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暗涌
風一起,雲洶湧。權利如一張巨大的網,將無數人包裹在波詭雲譎、暗潮洶湧間。
拓跋容走進紫宸殿,對著盤龍寶座上的皇帝恭敬行禮。
皇帝一揮手,高閻便清退了左右,關閉了殿門。
「容兒,此次暗殺的矛頭直指你來。雖是躲過一劫,但背後黑手必定不會善罷甘休。」文帝滿臉愁容道。
「父皇放心,兒臣定會謹慎。」
「嗯!」文帝點了點頭,而後又嘆氣道,「朕本想讓你脫離朝堂紛爭,陰謀算計,過得逍遙安穩。奈何你生在了大爭之世,帝王之家。」
「父皇毋須多憂慮。」拓跋容依舊淡靜。
「你是朕最放心不下的。」文帝的眼眸昏沉,盡顯滄桑與衰老,「時間飛逝,朕也老了,怕保護不了你多久了。」
「父皇!」拓跋容眸中似有淚光。
「記住要懂得收斂,學會隱忍。若遇萬不得已,三千虎奮營將士,你可隨時調動。」文帝慈目泛淚,「或許朕本不該把你叫回來,可要你繼續呆在北疆,又是那麼的不舍。」
文帝突然哽咽了。
「父皇……」
「沒事,朕只是累了。」文帝側過身,有些睏倦地靠在了龍椅上。
眼前的皇帝容顏蒼老,身形憔悴,不由得使拓跋容心頭一酸。他躬身行禮,緩緩地退出了大殿。
正南門外,一架轎攆迎面駛來。拓跋容掀開錦緞垂簾,躬身進去。
一路上拓跋容只言不語,若有所思。
「就不想說點什麼?」楚玥淺淺一笑道。
「在大殿之上,玥兒為何不讓我和霍大哥道出毒蠱門實情。「拓跋容甚是不解。
「四郎認為道明刺客身份,會有利於我們?」楚玥眸中慧光閃爍,「我又何嘗不想拔除太子身邊的江湖勢力,但無奈毒蠱門實力雄厚,詭秘無蹤。早在幾年前毒蠱門就已引起了朝廷的注意,因為好幾樁官員滅門案都與其有聯繫,隨即暗影衛就奉朝廷密令,對其進行清剿,可至今都沒有查到毒蠱門的老巢所在。」
拓跋容眉心緊蹙,「如此隱密而強大的組織,果真棘手。」
「嗯!」楚玥提眉道,「若當時四郎在殿上揭穿了刺客身份,那反倒是會引起毒蠱門的謹慎,恐怕又會長時間的蟄伏深藏,消失匿跡。如此一來想儘快地查到毒蠱門的老巢,便是難於登天了。還有最關鍵最致命的一點,那便是會遭致太子一方的仇恨和忌憚,引起他們對殿下的注意;因為能了解毒蠱門的人少之又少,就算是暗影衛和帝國羅網,也無法掌握其確切信息,更別說是多年不涉江湖事的霍毅大統領,讓他們光看奇特招式,是絕對不可能推測出刺客的神秘身份的。而那些真正見過毒蠱門手段的人,則是無一活命。試想一下,殿下居然僅憑招式和細微的線索,就斷定出了刺客來自毒蠱門,那太子是否會認定殿下身邊應是藏著某些神秘高人和隱秘勢力了呢。恐怕到時候殿下就會被太子視為比晉王還要危險的對手了。」
「嗯!玥兒心思縝密。」拓跋容微微笑道,「玥兒要我第一時間快馬傳信給霍大哥,讓他以國廟遇匪為名,求得父皇旨意,火速趕來九霄峰,處理後事,其用意也是藏掩鋒芒,不讓太子對我們產生過多的忌憚與猜疑。而讓霍毅出面,大昊第一高手捨身救主,擊殺毒蠱門刺客倒也是合情合理了。」
「只是讓霍大哥隱瞞了真相,著實讓他為難了。」
「不有損道義,不侵害皇帝陛下之事,霍大哥還是不會在意的。」拓跋容暖暖一笑,他張開臂膀將身旁聰穎絕姿的女孩挽入懷中。「玥兒,你破毒蠱門秘術的神器,究竟為何物?如此厲害。」
「乃是姥姥賜予的崑崙玉玦,它能夠驅邪靈,解百毒,破障目,消災禍;當時刺客施展的是一種名為御蟲術的邪毒之法,因此崑崙玉玦正好能夠剋制,破除。」
「哎呀!得玥兒實乃唔三身三世之福也!」拓跋容深情款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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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宮鳳鸞殿,銅燈明滅,光影浮沉。而在寶座之上,呂后金冠霞衣,七彩雲錦,鴛鴦鳳履,滿身華麗。
「無用!」呂後面無表情地吐出兩字。
底下的太子也冷聲道,「什麼江湖上最神秘的頂級暗殺組織,全是浪得虛名。」
「毒蠱門用毒可謂天下一絕,秘忍邪術更是獨步江湖。此番失手全因霍毅。」呂濂的眼眸如迷潭枯井,布滿了腐朽與死寂。
「禁軍統領,大昊第一高手。」呂后的齒縫間全是血腥的肅殺之氣。
「霍毅做為禁軍統領,職責是維護皇城治安;若是沒有皇命,他不可能擅自離守。」太子嘴角一撇道,「想必他是受了暗中保護的密令了。我這個好父皇,對妖妃之子可真是關心啊!」
「此次暗殺失利,秦王必會加倍謹慎,步步為營,而最讓人擔心的是,為求自保他或許會和晉王暗中勾結,抱團取暖,共御強敵。」呂濂眉心緊蹙道,「如此一來,可就棘手了。」
「拓跋容,拓跋燁,拓跋誠,神祭一族,定州穆家,冀州韋家這些捏不爛的螻蟻,踩不死的蟑螂,真是讓本宮極為頭疼。」呂后陰森森地說道,「毒蠱門不是號稱邪毒秘術天下第一嗎?毒藥魔物殺人於無形嗎?那就再策劃一次暗殺。」
「再策劃一次?」呂濂提起了陰沉,冰冷的雙眼。
「沒錯,兩個一起滅了。」
「可是晉王平日里都是深居簡出,身邊又有大批護衛高手伴隨左右;想要下手誅殺,並非易事吧!而秦王剛剛經歷了暗殺,想必也有了戒備。」太子提出疑議。
「鈺兒說得極是,這幾日京城的安保已提升到最高等級,廷尉府、京兆衙門和暗影衛更是在玩了命地打擊犯罪,抓捕姦細;倘若此時再出手,必敗無疑。」呂濂冷聲道,「死些人倒也無妨,只怕讓人嗅出了蛛絲馬跡。」
「難道父親忘了,三日後便是皇太後生辰,皇帝陛下決定龍船巡遊,慶賀皇太后七十大壽;鑒此皇帝定會宴請百官,君臣共樂。」呂后冷冷一笑道,「壽宴之時,熱鬧非凡,也正是乘亂毒殺的好時機。」
「嗯!以毒殺之,隱密至極,況且毒蠱門的毒,無色無味,入口即死,就算醫術再高明的神醫,也查不出藥性,事後頂多診斷個氣血攻心,暴斃而亡。」呂濂陰險毒辣地一笑道。「對手狡詐,務必做到萬無一失。」
「父親放心,御膳房、六局六尚,都有誓死效忠本宮的奴僕。到時就讓李秋漠去安排。」呂后陰森森的說道,然後又瞟了眼身旁的老僕。
「奴婢定會做得妥妥噹噹。」李秋漠橘皮老臉八風不動,聲音如啞了的銅鑼。此老婦是呂后從娘家帶來的貼身奴僕,一直是其最為得力的心腹。
「對了,本宮讓你去查秦王妃的事,辦的如何?」
「查了,並無疑點。」李秋漠回應。
「是嗎!但本宮依然認為此女很不簡單。」呂后冷聲道,「讓潛伏的探子,多加留意。」
「奴婢明白。」
「嗯!」呂后微微一笑,然後端起蓮子芙蓉羹,細細地品了一口。濕潤了喉嚨后,又說道,「父親把刺殺秦王一事,扣到了戎狄的頭上。那皇上必會差廷尉府和暗影衛去過問京兆衙門。可衙門府尹陳升是個頗有手段,謀略的姦猾之人,他會和父親口徑一致嗎?」
「當然,臣可是在為他出謀劃策,找台階下。那陳升是個聰明人,一點就通;想這案件本就複雜,牽扯皇族,上達帝聽,可又查無實據,無從著手,若沒有一個好的說辭,恐怕陳升的府尹官職難保,或許還會治罪入獄;而現在臣把所有的罪名推給了戎狄,合情合理地幫他了結案子,因此他感謝臣還來不及。況且為求自保,他定然會同臣口徑一致。」
「嗯!如此甚好!」呂后疲乏地揉揉眉心道,「都去準備準備吧!本宮可再不想因為一點點的差錯和疏忽而看到所有的努力前功盡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