨高舉攤開的手中。

不遠處的桑榆雲煥呆愣失神的跪坐在地上,宛如失了魂魄的人偶,連言語的力氣都已喪失。

待桑榆雲墨鎮重接過了刑遞予的葯鼎,便等於同時接過了桑榆部的重擔。

「謝君上信任,桑榆雲墨絕不敢有負重託!」

桑榆雲墨朗聲答道,刑躬身親手扶起了桑榆雲墨,又在桑榆雲墨的肩上重重拍了幾下。

「桑榆部就交給你了,我還有要事要辦,就不多留了。」

桑榆雲墨剛一點頭,刑便迫不及待的招呼著琥大走下了主座。

「你帶著鷹翼留在桑榆部,幫著雲墨重整桑榆,待此間事處理妥當再回羿日不遲。」

「可是主上。。。」

琥大的擔憂還沒出口,卻瞧見刑神情一頓,仍面無表情目視著前方腳步卻已然停了下來。

琥大目光朝下看去,原來是刑經過桑榆雲煥身邊的時候被她死死抓住了衣角。

「你不能這樣對我。。。你不能這樣對我。。。」

桑榆雲煥不斷重複著怨恨的低語,刑默然良久,既不回頭也不見任何情緒,誰也猜不出他究竟在想些什麼,又打算如何處置桑榆雲煥。

「主上。。。」

桑榆雲墨猶豫著開了口,刑卻像猛然驚醒一般,一陣大力陡然掀起衣角毫不留情的掙脫了桑榆雲煥的手。

「你已是桑榆的族長,桑榆雲煥作為你族之人自當由你處置,但我不想再見到她。」

冷峻無情的言語猶在風中飄蕩迴響,緋紅的衣角卻已翻身上了不遠處的駿馬,單人單騎絕塵而去,可他去的方向卻不是羿日,而是渭水之畔。

「主上!」

桑榆雲墨不明所以,大聲呼喊著刑,卻被琥大猛的拽住了。

琥大微微搖了搖頭,隱約明白了刑的打算。

「你不能這麼對我!!!」

不等琥大開口解釋,桑榆雲煥卻已掙扎著站起身來,瘋了一樣的大聲呼喊著,不顧一切的想要往刑的方向追過去。

桑榆雲墨正想命人阻止於她,卻被琥大一抬手攔了下來。

只見桑榆雲煥赤足而奔,朝著刑的背影追出數里之遙,終於再也支撐不住委頓於地。

雪白的足上滿是沙礫和血跡,一身衣裳骯髒不堪早已辨不出本來的顏色,可這一切都比不上那聲嘶力竭的哭號令人聞者心驚見者落淚,偏偏那主角卻早已沒了蹤影,徹底消失於天地之間。

權勢、愛情、身份,這個曾經在北國叱吒風雲,震懾一方的女人如今卻形象全失伏地慟哭,已然一無所有。

「你走吧,不要再回桑榆,也不要再回北國了。」

桑榆雲墨再也狠不下心,原本想好的千萬種酷刑懲罰早已沒了蹤影。

愛別離,怨憎會,求不得,五蘊盛。

人之八苦,她已佔了大半,還有怎樣的懲罰能比如此折磨更甚呢?

可他卻沒想到,他這一時的心軟慈悲卻釀成了更大的禍事。

刑一出桑榆便馬不停蹄的向著南境奔去,連奔涌不息的渭水也絲毫沒能延緩他的腳步。

絕不能讓歷史重演,這個念頭終於壓倒了一切責任和大義,讓他再不願絲毫遲疑。

「姑娘到底去哪了?你不是說她沒事兒么?可這麼一個大活人,還帶著一頭這麼惹眼的白熊,怎麼就一點兒蹤跡也找不到呢?」

琥二瞪著一雙熬的通紅的眼睛,不住的追問著血炎。

那夜之後,他和血炎便找了個隱蔽的地方把陸重光和陳源暫時安置了下來。

陸重光原本擔心著陳源的身體,想先行送他前往北國,可陳源卻執意不肯離開,偏要等琥二他們找到鉞之後再一道離開。

陸重光拗不過他,再想到近來局勢動蕩,他一個人帶著這麼一個虛弱至極的病號和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也實在太過惹眼了些,這才不得已留了下來。

琥二和血炎剛把他們安置妥當,便馬不停蹄的潛回淮河四處尋找鉞的下落,可卻一點兒線索也沒有。

鉞還活著。

血炎作為她的契獸已然與她血脈相連生死與共,只要他還活著那麼她必然也還活著。

可是那一夜血炎受的傷明明不重,他的身體卻日漸衰弱,鉞的情況只會比他更加糟糕。

琥二已經兩天兩夜沒有休息了,可是眼見血炎日漸衰弱下去,他卻一點兒辦法也沒有。

絕望如同不見天日的陰影一般籠罩在他的心頭,即便閉上眼睛也無法入睡,唯有那一場伴著慘絕人寰的慘叫吞噬一切的爆炸徘徊眼前驅之不散。

他恨不得生出三頭六臂,幻化出無數個自己將整個祁國翻過來,可是他不能。

他甚至不敢和族人聯繫,生怕一個不慎泄露了蹤跡,不僅於事無補反而拖累了族人。

那一點點微弱的希望卻隨著血炎的衰弱而越發的渺茫,他不敢去想,萬一鉞真的死了,他會怎麼樣,主上又會怎麼樣。

「跟上他們!」

血炎虛弱卻斬釘截鐵的話語突然把琥二的神志拉了回來,他順著血炎的眼神望了過去,卻見祁全和顧明義正從他們眼前急奔而過。

琥二瞬間明白了血炎的打算,當下再不猶豫,馬上扶起血炎竭盡全力暗中跟了上去。

他們已經沒有辦法了,憑他們兩個人的力量想要找到鉞的蹤跡真如同大海撈針一般。

可是祁全和顧明義卻不一樣,哪怕折損了半個鹽幫,只要他們不放棄,那麼整個淮河的動靜都逃不過顧明義的眼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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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上,隨我出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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