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道與劍
沈傲天看著對面的李凌，眼中閃過一絲異樣神色，隨後淡淡道：「小子，我看你資質不錯，只可惜空懷神功心法而不自知，真是可悲啊！你可知道，這九州天下，有多少年輕俊傑投身天機道，為的就是這無極通玄的神通秘訣！」
李凌卻是無奈一笑，不以為然道：「前輩，這神功心法對於別人而言或許是夢寐以求之物，可是對於李凌而言，卻沒有絲毫作用。」
「哦？這是為何？」
「不瞞前輩，晚輩從小便身處種種陰謀算計之中，時時刻刻都要提心弔膽，生怕走錯一步，萬劫不復。後來，因為一些原因，終於可以做回真正的自己，所以，我深知這份自由和平淡的珍貴。因此，對於我而言，只要平平淡淡過完這一生，我就滿足了。什麼神功心法、錢財權位，不過都是過眼雲煙，又有什麼值得留戀的。」
「好，說的好！金錢如糞土、名利如雲煙，又有什麼值得留戀的，哎，沒想到你小小年紀卻又這份心境，不容易啊。若是當年我也有你這般心境，也許所有事都會不一樣了，哎……只可惜……」
「難道前輩……」
「好了好了，不說了，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對了，雖然你看破名利，不求富貴，但你身負絕世神功，體內又有傷患，若是不用，真是暴殄天物了。你我今日有緣，我便多嘴幾句，若是你願意聽，便用心感悟吧。」
聽到這裡，李凌知道沈傲天有心指點自己，所以心中充滿的感激之情。
「李凌多謝前輩指點之恩！」
「好了好了，別一口一個前輩的了，叫的我渾身不自在。我看你比蘭兒也大不了多少，若是你不介意，就叫我一聲叔叔吧。」
李凌聞言，面色一變，道：「這……這怎麼可以？」
「怎麼不可以？正所謂緣起緣滅，乃是天定。今日你我相談，甚是投機，若是不嫌沈叔叔老，我們就交個朋友，你看可好？」沈傲天淡淡笑道。
李凌沉思一陣，點頭道：「能和沈叔叔相交，李凌不枉此生了！」
說罷，兩人同時舉起茶杯，對飲一杯，隨後兩人相視一笑，便如老友多年不見一般，關係更近一分。
隨後，沈傲天慢慢站起身形，淡淡道：「小子，我問你，你既修習無極玄一神功，那你可知：何為道？」
「道可道，非常道，天道輪轉，循環不息。道無處不在，又永遠存在，孕育萬物，無間不入，無所不包，因此，有『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之說……」李凌侃侃而談，說言所說，無不包涵至理。
聽完之後，沈傲天臉上難掩激動之色，眼中透出欣慰和滿意。
「好，很好！沒想到啊，那個老酒鬼做事顛三倒四，可是這次卻是做了一件大大的好事。……小子，我告訴你，這無極玄一神功之所以難修，便是因為修習此門神通極重悟性，若非心思澄明、智慧過人、悟性非凡之輩，根本難登此道巔峰之境，若非如此，整個天機道也不會只有燕非凡真正修成此門神通了。」
「哦？真的嗎？」李凌疑惑道。
「好了！你也不必驚訝，你本就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奇才，不僅身體強健、血氣旺盛、經脈寬闊異於常人，最重要的是你的悟性和心境，心如止水，不欲不爭，正是修行此道的最佳人選，……看來，這次我要替燕非凡教教徒弟了。」
李凌聞言，卻是一臉迷茫，不知所以。
「好了，等你真正開始領悟這門神通，你就會慢慢明白的。當年，燕非凡就是憑藉這無極通玄的神通縱橫九州、笑看天下群雄的，沒想到啊，如今，這門神通卻是在你這個天機道小小的記名弟子身上才能大放異彩了！」
「沈叔叔別笑話我了！」李凌尷尬道。
「好了！小子，我問你，你身懷玄功心法，可知這無極玄一神功最玄妙、厲害的地方在哪？」
李凌搖搖頭，道：「不知道！這套口訣我也修習了一段時間了，可是除了發現它能強身健體、固氣養神以外，沒發現它有別的作用啊？更不用說什麼威力了？」
「傻小子，那是因為你還沒有真正領悟這玄功奧妙之處。」說罷，沈傲天臉上顯出追憶之色，淡淡道：「當年，燕非凡憑藉這無極通玄的神通，靜則守心如一、神魔難傷，動則法用萬物，無所不至，當真有鬼神莫測之威，就算是我，也只能和他打成平手而已，卻難傷他分毫。如今，你身懷神通心決，只是不知道運用之法，就如手捧黃金萬兩，卻不知如何去花銷。」
「不知如何使用？便是不懂運用法門！」李凌沉思道。
沈傲天點點頭，道：「對，你說的一點都不錯，施展此門神通最重悟性。你可知道這無極玄一神功最精微奧妙的地方，便是『變化』二字。」
「變化？」李凌疑惑道。
「對，就是變化！也就是由道演變萬物的過程，正所謂天地初開，混沌一片，莫可名狀，是謂道，後來便有無極一說！無極生太極、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生萬物，這就是演變過程。正如你剛才所言，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所以，大千世界、萬事萬物，都是由道而生，而最終又歸於一，歸於道，這便是無極玄一神功的精髓了。如今，你已經領悟了玄功心法，只要你能掌握這演變過程，便能催動天地萬物之力為你所用，這便是所謂的無極通玄、法用萬物了。」
「無極通玄、法用萬物！無極通玄、法用萬物！……」李凌口中不斷說出這八個字，慢慢的，李凌閉上了雙眼，陷入頓悟之中。
看著李凌閉目沉思的樣子，沈傲天點點頭，心道：「此子悟性不凡，心如止水，對道之一字又領悟極深，若是能參破其中奧妙，必能成就無上神通。」想到這裡，沈傲天忽然心頭一動，居然動了愛才之念，眼中閃過一絲興奮。「若是將我的無名劍訣也一併傳於他，以他的資質……」
沉思、沉思、頓悟、頓悟……
轉眼之間，已從正午到了黃昏。李凌忽然睜開雙眼，雙眼之中精芒暴漲，隨即，身形一動，已然來到院子中央。
隨後，只見李凌雙手一起，一股浩然真力猝然發動，周圍頓時騰起一陣旋風，竟是圍繞李凌，久久不散。而李凌此時，卻是雙掌舞動，似是在使出一套精妙掌法，隨著李凌不斷施展，周圍旋風竟是將院內樹葉砂石統統吸納起來，最終在李凌運轉的雙掌之間形成一個巨大的球體。砂石樹葉受到李凌的真力吸引聚攏而成球型，而且隨著李凌雙掌不動運轉，在球體中心處，竟然顯出一個黑白交融的太極圖案。
沈傲天見狀，眼中精芒一閃，點頭道：「無極生太極，太極生兩儀，將體內真力兩分，一動一靜，一陰一陽，同時運轉陰陽之力，生出太極圖！……真是讓人羨慕的資質啊！」
一刻鐘之後，李凌終於停下身形，院中真力一散，砂石草木無力作用，紛紛落下，竟是在李凌周圍形成一個圓圈。
啪啪啪！鼓掌聲響起！
「好，很好！沒想到啊，僅僅三個時辰，便從無極玄一神功中悟出這陰陽變化之道，正所謂無極生太極，太極生兩儀，這便是無極通玄的第一重變化了！世人只知天機道陰陽太極玄功名動天下，殊不知這陰陽太極玄只不過是無極通玄最粗淺的第一重變化而已。」
此時，李凌心中駭然，剛才由於沈傲天的指點，他的確有所頓悟，這陰陽太極玄的變化之道，的確是無極通玄之中的第一重變化，而自己也只不過是略有小成而已，雖然已經將體內真力分出陰陽兩種變化，可是距離無極通玄的大成境界，還遠的很啊。此時，李凌才真正感覺這無極玄一神功的精妙和浩大。
「多謝沈叔叔指點之恩！」李凌謝道。
「謝我做什麼？我又沒教你什麼，功法是老酒鬼教的，神通是你自己領悟的，和我有什麼關係。以後若是燕非凡來找我，我可是不會承認的。」
李凌無奈一笑，道：「嗯，我明白的，沈叔叔！」
「對了！我這裡還有一本劍訣，你也一併拿著看看吧，放在我這裡也沒有什麼用，我們也算相交一場，初次見面，我身為長輩，總得送點見面禮吧！」說罷，沈傲天從懷中取出一本發黃的冊子交給了李凌。
李凌接過冊子，只見冊子發黃，陳舊異常，封面上卻寫著「無名劍訣」四個大字。
「沈叔叔，剛才受你指點我已經很感激了，怎麼還能再要你的劍譜呢？」
沈傲天故意將臉色一沉，冷冷道：「怎麼？是嫌我的禮物舊了？」
「不不不……我沒這個意思，不過……」
「好了，不用說了！打你一進谷，你也知道了，我以前做過劍宗的宗主，所以一身上下只有這點微末的劍法還算過得去，今日你我有緣，我便送你這本劍譜參研。不過我們話先說到前頭，不是沈叔叔小氣，而是祖上傳下規矩，不管是誰參研劍譜，只有七日時間，能領悟多少，就看你的造化了。」
一想到沈傲天當日在谷口出手斬出的那一劍，李凌心神仍然激動，如此劍術神通，當真天下無雙。可是沒想到的是，今日，沈傲天竟然要將劍譜傳給自己鑽研，震駭之餘，心中卻是充滿了感激。
「沈叔叔，我……這劍譜……」李凌猶豫不決。
「好了，剛才還誇你敢作敢當、敢說敢想呢？怎麼才過了一下午，就變了？好了，快收起來吧，記得七日後還我！」說罷，沈傲天便拂袖而去了。
獨留李凌呆立當場，不知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