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故人歸

程檬愣了愣，面前的這個男人，她一點印象都沒有，除了這雙桃花眼，好像在哪裡見過。

「你……」程檬緊鎖眉頭，努力回憶這二十多年來認識的所有人，即使屈指可數，她仍是沒能記起，眼前的黎景和到底是何方神聖！

「還沒想起來？」黎景和看起來委屈極了，「為了你，我可是連名字都沒改呢！就怕你認不出來我…」

「名字？」程檬更加費解了，她不認識姓黎的啊！倒是小時候認識一個叫做景和的男孩兒，景和？景和...難道是！

「景和？」一個瘦瘦小小的身影猛然闖入她的腦海中，「你是景和？」

她驚訝道，難以將今天這個英俊成功的男人和當年那個唯唯諾諾，說話都不敢大聲的小男孩聯想在一起。

「是我，檬檬。」黎景和望著她，滿意的笑了，終於沒有辜負他今天策劃的一切。

「可是，你不是...？」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

大腦一片混沌，程檬向來不聰明，記性也很差，一點也不擅長思考。

她一時無法理解和接受，為什麼他會是黎景和，又為什麼景和成了她的上司？為什麼又突然出現?

她需要一個人告訴她，這麼多年究竟發生了什麼。

……

程檬還記得，那時徐厚謙已經離開了她，也帶走了她的魂。

她所寄出的信都石沉大海，小小年紀的，便覺得生活失去了希望。

她鬱鬱寡歡了很長一段時間，每天除了吃和睡，幾乎不怎麼說話，林阿姨還以為她生病了。也是在這個時候，景和出現了。

黎景和的父母都去世了，親戚們沒有人願意收養已經十歲的他，無奈，他只有進了這家孤兒院。

剛來的他，沉默寡言，整個人死氣沉沉的，沒有一點十歲孩童的天真爛漫，孤兒院的小朋友們也總是欺負他，因為他從不告狀，也不還手，所以大家更加變本加厲。

那天，和往常一樣，為首的小胖將他堵在角落裡，撕破了他的衣服，還朝他吐口水。而景和依舊默默承受，連表情都沒有變化。

也不知哪個瞬間，或許哪個畫面，又或許想到了曾被欺負的自己。總之程檬被刺激到了，拿起一根棍子就把小胖子打暈了！趁亂救走了已經嚇傻了的景和。

從那日起，程檬又變回了當初徐厚謙在時的模樣，眉飛色舞，開懷大笑。

只是，黎景和不是徐厚謙...

可能，程檬上一世做了壞事，老天要懲罰她。她為數不多的朋友，如徐厚謙，如黎景和，每個人都要在她之前離開。

景和在十三歲時被一對年輕夫婦收養，而她，一直在孤兒院長大成人，無人憐愛......

「我的養父母對我很好，他們一直堅信是收養了我的原因，家裡的公司才會越開越大，經濟狀況也越來越好。即使他們又生了一個孩子，仍然沒有委屈了我。」

黎景和淺淺的笑著，眼神溫柔。他雖幼時失去父母，卻從不缺父母愛。

「看得出來，他們確實對你很好。」程檬眼角泛著點點淚光，真心為他感到幸福和高興。

「你呢？這麼多年，過的好嗎？」黎景和身手擦去她的淚花，動作熟練，好像這本就是他的專屬。

「嗯，還不錯。」程檬夾了一塊冬筍，口中發出清脆的咀嚼聲，笑容有片刻的僵硬。

黎景和看著她，滿是心疼。她真的不擅長撒謊。

「那，剛才你說的律師...男朋友？是真的嗎？」

黎景和猶豫了很久，終究沒能忍住。

如果有了良配，為何你卻看起來並不幸福，還那麼的憔悴。

「當然是真的！」程檬說的肯定，至少，現在還是。

她沒有撒謊，黎景和頓時失落極了，還想再說些什麼，程檬的電話忽然響起。

黎景和看著她嘴角淡淡的微笑，心裡很不是滋味，卻偏偏沒有立場說些什麼，甚至連嫉妒都沒有資格。

程檬很快掛了電話，歉疚的說道：「是我男朋友，在我家等我呢，所以…」

「哦，那我送你。」黎景和起身，他對這位律師很感興趣！

程檬沒有拒絕，「好啊，正好介紹你們認識認識。」

出包廂門時，程檬無意識的轉頭看了看身後，走廊的末尾，一道熟悉的身影閃過，很像那個人。但也只是一瞬間的相似。

程蒙自嘲的搖了搖頭，笑自己的痴心妄想和不自量力。

到了家門口時，林默存正原地踱步，看起來很著急，也有些不耐煩，只是在看到程檬的那一刻，迅速斂去，取而代之的是溫柔的笑意。

「檬檬，你來了。」

林默存走上前去，握住她的手。

程檬任他牽著，他看起來很疲憊，鬍子也好久沒颳了，頭髮長了些，也沒時間打理，抽空來找自己，回去一定會更加忙碌。

「這位是？」林默存無法忽視程檬身後的黎景和，禮貌的問道。

「哦！這位是黎景和，我在孤兒院時的好朋友。」程檬拉過黎景和介紹道。

「你好，我是黎景和。」

林默存笑了笑，「你好，我是林默存，檬檬的...」

「男朋友是吧？我知道。」

還沒等林默存說完，黎景和搶先說道。眼神大大咧咧的在林默存身上掃來掃去，毫不顧忌。心裡自然是不服的。

相比黎景和，林默存就顯得大度多了，畢竟律師的專業素養告訴他，凡事都要講證據......即使對方覬覦你的女朋友，也千萬不要輕舉妄動！

。。。。。。。。。。。。。。。。。。。。。。

「都查清楚了？」

此時，還是那家私房菜館，徐厚謙陰沉著臉，墨鏡遮面，手指輕叩桌面。

「是的徐總，這是他的全部資料。」

對面的男人恭敬的遞過一個文件。

徐厚謙抬手，那人離去。

他慢慢打開文件，第一頁，林默存的臉就這麼出現在他的眼中。

「律師嗎？」他喃喃道，嘴角勾起嘲弄的弧線，

「程檬，你拋棄我，遠離我，傷害我，就為了這個男人嗎？」

當愛變成了恨，尤其是深愛。後果是難以想象的。

多年以後的程檬才知道，這個男人，曾為了她如此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