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換親
她的死,可以說是千絲萬縷的事情糾纏之下的結局。誰知再睜開眼,她卻重新站在了前世這片土地上,回到了她年少時跳江未遂的那一日。
即便已經隔了一輩子,這一日早晨發生的事情卻還歷歷在目。
她的父親紀成霖,調任六品都察院監察御史,再有一個月就要到京城去上任,顧姨娘母女三人備受紀成霖寵愛,是鐵定了要跟著一起去的。而這種機會,對於不受寵的她與母親秦氏,卻是絕對的肖想。
所以,為了能夠求得一同上京的機會,這日踏春出行時,她便拿了秦氏的荷露簪去討好庶長姐紀天姀。
荷露簪,來歷非凡。是秦氏偶然得貴人所贈,一直說要給紀爾嵐做嫁妝的,紀天姀覬覦已久。
本以為,她主動讓出荷露簪,可以換取一個上京的機會,誰知紀天姀收下簪子卻翻臉不認人。輕聲在她耳邊冷嘲道:你以為,我會讓你去京城擋我的路么?
緊接著,一股大力從紀天姀的手臂上傳來,她就被重重推倒在湖邊的大石上,頭暈目眩間,她看見紀天姀借勢向身後湖水裡倒去,並驚慌大聲的朝不遠處的阮寧叫道:表哥救我!
紀爾嵐的嫡女身份,一直是紀天姀心中的一根深刺。而早與自己定下親事的阮寧,也早在之前便赤裸裸的表明了對她的嫌棄,常常與紀天姀笑語成雙。
這一推一倒,正好讓二人的在光天化日,大庭廣眾之下,姦情得以圓滿。
紀天姀抹了幾滴眼淚,喊了幾句救命,就得到了所有人的同情。而滿頭是血的她被送回府中之後,面對的是父親絕對的偏心和祖母不加掩飾的嫌惡。等她昏迷醒來,父親已經決定要將本來與阮寧表哥有婚約的她,改為紀天姀!
她反抗,但她的反抗是無力的。
因為,即便她能證明自己沒有推紀天姀,紀天姀與阮寧也因為救人一事有了肌膚之親,她要被退親的事實已經無可逆轉!
可憐她那時目光短淺,竟為了這幾個豬狗不如的人,偷跑出去跳了江,又在跳江被救之後,沸沸揚揚的成為了更大的笑柄!以至後來她的親事障礙重重,蹉跎到了十八歲。
那五年,是她那一生中最難熬的五年!
紀爾嵐冷嘲的笑笑,緩緩抬手,摸了下自己的後腦勺,那裡因為磕到石頭而腫起一個大包,此時用手輕輕一碰,便傳來鑽心的疼痛。
「嘶……」娘的,居然這麼疼!這個紀天姀,敢對她下這樣的狠手,給我等著!
將濕衣服換下,絞乾頭髮,紀爾嵐站住腳往窗外看了一眼,暴雨說停就停,此時已經只有零星的雨滴了,她習慣性的背起一隻手,出門往上房走去。
從此刻起,她將掌握自己所有命運的轉折點,決不給惡人留下絲毫的情面和餘地!
上房,紀老太太斜倚在羅漢床上,臉色如同天上未及散去的雨雲般陰沉。手裡捏著的粉彩瓷盞『砰』的一聲砸在面前下跪的婦人膝邊,摔的四分五裂:「你還杵在這幹什麼!」
此話一出,婦人眼淚流的更甚,顧不得眉間唇角濺上的水漬,咚的一聲磕在地上,「母親,爾嵐不該與天姀爭吵的,只是爾嵐頭上受了傷,現在還昏迷著,等她醒了,媳婦馬上帶她來給天姀賠罪。」
秦氏已經在這裡跪了半日,早上她被紀老太太叫過來的時候,紀爾嵐剛剛被送回府,還在昏迷中。而府上眾人也只是散漫的去請了大夫,大略看了看紀爾嵐的傷勢,半分不上心。紀老太太不管不顧,只把秦氏扣在上房訓斥,不能在一旁照看。秦氏知道,顧姨娘母女巴不得她的女兒出事!
紀老太太斜睨了一眼秦氏,半點好臉色也不給:「她磕破了頭,天姀就好過了?這初春的水還刺骨,就那麼掉進湖水裡去,落下病根還了得?況且,好好地姑娘家,大庭廣眾出了這樣的事……」
紀老太太話沒說完,仿若太過激動,猛地咳了起來,一旁的婢女連忙遞上帕子,輕拍後背給她順氣。
秦氏聽了這話心裡更加難受,她生了兩子一女,就因為她出身低微,她們娘四個就沒一個受待見的,反而顧姨娘和她的兩個女兒極受丈夫的喜愛:「母親,是天姀推了爾嵐……」
「好了!」紀老太太順過氣,面色不耐的說道:「難道是我這做婆母的為難於你?天姀是成霖的心頭肉,早上出了事,你難道沒看見他的臉色?今日成霖去阮家,就是要談換親的事,若談妥了還好,若談不妥,天姀今後怎麼做人?你可得好好想想怎麼跟成霖交代。」
秦氏臉色刷的慘白:「換……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