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 長得好看
?施清徽走了,她之所以留下來,也許正是心中的不甘作祟,想要再見一見韓均,或者在兩人心中埋下一根尖利的刺。
然而事已至此,她卻忽然醒悟,這番做派只怕會更被厭惡、瞧不起,也只會顯得自己更可憐。
即便韓均誤會了路子昕,難道就會變心另娶嗎?那他也就不值得自己傾心仰慕、不是被人讚譽的韓退之了。
因此匆匆別了齊氏,回了施家。
而韓均這廂,早已在半路上等著路子昕,面上的笑意蕩漾著,絲毫不加以掩飾。直如那秋風般醉人,瞧地好幾個途徑此地的婢女都慢了腳步,一走三回頭地,險些摔了跟頭。
「哎你說,韓世子長的這麼好,會不會經常有那些小娘子投懷送抱?那咱們姑娘豈不是要吃虧?」
一個年紀小些的丫鬟捧了盤子,不知是不是剛拾輟完要去庫房,胳膊肘捅了捅同行的另一個丫鬟,悄聲問道。
這個看著沉穩些,低眉斂目地也不亂看,啐了她一聲,道:
「沒事瞎操什麼心,主子的事也是能隨便打聽的?我看你最近備懶的很,總是去找人嚼舌頭根子,總有一天被李嬤嬤捉住,打殺你一頓板子就好了。」
「哼,我才不怕呢!那天我還聽到李嬤嬤和夫人說話,也是擔心姑娘以後會吃虧。」
「好呀你,膽子怎麼恁大,還敢編排起主子的牆角來!看我不告到夫人那裡,好好治你一治!」
兩個丫鬟吵吵鬧鬧地,不一會兒就走遠了。
韓均不由有些失笑,一隻手摸了摸臉頰,自言自語道:「果真長得好么?那小丫頭為何一開始避我如蛇蠍?」
不妨路子昕正走了過來,見他站在路中間,一臉沉思模樣,於是禮也未行,上前就問道:「你幹嘛呢,一個人在這裡傻站著。」
「怎麼見著我不躲了?還敢調戲起來,嗯?」
韓均回過神,將心裡方才想的便說了出來,直勾勾地盯著路子昕發問。
路子昕一怔,「我何時躲過你?」
心中卻記起有一次韓均他便為著這件事情專程問過自己,那時似乎含糊了過去,怎麼如今又想起來了?
她有些心虛,自然不敢去看他,這番神色又如何躲得過韓均,便緊追著問道:「你之前怎麼說的來著,男女授受不親,見著外男自然要躲,可我怎麼覺得,那麼……敷衍?」
他一張俊臉靠的極近,近到路子昕呼吸都有些困難,頭垂地更低了。
正竭力想著說辭,卻冷不丁聽到韓均輕聲說道:「明明大家都說我長得好,怎地你卻不看?」話里疑惑十分濃重,似乎是真心覺得不解。
「噗」,路子昕忍不住笑了出來。
這個人,還真是……哪裡有人會這麼說話呀!他靠的這般近,難不成是想要讓自己看的清楚些?
眼角掃到路子昕面上的笑意,韓均心中暗搓搓地為自己點了個贊。
他可不傻,哪裡會問如此白痴的問題,這般說只不過是為了讓路子昕放鬆警惕,真正將心中的想法說出來,否則他總覺得哪裡有些怪異,一睜眼,便什麼都變了。
什麼男女授受不親,他可不信。
難道前世圍著他打轉的那個人是假的不曾?如何一夕之間就轉了性子?「難道你覺得我長的不好?」他又問。
無法,路子昕只好啟唇,強忍著羞意,結結巴巴地說道:「挺、挺好的。」
韓均側了半邊臉頰,一隻耳朵對著她,「你說什麼挺好的?」
「長的挺好的!」路子昕受不住,話一出口拔腿就要往院子里跑,卻被韓均攔腰抱住,截了回來。
他笑的開懷,眼裡都是光亮,任由路子昕掙扎著,「你不跑我就放手。」終於在路子昕羞答答地點頭後放了手,依然道,「那你說,為什麼要躲我?不準敷衍!」
路子昕掃一眼周圍,正看見一個丫鬟腳下生風,轉眼就消失在一處拐角,忍不住埋怨他。
「你幹什麼呀,丫鬟們都看見了,多丟人啊!」
「怎麼丟人了?我是你正兒八經地未婚夫,難道還不能說兩句話了,看誰敢亂說,全部捆了發賣出去!」韓均笑著哄她,後頭聲音大起來,立時就聽見有腳步聲匆匆,再沒人敢靠近這裡一步。
他越說,路子昕卻越羞。
為何看著如此清雅地公子哥兒,每每到了兩人獨處時,總能說出那些羞人答答地話來,叫她不知該如何是好。
明明心中很喜歡他說的話,也喜歡和他一處做的事,但自小到大,別人都告訴她女子要矜持自愛,她亦糊塗了,不知道自己做的這些到底是對是錯。
也許,她本心裡,就是一個不懂禮義廉恥的姑娘家?否則在夢裡,又怎麼會追著韓均不放,即使被所有人嘲笑也不在乎?而現實中,分明說過要離他遠遠地,卻又不自覺地被吸引,一點點去靠近……
她神色一點點暗淡下去,緊緊抿著唇,什麼也不說。
韓均心裡就有些慌,「生氣了?」他輕聲問。
路子昕搖搖頭,「沒有,都是我不好。」
嗯?韓均瞧她,臉色有些蒼白,沒了方才的嬌羞,一雙柳葉眉微微蹙著,似乎想到什麼難過之事,正竭力忍著淚意。
「你若是不喜歡,那我以後再不當著人做這些了。」
這種時候韓均還沒忘了給自己留條後路,只說不當著人前,那人後呢?又當如何?
只是沉浸在自責中的路子昕卻沒有發現這點,依舊搖搖頭,終是將憋在心裡的話都說了出來,「不,我很歡喜。可是、心裡明明很歡喜,卻又不敢承認,想要離你遠遠地,我、我是不是很虛偽?」
呼……韓均鬆了口氣。
原來這個小丫頭就是為了這事難過?可真是他的傻丫頭。
他喜歡她圍著自己打轉,喜歡她滿心滿眼都是他,更喜歡她軟糯糯地叫自己「世子哥哥」。
「傻丫頭,這怎麼叫虛偽呢?」他摸了摸路子昕毛茸茸地小腦袋,覺得手感甚好,索性按了下去,壓扁了她早晨精心梳過的髮髻。
「這是人之常情,為何要埋怨自己?又有幾個人能將心中所思所想坦坦蕩蕩地說出來?只怕是聖人,也難以做到,何況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