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她加快了腳步,迎了出來,這時的元和帝已經下了龍輦不管三七二十一的闖入了昭和的府邸,踏進了大門。
昭和抬眼看他的神色,只見他雙眉緊鎖,眼底隱含一絲恐懼又帶著幾分惱怒,一張臉綳的緊緊的,看著怪嚇人的。
昭和還從未見過他如此模樣,尤其是在進她府邸的時候,不由得心底一凜。
「皇弟,怎的突然來了也不提前通知我一聲?也好叫人迎接你呀!」昭和臉上堆滿笑意柔聲道。
元和帝依舊沒有半分笑意,緊跟在他身後的,還有那盛裝華麗的藺貴妃,昭和看到那女人的時候禁不住微微眯起了眼,眼底的惱色一閃而過。
藺貴妃似笑非笑的看著她,只是跟在元和帝的身後,並沒有做聲。
元和帝朗聲道:「今日朕興緻好,正好來瞧瞧皇姐在做什麼。」他眸光一轉,便將前面院落看了一遍,又道:「皇姐的園子都打理的極好,想必這春濃日暖的時候鮮花怒放景色美的很,朕正好去賞一賞!」說完,拔腿就沿著游廊向著園子裡頭走去。
他這樣子,昭和更加確定了他這副架勢的原因。
她深吸了一口氣,悄悄睨了藺貴妃一眼,她不動聲色,心裡揣度著這位貴妃娘娘到底知道多少。
說不慌,是假的,但是想到裡頭還有楚離和聶縉,還有機會隨機應變,除非意外,應該不會出什麼岔子。
藺貴妃輕笑著走到昭和身邊,低聲問:「瞧著長公主殿下這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有什麼事讓您臉紅心跳呢。」
昭和輕輕一笑,她這話是以為自己心虛的臉紅心跳呢。
昭和眼波灧瀲的看了她一眼,回答:「這個……貴妃娘娘可就不懂了……本宮面首多,臉紅心跳的時光倒是還真不少呢。說起來,貴妃娘娘人在深宮怕是做夢也想象不到這樣熱鬧有趣的日子吧?失陪。」說完,她一拂袖便上前跟著元和帝去了。
面首多?藺貴妃聽得刺耳,既妒又恨,氣的牙痒痒,心裡暗暗罵道,賤人!今日之後,叫你同你的那些浪蕩面首們死無葬身之地!
入了後園,元和帝目光又轉了一圈,哪有半點他要找的那個人影子,這時,突然聽到身後女子嬌聲叫道:「哎喲,本宮的耳墜子掉了,真是該死,那可是皇上賞賜的波斯國進貢的珍品!」
看到元和帝望過來,藺貴妃扯著他的袖子急道:「陛下,還不快幫我找找!」
元和帝會意,一聲令下:「全部都給朕找,找不出來別想交差!」
他帶來的人馬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一群太監伴伴得了吩咐,立即散開,分佈到公主府的各個角落。
昭和蹙眉,不悅的抿緊了嘴唇,五指緊緊握著袖子口。
她恨恨的看了那女人一眼,方才還瞧見她的耳墜子好好的在耳朵上,怎的片刻就沒了?好一個狡猾的狐狸!若不是她攛掇,自己的皇弟也不會疑心到她的身上來,做出如此令人厭惡的事情。
她壓住心底的氣惱,柔聲對元和帝說:「既然他們去找了,陛下不如喝一杯茶歇一歇?」
元和帝點頭,看她的眼神卻比往常淡漠了幾分。
後園之中有一個敞軒,元和帝不願挪步,昭和只好在敞軒中備了茶水,幾人圍桌而坐慢慢品茶,只等太監們搜府的結果。
後園牆角邊一棵大柳樹高高的伸過那邊牆去,隔牆便是阿吉所在的宅院。
昭和不自覺的向著那宅院便看了幾眼,藺貴妃眼眸一轉,順著她的眼神看過去,心裡疑竇頓生。
藺貴妃心中得意,想必這位長公主長這麼大還沒有被搜過府,心裡估計抑鬱著呢。
太監們搜了半晌,紛紛來報沒有找到貴妃的耳墜子。元和帝的臉色漸漸開始舒緩。
藺貴妃扯了扯元和帝的袖子,嬌嗔的說:「陛下,你忘了我跟你提的事兒?」
元和帝恍然想起,道:「的確,你不說,朕倒是真的忘了。」
「皇姐,朕昨日做了一個夢,夢見母后了。」
昭和不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微微帶笑:「哦?母后如何了?我也有時夢見母后呢。」
元和帝微笑:「母后說不放心你孤單一人,責怪朕沒有照顧好你。因此,朕決定給你賜婚。」
昭和一聽,心裡「咯噔」一下,乾笑道:「賜婚?瞧皇弟說的這話,你不是說讓我自己選嗎?」
元和帝拍了拍昭和的肩頭:「呵呵!朕一直等著皇姐自己選呢,可是呢,皇姐卻讓朕很失望,到現在也沒瞧見選出什麼人來。為了防止將來皇姐孤獨終老,朕還是決定自作主張給皇姐賜婚了。朕會發布長公主招親的消息,然後在提親的皇親貴胄當中選擇,朕一定會斟酌再斟酌,不是一等一的身世人才,絕不能入不了朕的法眼,皇姐儘管放心等著做新娘子吧。就這麼決定了。」
他的話斬釘截鐵不容置疑,絲毫不留給人商量的餘地。
昭和恨恨的磨著牙,道:「皇上還真是盡職盡責啊。」
元和帝假笑道:「有母后的督促,不敢不盡責。」
昭和惱火,居然還搬出母後來壓她?若他只是她弟弟,她真想此刻就摔茶杯,可是他是九五之尊的皇帝,皇帝怒不可測,老虎鬚不可捋。
放在平日她還可以反駁一番,可是放在今日,他明顯是來找茬的,若是反駁,只會弄巧成拙。
她似笑非笑的冷冷瞥了藺貴妃一眼,她將了她一軍啊!
太監們沒有收穫,元和帝似乎鬆了一口氣又似乎有點失望。
幾人起身正要離開,冷不丁的,一聲清脆的孩童笑聲從隔壁院落傳來,落到昭和的耳畔,恍若驚雷。
元和帝臉色僵住,驚訝的看向昭和:「是不是朕聽錯了?你府中還有孩子?」
昭和忙道:「怕是院外的孩子,那外頭並非昭和的府邸。」
元和帝直直的看著她,眸色陰沉:「可是和你的府邸只有一牆之隔,會是哪一家呢?朕沒記錯的話,當初這道牆隔壁靠著河流,河流邊的一大片林地都是賞給你的呢。你如今說,不知道,不是你的,到底是什麼意思?」
他的連聲質疑,讓昭和手心冒出一片濕汗。
元和帝又道:「還是說別有隱情?」
藺貴妃笑道:「陛下,你可別冤枉長公主呢,咱們過去瞧瞧不就什麼都清楚了嗎?」
她手一揮,立即幾個武功高強的侍衛借著牆邊的大柳樹縱身過去,將那邊的人都控制住。
待得元和帝急匆匆的穿過後門趕到隔牆的宅院,他詫異的很,不知道這裡何時建了一座宅院。
敲開了宅門,開門的是一個老婦人。那婦人竟還是元和帝認識的熟人。
「徐宮人?你怎麼在這裡?」元和帝驚訝極了。
徐宮人看到元和帝立即老淚縱橫的道:「奴婢有生之年還能見到陛下,真是三生修來的福氣。因奴婢沒有家人無處可去,長公主殿下聽聞了這件事便將這宅子贈給了奴婢。奴婢鎮日里在此供奉先皇后的靈牌。最近因實在是膝下寂寞,便從恩澤堂收養了兩個戰士遺孤聊做老年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