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3、沒落的宗派

阿獃在家裡一連照顧慕勝男幾天，每天都是無微不至，這讓慕勝男心中的愧疚和自責之意越來越深、越來越重。又過了幾天，慕勝男體內的蠱毒也穩定了一些，隨後便告訴了阿獃出去打獵、砍柴去了，畢竟此時她們家裡吃的和用的東西基本都是阿獃打獵和砍柴換來的，若是阿獃一直待在家裡，也是不行的。

阿獃見慕勝男的身體並無異樣，便重新開始自己每天的工作了。在村子里，每個家庭的吃穿用品，都是等價交換的，這樣一來，整個村子就好比是一個自給自足的小世界，也就不會有人願意出去了，另外，整個村子的側面是一座不知名的大山，山裡清泉流水、樹木成蔭，還有各種野生動物和奇花異草，所以，即便是年景不好，大家也能在山上找到吃的、喝的和藥草之類的東西。

阿獃每天的工作便是上山打獵和砍柴，然後用打到了獵物和砍來的柴火換取一些米面和蔬菜，因為阿獃發現自己力大無窮而且跑到很快，所以每次上山，都不會空手而歸。而且除了獵物和柴火，阿獃偶爾還會帶回一些特殊的草藥，要知道，村裡的人吃五穀雜糧，生病是很正常的事情，而阿獃帶回的草藥，卻是非常有效，基本上都是藥到病除，這讓村裡的人一直都以為阿獃以前應該是一個治病救人的大夫，可是因為阿獃失憶了，所以此事也就無法求證了。

這一日清晨，阿獃告別了慕勝男，然後便帶著弓箭和柴刀，獨自往山上去了。一路上，阿獃和往日的路線一樣，一直走到了大山山腰處，可是這一次，阿獃沒有繼續往更深的山裡那些獵物經常出沒的地方去，反而是往山的側面去了。走了一陣，阿獃抬頭看看遠處，只見一座破舊的道觀隱隱出現在密林之間，隨後，阿獃便邁開腳步，大步流星的走向遠處的道觀。

等到了近前，不等阿獃進入，便聽到有人急聲道：「阿獃，怎麼這麼多天都不見你來啊？」隨後，一個身著破舊道袍的童子緩步踏出道觀，顯然童子身上的道袍是大人穿過的，童子身子矮小，穿上之後，竟是十足的逗人。

阿獃看看面前的童子，笑道：「小清，你怎麼又穿上老道長的袍子了？」

看到阿獃嬉笑之態，童子童稚的臉上閃過一絲怒氣，隨後破口罵道：「放屁，以後不要叫老子小清，我叫玄清，是玄宗第三十二代的大弟子，我們祖師爺可是大名鼎鼎的玄宗初代道祖……」

聽到這裡，不等玄清說完，阿獃便急忙打斷了他的話，因為他知道，若是此時不阻止，那玄清一定會將玄宗數百年的歷史說個遍的，到那個時候，可就真的麻煩了。

「好了，我知道了，玄清道長！」阿獃問道：「對了，你師傅呢？」

玄清聞言，卻是臉色一變，隨後急匆匆跑到阿獃身前，然後用自己稚嫩的小拳頭捶打阿獃的胸口。「你這個壞阿獃，壞阿獃！這麼久都不來，師傅他老人家這幾天病的越來越重了，你卻不知道躲到哪裡去了，要是師傅有什麼好歹，我絕對不會原諒你的！」

阿獃聞言，急忙道：「對不起了，我媳婦兒這兩天也病了，所以這幾天我一直都在家裡照顧她，對不起了。我們趕緊去看看老道長吧！」

隨後，阿獃和玄清便急匆匆進入道觀，阿獃對道觀的路彷彿非常熟悉，一進去之後，想也不想便直接沖著道觀側面一個屋子而去。

進入屋子之後，只見屋內密不透風，沒有絲毫陽光，只有一點油燈亮著，透著點點昏暗的燈光。此時，一個滿頭白髮的老人就躺在牆邊的竹榻之上，老人身上蓋著厚厚的被子，可是即便這樣，老人的身子還是不停的發著抖，臉上汗水不停流出。

阿獃見狀，急忙來到老人身邊，柔聲道：「老道長，你怎麼樣了？」

老人聽出了阿獃的聲音，掙扎著睜開了雙眼，道：「阿獃，是你嗎？你終於來了，我以為我再也等不到你了，可是你還是來了，天意啊！」

阿獃聞言，卻是看不出絲毫的輕鬆，隨後道：「老道長，你稍等一下，我去給你煎藥，等喝了葯，你就會好起來的。」

老人此時卻是輕輕搖頭道：「不，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最清楚，如今，不管喝什麼葯都沒用了。你知道嗎？阿獃，我在這裡等了七十年了，當初是我的師傅將我帶到了這裡，當時他老人家卜了一卦，他說這裡將是我玄宗繼續延續的希望之地，只有在這裡，才能找到玄宗繼續延續下去了的希望。所以，他帶著我在這座山上修建道觀，然後便在這裡紮下了根，靜靜等待著屬於我們玄宗的希望的到來……咳咳……」

說到這裡，老人忽的重重咳嗽起來，一旁的玄清見狀，頓時哇的一聲哭了起來。「師傅，你不要說了，小清這就去給您熬藥，師傅……」

此時，老人忽的伸出了手，然後輕輕撫摸玄清的小腦袋，眼中充滿了慈善和溫柔。「小清，你就在這裡，好好聽著，這關係著我們玄宗未來的希望，你懂嗎？你是玄宗第三十二代的大弟子，玄宗未來還得靠你，你知道嗎？」

玄清用力的點點頭，道：「嗯，我知道，師傅，我是玄宗第三十二代大弟子，以後，我一定會努力的，我會的……」

老人聞言，欣慰的點點頭，然後重新看著阿獃，道：「阿獃，自從你來到這個村子里的第一天起，我就知道你不是一個普通的人，後來，我千方百計的將你引來道觀，也是為了確認一件事情，希望你不要介懷。當初，你來到道觀的第一刻起，我便知道我等到了，我師傅所說的玄宗的希望，我真的等到了……」說到這裡，老人已經激動的難以言表了。

隨後，老人伸手拉起了阿獃的手，鄭重道：「阿獃，你來村子里的時間也不短了，可是我卻始終看不透你，總覺的你就像是一個謎一般。可是這都不重要，因為你是我等的人，也是我玄宗復興的希望……」

聽到這裡，阿獃終於打斷了老人的話，道：「老道長，我知道，自從我來村子里的第一天開始，你一直就在幫助我，是你告訴我哪裡能打到獵物、是你告訴我哪裡能捕到鮮魚、是你告訴我哪裡能採到草藥、也是你在後山救我一命，你對我的幫助和照顧，我都銘記在心，而且永遠不會忘的。可是你說我是什麼玄宗的希望……這……我就不能理解了……我不過就是一個普通人，除了會砍柴、打獵、比別人的力氣大一些之外，就沒有別的了，我不可能是什麼玄宗的希望的！我只希望和男兒平平靜靜的在這裡過一輩子，永不分離就好了！」

聽到這裡，老人卻是輕輕搖頭道：「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你雖然此時身處平凡之中，可是你卻註定不是一個平凡的人！本來，你和妻子相親相愛，廝守一生，並沒有錯。可是命運多變，若是有一天你真正的天命到來，你便會如鳳凰涅槃一般，獲得重生的。這個世界，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責任和使命，你也不例外，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的！」

阿獃聞言，卻是一臉迷茫，他本來就是一個普通人，也不想過太複雜的生活，這樣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日子，他過得很舒心，更何況還有溫柔的妻子相伴，他已經沒有多餘的想法了。

老人見狀，卻是輕嘆一聲，道：「時候未到啊，時候未到！阿獃，我告訴你，我們這個宗派名叫玄宗，當初九州一統，共尊神州聖朝的時代，我們玄宗的歷任宗主，都是聖朝的國師，而且歷代玄宗之主都是修為高深、道法通神的武道高手，在九州之上行俠仗義、鏟惡邪惡，身受百姓愛戴。可是後來聖朝分裂，玄宗也漸漸沒落，而之後的每一代玄宗之主也致力於復興玄宗的大業。」

聽到老人講述玄宗的歷史，一旁玄清卻是面露信仰之色，眼中露出激動之意，因為在他小的時候，老人幾乎每天都會對他講述玄宗的精彩過往和歷史，這讓玄清心底對玄宗的過去，充滿了自豪感。

此時，老人繼續道：「直到傳到我師傅那一代的時候，玄宗之內發生了內鬥，最終，玄宗全宗上下，幾乎在一夜之間覆滅，而師傅則是帶著我，一路逃往，最終來到了這個與世無爭的小村。因為師傅精通玄宗卜術，所以在來到這裡的第一天，他便開卦卜算玄宗未來，最終，師傅確定玄宗的希望將在這裡誕生，於是便在這裡生活下來，靜靜等待。沒想到啊，這一等便是百年滄桑啊，如今，我能等到你，也算是圓了師父的心愿了。」

阿獃雖然聽得霧裡雲里，可是見到老人命不久矣，也不願打斷，只能順著他的意思，希望他能安心罷了。

忽然，老人吩咐道：「小清，去把道觀供桌下石板里的長木盒取來。」

玄清聞言，立即明白了老人的意思，隨後便急匆匆出去了。不久之後，玄清回來，可是手中卻是捧著一個狹長的木盒，盒子似乎很重，玄清將盒子抱在懷中，走起來卻是非常的吃力。

阿獃見狀，急忙將木盒接了過來，然後放在老人的床邊。

老人看看身邊的木盒，然後伸手輕輕撫摸木盒，眼中露出追憶之色，隨後道：「阿獃，打開盒子吧。」

阿獃聞言，恭敬的打開木盒，盒中竟然是一柄斷劍和一本發黃的冊子。阿獃出於好奇心，左手拿起半截銹劍看了半天，然後又伸手拿起冊子，將冊子上的塵土吹去，冊子上赫然寫著「浩然正氣」四個描金小字。

老人看看阿獃手中的冊子，囑託道：「阿獃，這冊子是玄宗絕學《浩然正氣》的修鍊方法，而那半截斷劍乃是本宗信物九天玄劍，只不過當年師傅被仇家圍攻，力戰之下，師傅雖然重創了敵人，可是自己也受了重傷，而九天玄劍也被弄斷了半截，無奈之下，師傅才帶我逃到了這裡。」

一旁的玄清看著盒子里的書冊和銹劍，眼中卻是露出鄭重和嚮往之色，而阿獃看著手中的書冊和斷劍，卻是眉頭微皺，看不出一絲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