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此話一出,檀山院裡頭的丫鬟婆子頓時個個睜大了眼,瞪著平氏。

平姨娘當真以為自己有多大的臉面,竟端起了當家主母的架子,三小姐還沒出閣呢,她就迫不及待想要當家作主了?

見眾人都一臉義憤填膺,沐琅寰卻懶得和平氏計較,只是淡淡地朝著春雨和春雪幾個抬抬下巴,幾個伶俐的丫鬟便知其意。

春陽和春風朝著平氏圍了上去,親昵地拉著平氏的手說道:「哪裡用得著勞煩姨娘,咱們檀山院里的丫鬟婆子辦事一向盡心,您先出去坐坐,喝杯茶,一會兒大小姐便會回來了……」

春陽清脆的嗓音漸漸淡去,春雨連忙湊上前去,低聲勸道:「小姐不必在意,平姨娘平素就是少根筋的沒規矩,為了她壞了大好的心情倒不值當。」

就在這時,沐飛霞客氣地領了吏都吳尚書家那位全福人進了屋。

一般來說,像沐琅寰這樣的商戶之女出嫁,哪裡請得到官宦人家的夫人做全福人,吳尚書夫人只怕是沖著庸郡王的面子才願意來的。

沐琅寰有禮地起身朝著吳夫人蹲身一福,算是謝過,然後便端方地坐在妝鏡之前,任由吳尚書夫人領著丫鬟們為她換上繁複的嫁衣,接著再由全福人為她細細上妝,而此時端喜盆的、拉喜簾兒的接二連三在她的眼前晃,她卻只能瞧著,不能亂動。

好不容易梳妝完成,吳夫人往後退了一步,能撐得住新嫁娘這樣厚重喜慶妝扮的姑娘沒有幾個,可沐家三小姐不愧是當著守灶女教養出來的,雖然看著嬌柔,但渾身上下隱隱散發著威儀,不至於被這過艷的妝容給壓得毫無顏色,瞧著瞧著,吳夫人忍不住誇出口道:「郡王妃當真是絕色,便是這樣厚重的妝扮,也能瞧得出艷色來,真真是仙女下凡。」

「吳夫人謬讚了。」沐琅寰大方得體地應道,正打算再說些感謝的話,門外傳來了震天價響的炮聲和鑼鼓喜樂聲。

吳夫人一聽,這可急了,連忙朝著團團圍著沐琅寰的幾個丫鬟說道:「這是新郎官上門了,也不曉得這攔門的行不行,咱們可得快快備起來。」

接著她又仔細地打量了沐琅寰一番,確認所有細節無誤后,這才安了心。

本以為可以好整以暇的歇上一會兒,喘口氣,誰知還不到一刻鐘的時間,就有丫鬟來報,寧莫北無論說文動武,全都是一等一的好手,那些被叫來攔門的青年才俊個個眨眼便被打敗,只能放行。

吳夫人既能被請來做郡王妃的全福人,自然也是京城眾女爭相邀請的,一聽春陽、春風幾個吱吱喳喳,忍不住脫口而出道:「這郡王爺得有多急啊?」

攔門嘛,總也要講究個你來我往,圖個熱鬧喜慶,哪有人像他這般彷佛行軍作戰似的,過五關斬六將。

此話一出,沐琅寰頓時覺得周遭所有人的眼光或多或少都帶了點曖昧地向她掃來,而她就算再不把今日的成親當回事兒,這時也免不了被鬧了個大紅臉。

難得見總是氣定神閑的沐琅寰露出羞怯的模樣,沐飛霞連忙抓准了時機打趣道:「就該這麼著急,咱們沐家三小姐,那可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若是手腳不俐落的,憑什麼娶走咱們家的三小姐。」

門外依舊鑼鼓喧天,緊接著一陣喧囂哄嚷聲傳來,立即有丫鬟站在院子里叫嚷道:「迎親的來啦!」

想來是寧莫北已經進了檀山院,吳夫人手忙腳亂地連忙指揮著眾丫鬟,戴鳳冠、蓋蓋頭,這才堪堪忙完,穿著一身喜服、氣宇軒昂的新郎官便手拿紅彩緞進了門。

眾人彷佛被他那軒昂的氣勢震住發不出聲音,獃獃地瞧著他徑自朝端坐著的沐琅寰走了過去,然後蹲下身,溫聲道:「別怕,我背你上轎。」

他的舉動惹得眾人一陣驚呼,然後便是此起彼落的議論之聲,就連沐飛霞和吳夫人也傻了好半天才回神。

「郡王爺,這可不合禮數,沐家也安排了族親兄長送三小姐上轎的,您看……」吳夫人做了好幾回的全福人,可從沒碰過這樣的事,連忙開口勸阻。

聞言,寧莫北正色地看向吳夫人,語氣溫和卻很堅持地說道:「娘子的弟弟還小,也沒有堂兄弟,說是族兄也是遠得八杆子打不著一塊兒,我的娘子不需要旁的男人代勞。」

此番狂霸無比的宣言,讓眾人先是為之震驚,反應過來后,都不知道該怎麼阻止,雙方就這麼僵持著。

在前廳待客的沐老太爺聽到下人飛奔來報,愣了一息的時間,隨即朝小廝交代道:「就順著三姑爺的意吧。」

本來他對於寧莫北說對孫女心中有情這話還有些半信半疑,如今他雖行事恣意,可卻足以表現出對孫女的看重。

如此,足矣!

【第二章】

新郎官親自背著新娘上轎,讓所有觀禮的人目瞪口呆。

而伏在寧莫北那厚實的背上的沐琅寰,也是渾身不自在。

雖說他即將是她的夫君,但他們也算是盲婚啞嫁,她知道他是誰,但並不認識他,連面都不曾見過,若非有個那樣的家庭,只怕是眾高門大戶乘龍快婿的人選,壓根輪不到她。

而他,想來也不會傻愣愣地沖著銀子的分上便答應娶她……饒是這樣,他們只是陌生人,可為何他竟願意親自背她上轎,彷佛對她當真有幾分看重似的。

沐琅寰的思緒轉了好幾轉,但終究只能像個布娃娃一般隨他擺布,既不掙扎也不說話,順著他的意,讓他親手將自己送進了停在沐家大門外的雙頂花轎裡頭。

十里紅妝,瞧瞧眼前這綿延不絕的紅龍,兩人一抬的嫁妝,都重實的壓得挑杆子彎得像是隨時要折斷似的,而且就著耀眼的燦陽,那一抬一抬的嫁妝幾乎要閃瞎眾人的眼。

羨慕、嘆息的聲音此起彼落,這樣的妝奩,不說那些擠滿街道兩旁好奇圍觀的平頭百姓,就是那些包下附近茶樓雅間看熱鬧的大戶妻妾姑娘們,也都忍不住嘖嘖稱奇。

鞭炮聲響得幾乎要掀了天,震得眾人的耳朵轟隆隆地響著,隨著那紅河緩緩竄過眼前,帶出了一連串的驚呼。

雙頂花轎圍著京城主道繞了一圈,在一陣喜樂聲中,終於到了郡王府大門外。

沐琅寰聽著劈里啪啦的鞭炮聲,覺得耳朵都快被震聾。

當轎簾被掀開,她的手裡被塞進了大紅綢緞,她順從的伸手握住,然後他不假他人之手地將她扶了出來。

他的體貼換來了庸郡王府請來的喜婆一陣的低笑,但他恍若未覺,只是低聲朝著她說道:「娘子,我們進門拜堂了。」

沐琅寰勾了勾唇角,並沒有說話,只是用指尖輕輕點了下他的掌心,表示自己聽見了。

耳里聽著四周誇讚庸郡王深情體貼的話,沐琅寰嘴角的笑意越發明顯。

是啊,多好的男人,不嫌棄妻子出身極低,甚至因為擔心她被人瞧不起,親自背她上轎,又親自扶她下轎,當真是貼心得讓人感動。

想來她若真是尋常的閨閣女子,只怕單憑寧莫北這樣的體貼,便對他芳心暗許,從此深情不移了,不過很可惜的,她並非一般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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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王以色侍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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