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以子易屍

「王麻子！！」突然，李向榮猛地將鋤頭擲在地上。

這一聲大喝，猶如一道響雷，將那王麻子嚇得全身一顫。

王麻子假咳兩聲，挺了挺胸，大聲道：「李向榮，你他媽的竟然敢吼老子……」

方承天瞧了王麻子一眼，「哼」了一聲，道：「你是誰？」

王麻子冷笑道：「老子就說這李向榮今個兒膽子怎地這麼大，原來有人給他撐腰，不過就憑你們這一老一少的……嘖嘖嘖，老子勸你們最好別多管閑事！」

方承天眨了眨眼睛，笑道：「今兒個這閑事我還就管定了，你又能怎麼樣？」

王麻子臉色一變，眯著眼睛看了方承天半晌，淡淡地道：「小子，你可知道老子是誰？竟敢在老子面前說大話，也不怕閃了舌頭。」

李向榮撿起鋤頭，從淺坑中爬出來，站到方承天身邊，低聲道：「少爺，這王麻子以前是個鏢師，別看他很瘦弱，武功卻很好，而且心狠手辣，少爺務必要小心！」

「少爺？」王麻子撫著肚子，哈哈大笑道，「真是笑死老子了，你李向榮不是總自稱名門之後么，如今怎麼變成別人的奴僕了。」

李向榮斜了王麻子一眼，道：「我的事情，輪不到你管。」

「老子也不想管。」王麻子裂嘴笑了笑，指著李向榮妻子屍體道，「換不換？」

「不換！」李向榮面帶慍色，瞧著王麻子道，「我勸你也打消以子易食的念頭……」

王麻子臉色一沉，冷冷地道：「李向榮，你可別敬酒不吃吃罰酒，老子再問你最後一次，換不換？！」

玄塵扭頭瞧了麻子一眼，淡淡地道：「叫王麻子的鏢師並不多，莫非你就是半路鏢師王麻子？」

方承天疑惑地看著玄塵，問道：「師父，你是說他就是那個押鏢時，總是監守自盜的半路鏢師王麻子？」

玄塵點了點頭。

王麻子怔了一怔，突然大笑道：「想不到你這個糟老頭兒竟然知道老子昔日名號，既然如此，你們應該還知道老子素來以心狠手辣著稱……」

話未說完，王麻子的身子突然倒飛出去，「砰」的一聲摔在地上。

王麻子「蹭」地一下彈起來，揉著肚子，瞪著方承天，怒吼道：「暗算偷襲，算什麼英雄？！」話音未落，他身形一閃，已來到方承天身前。

不待方承天反應，王麻子的拳頭已擊了出去，他的身子雖然很瘦弱，但這一拳擊出，卻是又快、又狠、又毒。

方承天面帶微笑，抬手輕輕一引，王麻子的身子竟被他帶得飛了起來，直接越過方承天，「砰」的一聲摔在了淺坑裡面，摔了個狗啃泥。

「嘶~~~」王麻子痛呼一聲，猛地翻身，自淺坑中躍起，落在李向榮妻子屍體邊上，目瞪口呆地瞧著方承天，顫聲道：「你到底是誰？」

方承天笑道：「我叫方承天！」

「方承天……」王麻子沉吟片刻，卻仍想不起江湖中有這麼一號人物，他方才那一拳雖然看似簡單，卻蘊含著他數十年的武術造詣，如今竟被眼前這少年輕易化解。

方承天見王麻子站在那發獃，問道：「怎麼？！你難道還想和我過過招？」

王麻子臉色一變，猛地退後兩步，眯了眯雙眼，道：「咱們青山不改，綠水長流……」說著，他低頭看了看地上的屍體，眼中閃過一絲貪婪，轉身便跑。

「站住！」方承天輕喝一聲，喝聲中，他幾個跳躍，便已站在王麻子身前。

「你……你……你還想幹什麼？」王麻子急忙止步，一臉緊張地站那裡，連手指頭都不敢動一動，只是瞪大眼睛瞧著方承天，臉色時青時綠。

方承天笑了笑，道：「不幹什麼，和你談談交換你兒子的事兒！」

本已鬆了口氣的李向榮，此時聽了方承天的話，卻大吃了一驚，一口氣又提了起來，圓瞪著雙眼，緊緊盯著方承天。

就連雲淡風清的玄塵，也不由皺了皺眉。

王麻子未曾料到此事竟有如此變化，一時之間愣住了，過了半晌，他猛地咽了口涶沫，指了指身後地上的屍體，試探著問道：「你真的願意換？」

「少爺……」李向榮輕呼一聲，卻不知該怎麼樣開口，方承天對他不僅有救妻屍體之義，還有活他和兒子性命之恩。

方承天瞧了瞧李向榮，朝他微微一笑，並輕輕點了點頭，便將目光移向了王麻子，淡淡地道：「閑話少說，若是想換，就趕緊去把你兒子帶到這裡來。「

王麻子瞧了瞧方承天，皺著眉道：「你說的話可能作數？」他仍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哼！」方承天輕哼一聲，冷冷地道，「大丈夫一言即出，駟馬難追，你若信不過，那此事就此作罷，你走吧！」

「這……」王麻子皺著眉，陷入沉默，他實在想不通方承天為何突然主動提出和他交換。

王麻子咬了咬牙，道：「好，我這就去把我兒子帶來，你們在這裡等我，我很快就回來。」說完，他邁步遠去，很快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方承天迴轉身子，見李向榮站在那裡發獃，急道：「老李，你還愣著幹什麼，趕緊把你夫人葬了呀！」

李向榮聞言，疑惑地看著方承天道：「少爺，你不是要……要用……」

說著，他瞧了瞧妻子的遺體，繼續道：「和王麻子交換嗎？

「哎喲~~~」方承天拍了拍額頭，笑道，「怪我沒講清楚，我的確想把王麻子的兒子換過來，以免他兒子淪為食物，但絕非用你夫人的遺體換，而是用錢。」

玄塵瞧著方承天，捋著銀須，輕笑著點了點頭。

李向榮頓時低下頭，吞吐道：「少爺，對……對不起，我……我誤會你了。」他又跳進了淺坑，開始挖起來。

玄塵搖了搖頭道：「向榮呀，你該換個地方安葬你夫人了，再葬在這兒甚是不妥。」

李向榮一臉疑，望著玄塵道：「請問老爺，為何不妥？」

玄塵瞧著李向榮，微笑道：「百姓們已經餓到連屍體都不放過了，而且這個地方既已被王麻子知道了，我們就得防著屍體被盜。」

「老爺說得對，我們村的人都瘋了，什麼都吃，連泥土都吃。」李向榮聞言，點了點頭，皺眉道，「可是不管我將娘子埋在哪兒，怕是都會被他們發現，這可怎麼辦呀？」

方承天掃視著四周，沉吟片刻道：「師父，我倒認為就葬在這個坑中，反而是最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