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入獄(下)
名為鎖龍台,實則跟監獄沒差。
說白了就是皇家高級監獄,監欄統統由璇璣木打造,由低到高分為甲乙丙丁四等。
但是所謂的高級,也只是在牢固和安全層面,監獄該什麼樣,鎖龍台還是什麼樣。
幾縷殘陽照在那裡卻被無邊的黑暗所吞噬,在殘破的泥牆上泛不起一絲漣漪,草席潮得能擠出水來,惡臭四溢的茅坑——這是丁等牢房。
比丁等牢房乾爽一些的丙等牢房,草席下鋪了吸濕禦寒的乾草,還有蒲團作枕頭,勉強算是夠人活的地方。
乙等牢房,乾草加草席換成了乾草加棉絮,還有石灰漿糊牆,多少增添了些保暖防潮。
而路雨安很受重視,直接被送到了甲等牢房。
座椅和燭光,棕櫚墊席地,被褥枕頭雖然乾癟但是齊全,甚至專門有一堵土牆,築起如廁用的隔間。
雖然有設施的優越,但相應的,甲等牢房比其他等級的牢房也要堅固更多。
不僅是監欄,連牆面都蘊含六道之力!
皇室和六道之間的林林總總不是一天兩天了,張夜相信能在皇宮看到的六道影子絕不止這些,而同樣的,六道肯定也因此換來了皇室的好處,如帝國某些政策上的寬容。
路雨安在各路囚犯的注視下,左手被鎖在一隻璇璣木銬里,走進了甲等牢房。
「進去!」
「我真不知道她是二公主,不知者不罪...」
「住口!兩個時辰過後大皇子就過來,你想說什麼就給他說吧!」
護衛伸手在一種精巧的木鎖上按了兩下,牢門哐當緊閉。
木鎖與手銬材質同款,都是灌注了六道力的璇璣木。
「為什麼會這樣...」
路雨安感覺有點不真實,張夜只能勸慰:「要怪就怪本座吧...不對,也不能怪本座,還是得怪那什麼勞什子詩月公主...」
公主刺殺皇子?
張夜絕對無心參與皇室那點破事,更沒能想到這二公主玩大義滅親會滅到自己頭上...
「還是貪了,當時要是直接走...唉,不知道他們會把小屁孩怎麼樣...」
張夜自我檢討,此行千算萬算提防秦夢,卻沒想到自己鬧出事了,
拐帶熙月公主的事還沒說清楚,又被人抓到現行「謀害」詩月公主,張夜一夥「欽犯」之名真的有可能落實。
至少這鎖龍台還是進來了。
「雨安咱們先忍著,看大皇子來了怎麼說,畢竟還有老妖婆和熙月坐鎮呢。」
「嗯...」
片刻后,護衛在附近巡視一了小會兒,前腳離去,後腳就響起各種囚犯的鬼叫。
「新來個小妞,嘿嘿...」
「喂喂,你是怎麼進來的?」
「稀罕啊,在這呆了十幾年,終於看到第二個女人出現了...」
牢房的位置很不講究,路雨安身處甲等牢房,周圍卻是甲乙丙丁都有。
比如在路雨安對面,隔著走道相望的牢房,就掛著一個刻有「丙等」的牌子,裡頭一個長發及腰的男人眼神冰冷,正在打量路雨安。
張夜一探,對方實力還不低,神曉境三重。
「小丫頭,犯了什麼事...」
長發男人聲音沙啞低沉,一聽就是在這蹲了足夠的年份,長期吸收負能量所致。
路雨安很不舒服:「警告你,別叫我丫頭...」
「桀桀桀...」
長發男人緩緩地發出怪笑,黑暗中一對寒光閃閃的眼睛貼到監欄上,路雨安這邊的昏黃燭光無法照清他的臉。
「不然怎樣?新來的還這麼囂張,沒人告訴你會吃虧的嗎...」
「我跟你不一樣,呆不長久...」
「桀桀,世事無常...讓我猜猜,你也是因為詩月公主進來的?」
「...」
路雨安欲言又止,長發男人陰冷一笑:「沒什麼奇怪的,進這鎖龍台的,有七成犯事都與兩位公主有關,其中又有八成因為詩月公主...」
路雨安好奇:「你也是?」
「當然,我早年本也能叱吒一方,直到遇到這個詩月公主...」
長發男子提起往事像是有說不出的痛。
「聽你的意思,你的人生就是被詩月公主毀了?」
「何止是我!」男子哐當一下砸在監欄上,情緒激動了起來,「這裡因她進來的,哪個不是遭遇無妄之災!飛來橫禍!」
長發男子一言激起千層浪,四周的囚犯都咆哮起來。
「別提她!看似貌美實則蛇蠍心腸!」
「對!明明是她逼我在皇子水中下毒,為什麼我要被鎖在此處!」
「小小年紀就往老子刀口撞,想誣陷皇子,結果皇子沒事,老子一關就是十年!」
「曾經身為護衛保護皇子有什麼錯!就因為阻撓她刺殺皇子,我就過上這暗無天日的生活...」
...
囚犯怨聲載道,張夜兩人也算聽出來,這詩月公主從小到大真刀真槍沒少干,是一門心思要搞死自己親哥哥...
「是有多大仇啊...哦,我想起來了。」
張夜很快回憶起熙月說過,這大皇子和二公主,好像是很久之前就在開始爭奪皇位繼承了。
「難怪把大皇子一頓貶,又是竊國之賊又是為民除害的...」
他不由咂舌:「可怕...但是一般來說長子繼位不是很正常嘛,竊國是怎麼一說...哎,不懂不懂,只恨這爭權奪利之事,殃及無辜啊...」
張夜環視周圍怨氣滔天的囚犯,他們很多人本來可能有光明的未來。
尤其是對面的長發男子,那雙灰濛濛的眼睛散發無盡幽怨。
路雨安聯想到自己的處境,不禁對其升起一絲同病相憐的感覺:
「這位兄台,說說你自己吧,詩月公主對你做了什麼?」
「那個女人,就因為偷看她洗澡,讓我終生監禁...」
「嗯,她沒把你當場處死還真是可惡!」
路雨安暗道自己還是年輕,知人知面不知心,不再理會對面的長發男子,而是嘗試破開手上的銬子。
「不行,好硬!」
路雨安剛掙了掙就感覺璇璣木的確不一般。
「沒用的,雖然不是監欄這樣的上等貨,但這東西也不是你能掙開的。」
不少囚犯以取笑新人為樂,看到一個獨臂少女在靈力被封的情況下還想掙脫枷鎖,都覺得滑稽。
「小姑娘,別多想了,蠻力可以的話洒家早脫開了。」
「別說蠻力,就是能用靈力我看也懸...」
「可不是,咱這手都快銬斷了...」
眾囚犯嗚嗚渣渣又開始訴苦,但馬上,嘴巴就被咔嚓一聲脆響封的死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