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庶女靜薇理府務
大清早,姨娘們的院落處就因為紫月的傳話引起了一陣騷動,嚴姨娘鐵青著臉送走紫月,轉而拿起瓷瓶就想往地上摔,伺候她的大丫鬟如意忙攔住她:「姨娘息怒,姨娘摔了這瓶子事小,傳出去被太太斥責說是您不滿她的責罰……」
嚴姨娘氣悶地放下瓶子,如意背過身鬆了口氣,姨娘的份例每月不過才十銀子,這瓷瓶就值五兩銀子呢,賠出去瓶子的銀錢,這個月姨娘她們一院子的人還怎麼過活。
「我就說太太是個面慈心奸的人,待老爺來了秋院我定要讓她好看!」
如意並不接自己主子的話,緊閉了房門由著嚴姨娘罵罵咧咧了好一會兒,心道,老爺是個守規矩的,姨娘想見到老爺怎麼也得等解禁了再說,到時候都一個月後了,恰逢二小姐滿月,老爺又怎麼會理會姨娘呢,怕是到時候姨娘吃不了好果子。
其他院子里的王姨娘等人倒是樂呵了好幾天,沒有嚴氏勾搭老爺,太太又在坐月子,她們可都想著趁著機會多得幾天寵,到時候生個哥兒,後半輩子就有指望了。王姨娘摸著自己扁平的肚子一邊暗恨秋院的嚴姨娘,一邊盼望自己能有個喜信兒。
石榴院里的下人們最近特別累、特別忙,進入臘月本就是各家最忙碌的時候,恰巧太太又在坐月子,大小事情都壓在了李嬤嬤和兩個大丫鬟身上,剛過完初八,年紀已經不小的李嬤嬤就倒下了,魏氏見此,索性將權利下放給了柳姨娘和白姨娘兩人,又將庶女季靜薇也拎出來跟著李嬤嬤學習如何管家。
季靜薇已經十二歲了,這個年紀算是大姑娘了,過兩年一議親就該出嫁了,冷不丁被嫡母安排學習管家,小姑娘心裡既高興又有些忐忑,從正院回去后就先到了柳姨娘所住的夏院。
「姨娘」,見到柳姨娘,季靜薇的身子還沒有俯下去就被柳姨娘一把拉起,按到一邊兒椅子上坐下:「太太把你喊過去說什麼了?」
「太太讓我跟著李嬤嬤學習管理庶務,讓我從大廚房管起」,季靜薇面對自己親生母親倒是沒有裝模作樣,臉上帶著幾分糾結:「姨娘,您說太太這是想做什麼?」
柳姨娘蹙著的眉頭瞬間展開:「那敢情好,我這幾個月正在憂愁這事兒呢,你也大了,總不能過幾年去婆家對庶務一竅不通。太太既然讓你跟著李嬤嬤學,那你就好好學,李嬤嬤雖說是個奴才,卻也是魏家老太君一手提拔出來的,有的是一身的好本事,我兒,你若是能學她三分,姨娘就放大半兒心了。」
「可我擔心做不好」,季靜薇的手挼搓著帕子,面上添了幾分愁色:「李嬤嬤她會真心教我嗎?」
「我的兒,這你可真想多了」,季柳氏倒是真心為女兒高興:「太太是魏家嫡出的女兒,那可真真是大戶人家的千金,不比姨娘娘家,就是個小秀才,大戶人家都要臉面,你雖說是庶女,可也是堂堂四品大員的千金,太太還怕你將來給季家丟臉呢!再說了,不還有姨娘看著的嗎,不會讓奴才給你使絆子的。」
「多謝姨娘」,季靜薇這才徹底安下心來。
季柳氏看著女兒重新展露笑顏,也跟著笑了:「改明兒等過了年,姨娘再去太太那兒探探口風,看太太給你找的婆家是哪家。都怪姨娘,既沒有白姨娘得太太信任,又沒有嚴姨娘會裝乖,能討老爺、老太君喜歡,害得這些年苦了我兒了,若不是太太心慈善,擱到旁的嫡庶不明的人家,我兒就更難了。」
季靜薇的眼眶微微有些泛紅,拿帕子壓了壓眼角:「我不苦,姨娘才苦。」
柳姨娘嘆口氣,沒有說話,娘倆靜坐了一會兒,柳姨娘又指點了下女兒的綉技,季靜薇這才離開。
她走後,柳姨娘拿帕子輕拭了下眼角,秀氣的臉上重新恢復了冷清,她想了想,喚了丫鬟來給自己重新梳了妝,轉身去往白姨娘處了。
白姨娘見到柳姨娘過來一點兒也不吃驚,兩人就著季靜薇和管家這兩件事聊了好一會兒,柳姨娘帶著不甘心離開,白姨娘轉身就使了丫鬟往石榴院稟報,李嬤嬤與季魏氏回話時候很是滿意:「白姨娘倒是個識趣的,不枉太太如此抬舉她。」
「她是個懂規矩的,不然當初我也不會給了她這份臉面,這院子里可不是誰都能生下孩子的」,季魏氏的臉上表情沒有一絲變化,還在床尾等著回話的青竹心裡咯噔一下,卻什麼也沒有說。
季魏氏斜睨她一眼,青竹忙收起所有情緒,乖巧地聽魏氏將吩咐說完,應聲去辦事了。
季魏氏的月子總的來說坐的還是安穩的,除了嚴姨娘剛開始在院子里鬧了一通絕食尋死,遭到了季老爺和老太君派人一番訓斥責罰有些窩心,其他人倒都是老實的,畢竟主母只是坐月子,又不是生了重病,這時間惹了當家主母,日後斷然沒有好果子吃。
季靜薇從剛開始的慌亂到現在已經開始慢慢上手了,中間倒是哭了好幾場,被柳姨娘給開解后才沒有撂場子不幹。
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掃房子;二十五、炸豆腐;二十六、燉羊肉;二十七、殺公雞;二十八、貼花花;二十九,貼門口。年關就在眼前,這年味兒是越來越濃了,大年三十除夕這天一早,宮裡送來了皇帝體恤官員的賞賜,季家開了大門歡天喜地領了賞,全家老少喜慶地過年。
季靜梅是個小孩子,還什麼都不知道,錢娘子抱著她在老太君的長青院坐了一會兒,老太君心疼孫女,沒有多留,就又派人將季靜梅送回了石榴院。
這個年是季靜梅出生後過的第一個年,什麼都沒有感覺。
正月初五,是季家嫡女滿月的日子,京城裡不少人家都收到了季家的請帖,季家熱鬧了一天,季靜薇看著賓客滿堂,多少心裡有些不舒服,奶娘孟媽媽嘆了口氣,小聲道:「她是嫡出的小姐,大小姐也不要嫌棄老奴說話難聽,嫡庶自古有別。」
季靜薇攥緊了手中的帕子:「媽媽不用寬慰我,我心裡有數。我和妹妹註定了不一樣,這是天生的,是命,我認。」
孟媽媽見此,也沒有多勸,只是晚飯時候,季靜薇到底是心中不痛快,少吃了半碗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