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紅袖劍
白衣男子雖然面色平淡,可是聲音卻是漸漸冷了下來。
「諸位,我不管你們之間有什麼恩怨,可是此山谷乃是我們父女避世之地,我不想有人來打擾我們的清凈,若是沒有別的事情,還請你們退出山谷,自行了斷恩怨去吧!」
李凌此時挺身而出,揚聲喝道:「妖婦,傷你的人是我,你想抓的人也是我,只要你放過這位黑衣姑娘,退出山谷,那李凌任你處置,絕無二言!」
不等艷姬說話,黑衣女子卻是拔出了腰間的彎刀,雙目含怒,隱隱透出一股決絕之意。
「妖婦,我無心城沒有怕死之人,今日,我修為尚淺,勝不過你,可是就算拼了這條命,我也要讓你付出代價,來吧,戰吧!」
就在黑衣女子拔出彎刀之後,站在一旁的白衣男子卻是臉色一變,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之色,似乎還帶著些許懷念和激動。
若只有黑衣女子和李凌,艷姬當然不放在眼裡,可是此時,場中還有一個神秘的白衣男子。修為到了艷姬這個地步,便會自然生出一種直覺,就像是人的本能一般,可以洞察一切、趨吉避凶的本能直覺。
而此時,艷姬的直覺告訴她自己,眼前的這個白衣男子很危險,非常的危險。雖然現在白衣男子還未出手,可是在他身上卻散發出一種勢,一種鋒芒內斂、蓄勢待發之勢,而且這種勢已經將在場所有人都籠罩其中,艷姬有種直覺,只要白衣男子願意,可以隨時出手。
忽然,艷姬淡淡一笑,沖旁邊的白衣男子柔聲道:「先生何必動怒!艷姬是俗世之人,自然不想打擾先生清凈,只不過今日為了抓這兩個小畜生,才誤入山谷的,等我取了這兩個小畜生的性命,自然會離開山谷的。」
說罷,艷姬身形一動,空中留下一串紅色殘影,如玉般散發出淡淡白光的右手,卻是抓向了對面的李凌。
下一刻,迎向艷姬的卻是一柄銀光閃閃的彎刀,彎刀如水亦如月,清冷之中卻多了濃濃的肅殺之氣。
艷姬眉頭微皺,眼中儘是寒冷之色。
「既然你願意先走一步,那本娘娘就成全你!今日,我就先斷了你的彎刀,再取你性命。」說罷,艷姬已然施展明玉手的神通和黑衣女子的忘憂刀斗在一處。
冷月忘憂刀雖然是雲海無心城的絕技,奈何黑衣女子受傷在先,體內又遭到自己忘情無憂神功的反噬之力,所以此時出手,盡落下風,須臾幾招之間,已是險象環生。
旁邊的李凌雖然心急,可是他亦是重傷之身,更何況他本就不會什麼武功,所以只能在旁邊干著急。即便他有心上前相助,奈何艷姬和黑衣女子周身真力瀰漫,罡風陣陣,他根本就難以近身。
忽然,站在一旁的白衣女子使勁搖著白衣男子的衣袖,急道:「義父,你快別讓她們打了,我看那位黑衣姐姐也不像是壞人,我……我……」
「好了,蘭兒,你別說了,你小小年紀又懂什麼好壞善惡,你自幼便跟隨為父生活在這深谷之中,豈知谷外人心險惡、世事多變。她們彼此殘殺,恩怨情仇,皆是痛苦之源,我們莫要多管閑事。」白衣男子冷冷道。
就在白衣男子說話之際,場中戰局已經發生了變化,只見艷姬雙手舞動,雙臂之上放出乳白色的神光,一股剛猛至極的真力陡然爆發,瞬間便撞在黑衣女子的彎刀之上,黑衣女子只覺一股巨力如排山倒海一般自艷姬雙手之上涌了過來,隨後,彎刀脫手而出,而她自己也便被這股巨力震飛出去。
片刻之後,李凌將黑衣女子慢慢扶起,急道:「姑娘,你怎麼樣了?」
此時,黑衣女子面色慘白,嘴角滲出鮮血,握刀的右手也被震得虎*裂。只是那雙眼睛卻依舊死死盯住對面的艷姬,眼神中透出陣陣不甘之色。
此時,艷姬忽地放聲狂笑道:「小畜生,知道本娘娘的厲害了,就憑你們兩個乳臭未乾的娃娃,也敢與本娘娘作對,你們去死吧!」說罷,艷姬身影再動,出手如電,明玉手如開山巨斧一般,攜一股狂霸之力和陣陣罡風,劈向眼前的敵人。
忽然,黑衣女子臉上閃過一絲無奈,隨後自語道:「師傅,今日情非得已,徒兒唯有拚命一搏了!」說罷,只見黑衣女子渾身真力驟然一提,右手發力,手中的狹長木匣一陣顫動,片刻之後,只聞劍吟之聲動九霄,無數劍氣從木匣之中爆沖而出,隨後,一柄絕代神劍應然出鞘。
木匣之中劍氣暴竄而出,艷姬的明玉手遇到這凌厲無比的劍氣,居然被生生震退。
與此同時,黑衣女子手中卻是多了一柄長劍,劍長四尺,劍身宛若一泓秋水,並隱隱透出陣陣寒光。
白衣男子一見黑衣女子手中的長劍,臉色驟然大變,似欲開口說些什麼。
可是此時,只見黑衣女子手揮長劍,口中傳來陣陣委婉的低吟,聲音如泣如訴,哀怨婉轉,讓人恍惚間便要落下淚來。
「哀月幽幽,影漸去,終別離,兩情相遠,唯有……人傷情,劍留命!」
隨著陣陣吟唱,黑衣女子雙眼之中隱隱有淚光閃動,手中的長劍也泛起強烈的寒光,陣陣肅殺之意席捲當場,一股凌烈殺氣瀰漫而出,讓人心透凄涼、如陷悲傷回憶之中,竟是不能自拔。
此時,艷姬臉色也漸漸沉了下來。
「哀月幽幽傷情劍!慕紅袖最得意的劍道絕技,沒想到啊,你年紀輕輕,卻修成了這門鬼神難測的神通,真是讓人羨慕的資質啊。銀月彎弓無心箭,冷月清秋忘憂刀,哀月幽幽傷情劍,無心城三大絕技,你倒是學全了,不過可惜啊……可惜!」此時,艷姬眼中閃過一絲落寞。「人到別離苦滋味,人傷情,劍留命。傷情劍雖然厲害,可是必須以忘情無憂神功作為基礎,只可惜你年紀輕輕,沒有嘗過情愛滋味,如何能感悟這傷情劍的精髓啊!如此強使神通,看來不用我出手,你自己也會情難自控,癲狂而死!」
果然,隨著吟唱不絕,長劍上的寒芒不斷聚集,黑衣女子也陷入莫名的悲痛之中,雙眼透紅,情難自控,最後,女子居然放聲痛哭起來,神態也陷入一片瘋狂之中,七竅之中隱隱有絲絲鮮血流出。
艷姬見狀,冷冷一笑,不屑道:「年紀輕輕,修為尚淺,卻強行運轉如此奪人心魄的神通,真是自尋死路。」
可是就在艷姬得意,李凌焦急,白衣女子驚恐之時。一條白衣身影無風自動,僅僅一步,便飄然來到黑衣女子身前,隨後,只見白衣男子出手如電,連續封住黑衣女子周身八處大穴,左手一推,掌風徐徐而出,便將昏迷的黑衣女子送到了李凌懷中。
而此時,白衣男子手中卻是多了一柄長劍,正是剛才黑衣女子從木匣之中祭出的神劍。
「叮……」
只見白衣男子左手食指輕彈劍身,長劍發出一聲清脆的劍吟聲,劍身顫動不止,彷彿帶著無盡的激動和歡悅。隨後,白衣男子左手輕撫劍身,動作溫柔至極,當撫摸到劍柄前時,劍身之上居然刻著「紅袖」二字,原來,此劍名曰紅袖。
「老朋友,好久不見了!沒想到啊,今生還有機會能再見到你……紅袖啊紅袖,你這傷情劍雖然厲害,可不知,這情為何人而傷,劍又想留下何人性命?哎……」白衣男子苦苦一笑。
忽然,白衣男子看著手中的長劍,聲音越是低沉而冰冷。「艷姬,你離開山谷吧,這兩個年輕人與我有緣,你走吧。」
艷姬聞言,心頭一震,隨即面色漸漸沉了下來。
「這位先生,從一入山谷到現在,我一直尊你敬你,給足你面子,為何你要多管閑事。人間恩怨多如牛毛,難道樁樁件件你都要管嗎?你能管的過來嗎?再說了,我艷姬在九州雖然算不上什麼大人物,可是還算有些名氣,若是你不識相的話……」
不等艷姬說完,白衣男子再次開口,聲音愈發寒冷,話語之中,濃濃的殺意瀰漫而出。
「若是在十年之前,你早就是個死人了,可是今時今日,我實在提不起動劍的念頭了,你趕緊離開吧,若不然……」
艷姬伸手輕觸自己的髮鬢,臉上寒意漸濃、殺意漸烈、聲音漸冷。
「這位先生,我們初次見面,井水不犯河水!」說著,艷姬一指對面的李凌和黑衣女子,道:「可是這兩個小畜生壞我容顏,今日不殺他們,難消我心頭之恨!」
「哦?那不知是你心頭的『恨』重要?還是你的『命』重要,趁我現在還不想出手,你趕緊走吧!」白衣男子冷冷道。
「好狂的男人,我艷姬身居九州地榜之列,還從未見過像你這般狂傲之徒,真是給臉不要臉,既然如此,你就下黃泉陪他們去吧……」
話語間,只見空中紅影一閃,一隻美麗而潔白的玉手已經抓向白衣男子。
「地榜又如何?天榜又如何?不過虛名而已!哎,世間之人為何都是如此執著,看不開啊……」
空中,玉手散發出淡淡的白光,美麗而聖潔,可是眾人心中都明白,就是這隻最美麗的手,恐怕也是這世間最危險的手,催魂奪命的死神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