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那人勾唇,聲音朗朗道:「公子原非真公子,倒是真美人。」

聽了他的話,淺瑜鎮定下來,馬上離開他懷中,俯身一拜,「楚王殿下,那日情況不便多有得罪,今日多謝殿下相救,他日定與夫君登門拜謝。」

嬴冽微怔,她竟然識得自己,想到那日她不卑不亢與他交談,他還以為她不識自己……隨即一笑,她如今肯直白的亮出身分定是在提醒他,倒是個精明的。

「郡王妃無須多禮,本王風流卻不下流,你多慮了,本王若有喜愛的女子,定然好生憐惜,豈會唐突。」桃花眼灼灼的看著她,似笑非笑的模樣讓人摸不透心思。

若不是親耳聽到他去東歸找女子玩樂,且親眼看到他臨街擁著女子,她或許會相信他幾分。淺瑜不再理他,城郊此時不比城裡熱鬧,因馬兒已發狂跑走了,只剩下一個破敗的馬車,看來她只能步行走回城門。

嬴冽在女人身上從未碰過壁,無論是長相還是身分他都有優勢,這盛家小姐如此目不斜視的對待他,倒讓他有種挫敗感,本來抱著英雄救美的目的而來,卻沒得到想要的結果。

月色正濃,又大又圓的月亮將官道照得明亮,淺瑜素愛穿白紗,嬴冽走在後面無所顧忌的打量她,哪家貴女經歷突變還能這般淡然的?「郡王妃可知那馬兒無緣無故發瘋並非意外,而是人為?」

淺瑜腳下不曾停頓,她便是在想這事。她一而再、再而三的讓步,卻換不了她的放棄,反而越演越烈,這兩天細細想來,無論是那日的殺手還是今日的意外她都逃脫不了干係。

見她不答話,嬴冽雙手托在頭後,看著天上的明月,「盛家小姐倒是完全不同於京中女子,不知北邊的女子是否都如你這般膽大。」

他不禁喟嘆,想起自己的娘親,印象中幼時娘親還在時也是這般隨遇而安、淡然自若。

淺瑜不好一直不與楚王說話,只道:「楚王去過東歸,那裡的女子才稱得上膽大豪邁。」她雖然沒有去過那裡,但從書上了解不少風土人情,東歸緊鄰竺國,雖然偶有戰亂波及,女子多靠出賣色藝生存,但那裡曾發生過一次由女子掀起的反抗戰鬥,雖然以失敗告終,但她看到時只覺得受到震撼。

太後生辰那日聽楚王說起東歸,她才想起這件事。

嬴冽一愣,隨即勾唇一笑,「東歸確實為寶地,女人熱情,物產珍稀,聽說經過東歸泉水灌溉的紅苷有滋補功效,所以那裡的女人才個個豐滿妖嬈。」

淺瑜不再開口,這人三句話就要繞回到女人身上,她不想再與他多說。

剛到城門口,淺瑜就看到淚眼婆娑的景清,安撫了景清半晌,她才回身向楚王一拜,隨即與景清一同離開。

嬴冽勾唇看著那主僕離開,隨即不做停留跟著轉身從不同方向離開,暗忖:那性情豪邁粗獷的盛將軍竟然有這樣性格寡淡的女兒,倒真是奇了。

淺瑜回到府里,用過飯後,輕聲開口,「景清,拿一碗麵粉給我。」

景清即便疑惑,仍舊從小廚房拿來一碗麵粉。

淺瑜照例將門閂好,窗檯放了兩隻花瓶,而後將麵粉灑在窗下少許,這才睡去。

皇宮裡,嬴准蹙眉起身,冷聲問道:「可有受傷?」

衛沉垂首,「並無,聖上放心。」他們的人因為楚王在所以並未上前,但盛家小姐一路神色淡然,應是沒受什麽傷。

嬴准俊臉繃緊,黑眸深邃,知道了她的好,他如何能放心,任何一個靠近她的男子他都無法放心。

今年春天,向來兵家必爭物產珍稀的西海岩島正式划入大堯版圖,大堯國力日漸強盛,乃至後世幾百年此地再無爭端。

號角齊鳴,幾個城門大開,大軍班師回朝。

嬴准站在大殿上犒賞三軍,「眾將舟車勞頓,宴席便設在三日之後。」

群臣叩首後便散了朝。

陸照棠無時無刻不想快些趕回去,這會退了朝便想直接回府,但剛走到城門口便被德公公攔下。

「郡王爺,聖上有事商討,命奴才請您回去。」

陸照棠蹙眉,二哥明知道他心急,為何這會兒還將他召回?

他跨進門時,嬴准正端坐在椅子上看著棋盤,「綏遠許久沒有與朕下棋了。」

陸照棠剛坐定想要開口,但見他已經執黑子先行,只得抬手執起白子。

以往與他下棋,不出把個時辰嬴准就會圍剿收盤,但這盤棋,直到夜幕降臨仍舊停滯不前,陸照棠忍不住收手。「皇上,微臣還有要事,今日便到此吧。」

嬴准沒有開口,手下卻一頓,即使扣下他一晚,那還有明日後日……是他犯傻了。

放下最後一個棋子,嬴准揉了揉額角,「退下吧。」

陸照棠一拜,告退離開。

棋盤上因為嬴准最後一手已成定局,白子已經無路可走。

郡王府前,靜王妃等人從白天等到傍晚,晌午得了信便一直焦急的站在門前,宮裡並無差人告知,以至於幾人一直等到現在。

淺瑜看著滿面焦急的靜王妃,這時的她只是一個盼兒歸的母親,倒是與印象中的她不大相同。

陸照棠駕馬到達府門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

靜王妃看到數月未見的兒子,陣陣心疼,「綏遠怎麽瘦了這麽多。」

陸照棠深深看了眼遠處的淺瑜,才低頭看向母親,安慰道:「無事,這次兒子並非主帥,沒受什麽累。」海戰他並不擅長,參與最多的不過是商討戰術罷了。

一眾人進入府門,管事早早將飯菜布好。

陸照棠拉著淺瑜的手一同落坐,心裡陣陣悸動,他想她了。

靜王妃笑著看向兒子,但見兒子直盯著盛家丫頭,面上的笑容便淡下幾分,她還沒忘了她與她之間還有一事沒有解決。

陸雙芙剛剛和田茹蓧從九聚坊看戲回來,得知哥哥回來了,急匆匆的跑進門來,「哥哥!」她雙眼通紅的抱住哥哥,幾個月來的擔驚受怕全都湧上心頭,不管不顧的道:「哥哥你終於回來了!」

自幼失去父親,作為兄長的他自然照拂妹妹們,雖然偶有嚴厲,卻真心疼愛妹妹。

心裡一軟,陸照棠摸了摸妹妹的發,正要開口,陸雙芙突然抬頭,滿臉淚水道:「哥哥,你快把事情調查清楚,現在好多人都說芙兒買兇殺人,都是因為她,芙兒如今除了能與田姊姊在一起,誰都不敢理芙兒了。」大滴大滴的眼淚順著臉龐滑下,陸雙芙指著一側的淺瑜,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陸照棠眉頭緊蹙的看著陸雙芙,厲色問道:「你說什麽?」

靜王妃一直擔心盛家丫頭不懂事,今日便把事情說出來,兒子一路顛簸還沒有歇息,怎能剛回來就因為這些事煩心,沒想到女兒卻先開了口。

自覺委屈的陸雙芙只顧著宣洩情緒,陸照棠得不到答案,轉而看向靜王妃。

淺瑜嘆了口氣,「你今日剛回來,這些事晚一些時候再說,先用飯吧。」

靜王妃點了點頭,「綏遠先用飯吧。」

陸雙芙卻赤紅著眼眸站起來瞪著淺瑜,「你現在知道怕了?明明是你做戲想要賴到我身上,如今我讓哥哥調查你,你怕了?」茹蓧姊姊雖然沒有明說,但她這些天越想越覺得是盛淺瑜自己買兇做戲然後嫁禍給她,讓她背上黑鍋。

「住口!」靜王妃胸口起伏怒喝,厲色的看著女兒,使了幾個眼色,一側的毛嬤嬤上前將陸雙芙帶了下去。

桌上的飯菜還冒著熱氣,卻無人再有心思用飯了。

陸照棠沉著臉聽完娘親的話,只覺得胸口湧上一道怒火。他信誓旦旦的向盛將軍保證善待寶兒,他才剛走,母親和妹妹竟然要將他的妻子送到郊外陸家老宅,妻子甚至差點命喪中途流落在外幾個月!

他很累,一路快馬加鞭回京,從早到晚沒能好好用上一頓飯,心心念念想要與家人團聚,卻沒想到家裡一團亂。

「那些人如今身在何處?」既然那些護院第一時間看到現場情況,他便要從他們身上下手調查。

靜王妃聽了兒子的話面露難色,「娘當時六神無主,又怕走漏風聲連累茗兒婚事,便將人都餵了毒。」

靜王妃心裡暗惱,不安的看了看兒子,她哪裡知道盛家丫頭這般不肯服軟,若是她當日老老實實把那些書燒了,怎會有這麽多事,她不低頭,難道讓她這個做婆母的低頭嗎?說來說去都是這盛家丫頭不懂事惹出來的。

陸照棠閉上眼,渾身都透著疲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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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嫁入龍門 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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