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你仍是那個懦弱的傢伙（下）

「沒了力量你是什麼，懦弱沒用的蛆蟲罷了。」

「沒了力量，」這是蘭熠一直不敢去想的問題，「是啊，沒了力量自己又是什麼。」

刺耳的聲音回蕩在蘭熠的腦海，他的身體甚至不能移動半步，他不敢讓塔布里斯發現自己的變化，現在，他只想找個地方躲起來。

「你奴役埃及的人民，發動戰爭，把戰火引導世界各地，奪走了無數人的家園和家庭，吶，蘭熠我問你，在你原來的世界，兇手，殺人犯，戰爭犯，篡國者，你，敢背負哪個罪名？」

「我......」塔布里斯的話語彷彿一顆重磅炸彈轟擊者蘭熠的大腦。

「殺人這件事情對人類的你是什麼感覺，你以為只是宅在家裡在鍵盤上敲下我想殺了你這麼簡單么！」塔布里斯提高了聲音，他質問的語氣如同呼喊一般。

「不是的！醒醒吧你，當你真的殺了人，在瘋狂的快感過後，你瘦弱的脊背會無法控制的冒出冷汗，無力的雙手顫抖的連剛才殺人的刀都拿不起來，你明白法律你也明白自己的能力，所以你會害怕，害怕承擔同樣沾滿鮮血的責任，你怕死！」

「我.......」

「你珍惜自己的生命，你不敢面對接下來的事實！」

場景天旋地轉，周圍的景物開始變化，蘭熠發現自己置身於一個兇案現場，地上是一個人的屍體腳下是一柄沾滿血液的刀，蘭熠看著自己的雙手，顫抖，無力，布滿鮮血。

塔布里斯出現在蘭熠的面前，「當你在真實的世界殺了人你明白後果么？」

「你故意殺了這個人只是為了一個微小的問題，現在你的腦子裡只有逃跑，常識告訴你不要留下指紋，所以你用自己的衣服擦乾淨了刀具上的血液，帶著武器更容易被發現，所以你直接把它留在了案發現場。」

場景再次變換，這一次是蘭熠的卧室，「回到家你明白憑藉警方的技術你遲早會被發現，所以你拿了錢包直接想走，在銀行里你取了很多現金，因為銀行卡隨時會被停掉，你準備跑路，去哪裡呢，就跑到國外的某個角落裡藏起來吧，跑的越遠越好，藏的越深越好。」

身邊變成了茂密的樹林，蘭熠來到了華國的邊境，「你花了一天連夜趕到這裡，那個死者的身體昨晚被發現，警方輕而易舉的從監控了發現了你，現在面對邊境檢查的士兵，能拯救你的只有運氣了。」

顯然，蘭熠的運氣用盡了，作為一個膽小的宅男，面對成群而上裝備著荷槍實彈的軍人，他們身上染血的凶氣讓蘭熠不敢反抗，他的家裡從小教導他要守規矩，所以在最後蘭熠積極配合妄圖用良好的態度換來自己的生命。

「哼，可能么？」塔布里斯發出了冷漠的嘲笑。

死刑前夜，蘭熠面無表情的坐在床上，他的大腦里無數畫面飛快閃過，曾經網吧玩遊戲的畫面，連忙趕作業的畫面，自己被家長一巴掌扇出鼻血的畫面，還有冬天的夜晚躲在被窩裡玩手機的畫面。

「多麼溫暖的感覺，你現在寧願一切都沒發生過，只想一直一直的躲在那裡，玩著新買的手機，從狹小的屏幕里探索外面的世界。」

「但很快這段記憶就消失了，死亡的恐懼以及不可能出現的未來讓你甚至無法正常的思考。」

注射室內，蘭熠躺在冰冷的床上，皮帶綁住了他的雙手雙腳，他動彈不得，也放棄了掙扎，頭上是刺眼的燈光，「但又能怎樣呢，即使這燈光損壞了我的視力幾分鐘后我也用不上這雙眼睛了，」蘭熠接受了這一切，他不想再回憶過去了，那些畫面中的每一幀都顯得那麼的沉重，三針藥劑推進，蘭熠的精神在硫噴妥鈉中消失，巴夫龍鬆弛了他的肌肉衰竭了她的呼吸，氯化鉀刺激他的心肌，將前兩管藥劑送往全身..........

「啊！」

一切又回到了最開始的薰衣草地，「看看你自己，對於死亡你是多麼的恐懼，」塔布里斯看著蘭熠，蘭熠剛剛在那一連串經歷中回神，他眨了眨眼睛，淚水早就不滿了眼眶，臉上傳來粘粘的感覺，是未乾的眼淚。

「從剛才進入那段偽造的經歷開始你就從未止住哭泣，這就是你面對死亡唯一能做的事情么？蘭熠，現在你體驗到那些埃及人的感受了么，他們脆弱，面對使徒的力量做不了任何的事，你的一次全功率破壞射線就能毀滅他們的一個城市，你的光槍隨手就能刺穿他們的盾牌，甚至你你普通的一次揮拳就足以讓他們屍骨無存，但卸下了使徒的偽裝，你卻連他們那樣面對死亡的恐懼都做不到，這麼多年你從未有過長進！」

蘭熠的眼神開始變化，他開始意識到自己做過的那些事有多麼嚴重。

「你現在明白那些人的感受了么，我們回到最初的問題，你毫不留情的命令是否是因為你仍然不覺得這裡是真正的世界呢？每個人在戰爭遊戲里都能當一個讓萬骨枯的將軍，但大部分人在現實中連人都不敢惹，你是怎麼想的呢？應該只是嘴上說著但心裡卻並不是這麼認為吧。」

「我.........好吧，確實是這樣.....」蘭熠低下頭不敢面對塔布里斯。

「因為你弱小，」塔布里斯冷冷的說了一句。「只有弱小的人才在得到力量后急著展示自己的權威，急著幹掉與自己意見向左的人，每個人都有支配世界的野心，但只有弱小的人才妄圖用武力征服世界。」

「沒錯，我的確弱小，我以前只是個不愛運動的宅男，在學校要小心點走路，看到不順心的事也要忍著，我總是夢想著有一天獲得強大的力量去教訓他們，」蘭熠狠狠的錘在地上，全然不顧拳頭上留下的鮮血，「結果........我從一個被害者變成了霸凌者，我都幹了些什麼啊！」

「還不晚。」

一陣微風吹過，薰衣草原上出現了一架報廢損壞的空客A330，看著熟悉的機尾圖案蘭熠不禁大吃一驚，「這個難道是！」

「2015年6月22日早上9:00整，17A，這是你坐的那班飛機，」塔布里斯走進了飛機，因為致命的宇宙射線，飛機在空中開始解體，門早已不知飛向何方，飛機引擎和機翼也都只剩了一個。

二人走到飛機內部，在這裡時間彷彿暫停了一般，每個人都被定格在了死前最後的姿勢上。

「看，那是你，」塔布里斯指者17A點位置。

「那現在是最後一個問題了。」

「是什麼？」蘭熠做好了準備，他已經漸漸明白了自己應該做什麼。

「你帶著身為被人類幻想出來的我們來到了這個被人類幻想出來的世界，體驗了真實的人生，那麼究竟是作為真實人類的你和我們一同變為了幻想之一，還是說身為幻想的我們在你的見證下成為了真實？」

「這..........」蘭熠思索許久，「對不起，我還不知道。」

塔布里斯輕笑，「說什麼對不起啊，我一早就說過，我是你的一部分，我代表了自由的意志，我提出的問題都是你自身的意志在想你發問，你知道的答案，我也知道，你不知道的我也不知道，我們的對話只不過是潛意識與顯意識之間的對話而已，看看你自己最後的姿勢。」

塔布里斯指向17A

「在生命的最後一刻，面對襲來的事故，你選擇的是用這個印有美國隊長盾牌的背包保護自己，你看看你的姿勢，簡直就是電影里隊長防禦的姿勢，你是真的喜歡英雄，也想成為英雄啊。」

「很可惜，如今滿手鮮血的我已經沒資格成為一個英雄了，而且這個世界的英雄已經夠多了，我能做到的事很多人也能做到。」

「我想你已經有了決定，蘭熠。」塔布里斯站在蘭熠的身後，現在他身前的這個人已經能夠背負起他應有的使命了。

「蜘蛛俠告訴我能力越大責任越大，隊長教導我簡易勇敢，鋼鐵俠展示了犧牲的精神，每個超級英雄在這裡都是真實的存在，至少對我來說這裡是真實的，所以這個世界面臨的問題也是真實的，無盡的黑暗，層出不窮的壞人，普通人對變種人對歧視，對奇人們的恐懼，當然還有宇宙深處的可怕存在，以及我帶來的使徒，我要保護這個世界，不能成為英雄那我就潛伏在世界的黑暗面，我要讓人們改變對超人類的態度，我也想減少那些英雄們會遇到的悲劇。」

「哦？這麼無私，一點也不想著自己怎樣么？」

「人們喜歡美漫不只是因為他們的超能力，很少有人想要來到這裡然後攪得一團糟，人們喜歡的大部分都是在電影院里那種彷彿與英雄們站在一起，拯救世界創造英雄奇迹的感同身受，我喜歡這裡，我不許讓任何人破壞這裡，而且我也要為我做過的事贖罪。」痛哭流涕，猶豫不決已經消失，現在這個年輕人的眼裡充滿了堅定。

「很好，既然如此，也是時候讓你醒來了，加朗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