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那年他的葬禮，我沒來

我回撥過去，電話一直處於未接狀態。

會不會是雅婷打錯了。阿蜜的手機一直都是他妹妹雅婷用。

不過雅婷從來沒有用阿蜜的號碼給我打，找我的話雅婷都是用她自己的手機。

想不通……

我得親自去問問雅婷。

雅婷和我在同一個城市、離的不遠。走路20分鐘左右就能到。

靜悄悄的街道，一個人走，那種感覺又來了，好像有人跟著我……我時不時神經質的回頭去看，除了我自己的影子在地上不停的拉長之外，並沒有看見其它人。

膽戰心驚的走了許久，終於到了雅婷住的樓下。

打了電話，她說馬上下來接我。

雅婷她是那種大眼睛的善良姑娘，留著厚實的平劉海，還特意把頭髮拉直了。

「我接到你哥給我打的電話。」我拿出手機給她看時，手機的通話記錄都在，唯獨沒有阿蜜給我打的那條記錄。

為什麼會這樣？

「會不會是你想多了？」雅婷告訴我，阿蜜的手機早在他離世的時候就註銷了。至今都三年了。

突然沒有了安全感。

23點，太晚了，雅婷叫我跟她睡。走一趟有點累，我也不願意自己再一個人回去。

「明天是我哥的三年，咱們還是早點睡吧。」雅婷拿一套備用的睡衣給我。

躺在床上，雅婷陪我聊天……這種感覺彷彿回到了讀書的時候，我們是同桌、又是玩的非常好的姐妹，還是一個宿舍的舍友，上下鋪，經常會睡同一張床。

自從雅婷上大學，我們也好久沒有一起睡同一張床了。

不記得什麼時候就睡著了。

迷迷糊糊中，我彷彿又看見了一個穿著飄逸的白衣少年，站在我的床邊。他頓了一下，不停的靠近……淡淡的白霧騰空而起，眼前的畫面頓時朦朦朧朧的。

白衣少年並沒有停下他的腳步，還朝著我這邊靠近，再靠近……

一晃就在我的跟前了，我努力的睜開眼睛看他，卻發現他是沒有面孔的……無臉人，除了一張肉皮，我看不見他的任何五官，似乎沒有五官。

他再次靠近的時候，我感覺有一雙冰冷的大手開始從我的腳往上摸索著……最後停在了我的大腿內側，隨後我看見白衣男子的嘴巴張得有獅子一般大，露出了鋒利的殭屍牙……下一秒朝著我的脖子咬了下來。

他的牙齒也是冰的，冰涼的觸感讓我猛的一驚，下意識睜開了眼睛，再看看四周的環境……對了，是雅婷的房間。

那剛剛，做噩夢了。

我還是不自覺的摸了一下脖子，因為剛剛那個感覺實在太真實了。

側頭的時候，我並沒有看見雅婷，她人呢？

這時，我的耳邊突然響起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子馨，你終於來了，我等的你好苦啊。」

這個聲音，是——阿蜜？

是他的聲音。

我不可能聽錯的。

可他已經死了，全學校的人、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死了。

曾經，我也幻想他活著……活著才有無限的可能啊。

而他死亡卻是一個不爭的事實。

他離我越來越近，我想起身，卻發現身體僵硬無法動彈。

我的身體被他一點一點的壓住，他的動作已經讓我反感了，耳邊還響起他低沉的聲音：「謝謝你來為我續命。」

續命？

他現在的樣子讓我反感、厭惡，我想求救，卻發現發不出任何聲音。恐懼到呼吸都困難，但卻無處可逃、無計可施。彷彿身體已經不屬於我的了。

突然，一股強烈的劇痛貫穿了我的胸口，我發出一聲歇斯底里的哀嚎，猛然驚醒。

原來是夢境。

此時的周圍非常的安靜，衛生間傳來微弱的水滴的聲音，那是水龍頭的水滴在水池的聲音……

衛生間的門微微的開著，那一聲一聲『噠』『噠』彷彿是敲打在我的心頭。我再次靠近。衛生間里的燈沒開，暗淡的光線看起來有些黑。

我伸手，還沒觸碰到門，門吱呀一聲卻開了。

眼睛已經適應了黑暗的環境。

衛生間的裝飾很簡單，一個掛在牆上的迷你熱水器，和一個馬桶。再無其它。

雅婷沒有在房間，也沒有在衛生間，去哪了？

水一直不停的滴著，這水滴的聲音，讓人越聽越心煩，聽著這種聲音根本睡不著。

關緊水龍頭，出來沒兩秒，水龍頭的水又開始滴答了。

我再次進來擰緊。

反覆了好幾次，都是我前腳剛走，後腳水龍頭的水就開始滴。

「能不能不滴了，吵死了。」我有些火了，直接拍打水龍頭，再次擰緊。

我盯著水龍頭看了七八秒，見它真的不滴的時候，才準備出去。

就在我轉身準備離開時，水龍頭又滴水了，這次滴的跟前面幾次都不一樣，滴出來的水是大紅色的，血一般的顏色，水滴越滴越快……『啪嘰』突然一個圓滾滾的東西從水龍頭裡掉了出來，在水池裡滾了滾。

我后怕的後退一步，那圓滾滾的東西竟然是眼珠子，眼神死死的盯著我，就好像我是殺死她的兇手。

「啊……」

那眼珠子似乎把水池給堵住了，瞬間，水池的水溢出來了，一會兒的功夫，整個衛生間的地板都是血紅血紅的水。

然後，然後……

「子馨？怎麼了？子馨醒醒……」雅婷不停的呼喚著我。

猛的從床上坐直起來，許久才反應過來，我第一時間先掐一下自己的臉，疼。

確定這是真實的世界，才稍微的鬆了口氣。

「子馨你沒事吧？」雅婷關心的看著我，看她的臉色就知道，她擔心壞了。

我趕緊安慰她：「我沒事的。」

雅婷一邊給我遞毛巾，一邊說：「我等下吃完早餐得先去一下墓園，回頭我發簡訊給你，你再過來哦。」

雅婷好像想說什麼，卻欲言又止，手在我的肩膀上拍了一下。雅婷一直知道我喜歡她哥，估計是想安慰我吧。

因為那個恐怖的夢的緣故，我洗臉的時候都緊張兮兮的，三番五次的查看水龍頭，沒有異樣才敢用。

那年他的葬禮，我沒來。

三年了，我一直不敢承認他的死亡，他的墓地我一次也沒有去。我一直自欺欺人的覺得只要我不去，阿蜜就還活著，會永遠活著。

估計是昨天晚上做的那個夢。我精神有點恍惚。

過馬路的時候差點就被車子給撞了，幸好我閃的快。

現在開車的人真的非常沒素質，自己闖紅燈還好意思罵人。

一個轉頭的功夫，警察都來了。

剛剛的那個司機好像撞死人了，被撞的女孩就躺在了堅硬的水泥面上，臉朝下躺著，一動不動了，一攤血水不停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