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朕的祥瑞
曹皇后的聲音冷森森的，三個太監忙跪下回話：「殿下，臣只知服食砒霜雄黃可以中毒，但未曾聽聞其煙氣也能毒人。」
曹皇后直接就怒了，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只聽她冷冷說道：「我卻聽說過戰陣之中有用砒霜、巴豆毒煙熏殺敵人的。怎說煙氣不能毒人？張茂則！你勾當御葯院卻不學無術，想要害死官家么？」
曹皇后是大宋開國大將曹彬的孫女，將門之女，她這麼說誰敢不信？三個太監嚇壞了，連忙跪下磕頭如搗蒜。
孫麟不想得罪宮裡面的人，否則以後不好混啊。他忙上前一步說：「殿下不要生氣。小子聽說現在越是富貴的人家熏香用的香葯越多，而且添加砒霜、雄黃的不在少數。可見天下人皆如此見識。小子也是因為得一個雲遊天涯的老爺爺傳授才知道這些東西有毒。因此小子以為三位，哦，內侍是無心之失，只是見識不到的緣故。還請皇后息怒。」
曹皇后盯著三個太監好一陣才冷冷說：「你等速速回去，召集太醫們商議清楚，不可使陛下及宮中諸般人等再受毒害！」三個太監如蒙大赦，匆忙行過禮回去辦事。
現在誰也沒有心情吃飯了，大殿里一陣沉默。半天曹皇后才說：「此事非同小可，須得儘快稟明陛下。你等且回去把那些不合用的東西都收拾了。」
這時他想起孫麟來，扭頭對孫漁說：「這事多虧了你，我會稟明陛下，重重封賞。」
孫麟連忙行禮：「陛下和眾位娘娘身體康健是我大宋子民的福分，這都是小子應該作的，不敢再受封賞。」
曹皇后說：「這自是你該得的。只是今日吾就不留你吃飯了。」
孫麟忙識趣的向眾人行禮後跟著宮女出來。此時宮中已經雞飛狗跳亂作一團，連張惟吉也不見了蹤影。
趙禎剛剛和大臣們商議完治河的事情回到內宮見一片慌亂的景象吃了一驚，接著就有內班值女官稟報皇後來見。
曹皇后一見到趙禎就先請罪，把熏香的事情經過細說一遍，把趙禎聽得瞠目結舌。呆了半天他才說：「皇后不必自責，此事我聽來也是匪夷所思。嗯，只要速速減省了熏香，不再用砒霜、雄黃之類大毒之物便好。孫麟說得不錯，便是御葯院和太醫們也該是無心之失，此事就不要懲罰他們了。」
曹皇后說：「陛下仁慈。只是出了這等事情，若不處罰御葯院和太醫只怕難以服眾。」
然後趙禎點頭：「正是。那就先奪張茂則的官就是了。」說完他不由得微笑起來：「孫家小子一日內獻治河之法，又欲解皇家子嗣之困，疏為難得。莫非此子才是真的祥瑞？」
曹皇后問：「他獻的制河法子可行？」
趙禎說：「相公們還在商議此事，還沒有定論。但杜樞密說開國以來為了在甘隴伐木曾數次開邊，那裡的樹肯定都砍光了，而那裡正是黃河流經之地。呂學士也告訴我玉清昭應宮乃大中祥符七年完工，大中祥符九年、天禧元年接連兩年旱、蝗之災為我大宋立國以來空前絕後。這兩年遭災最重的開封府、陝西、江淮、兩浙、荊湖諸路正是向京城綱輸木石為最的。因此呂學士以為孫麟所說毀林會致旱、蝗災相繼並非無稽之談。呂學士多年為相，又是過目不忘的，定不會有錯。由此看來孫家小子所說的法子十有八九是可行的。若是每年減省些治河花銷，於國於民便也是大功了。」
曹皇后說：「若是他獻的這些法子能成，可是要重重封賞才是。」
趙禎大笑：「看來這是上天送給朕的祥瑞啊，我自有主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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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麟在宮裡沒吃上飯，幸虧被送到驛館路上買了幾個饅頭。
下午剛剛吃過晚飯便有驛館的人帶了三個人來說是三位太醫找孫漁。孫漁連忙施禮問：「太醫光臨不勝榮幸，請進。」
把三人讓進門來分別落座，老孫很緊張，問：「不知三位先生找我家大郎有什麼事？」
三人中看來年紀最大的一個人說：「我乃判太醫院事翰林醫令崔善存，這是陳行仁和周昌明，我等受同僚推舉特來感謝小郎君的。耽誤了天家子嗣我等罪莫大焉。小郎君幫我等脫罪，怎能不感謝。小郎君精通醫理，我等自也要來求教一番的。」
老孫不知道宮裡的事情，驚得長大了嘴巴。
那個姓陳的太醫忙說：「今日聽小郎君說熏香用多了不利於子嗣，我等越是研討越是覺得小郎君說得有理。以前我等只知麝香等物易致滑胎，只知砒霜雄黃會吃死人，卻沒有想到過那普通香料用多了也會如麝香一般，更沒想過蚊香中的砒霜雄黃會也會入得口鼻。若非小郎君說出，再沒人會想到。」
老孫忙說：「他哪裡懂得什麼醫理，不過有人曾跟小子說過罷了。太醫莫要在意。」
崔醫正忙問：「小郎君可能告知是誰說的？」
學問總要有個出處啊。孫麟又把他編的老爺爺的故事稍微詳細說了一遍，崔醫正瞪大了眼：「這樣的人莫非是神仙？」
孫麟忙說：「醫令說錯了。教我的老爺爺說他不是神仙，只是見多識廣，看到許多不同地方的人，讀了許多地方的書，又多思多想罷了。」
崔醫令說：「便不是神仙也是世外高人了。不知那老人傳了小郎君多少醫術？」
今天孫麟可以說讓御葯院和太醫院都栽了個跟頭，如果不承認自己編出來的老爺爺是神仙那也要承認老爺爺是華佗、孫思邈那樣的存在，否則太醫們的臉就沒處擱，孫漁就把人得罪死了。於是孫麟不再在老爺爺是否神仙的問題上糾纏，只是說：「醫術嗎？老爺爺傳了我一鱗半爪吧。」
崔醫令又問：「不知這一鱗半爪是多少？」
看崔醫令是準備打破砂鍋問到底了，孫麟又不想被人說成醫術高明被弄成醫生只好作出無辜的樣子說：「老爺爺經常是講別的事的時候順便提一句，因此我也不知道這個一鱗半爪是多少。」
崔醫令看到孫麟露出可憐巴巴的樣子頓時想起來自己是在和一個不到十歲的孩子在說話，這個年紀的孩子能記多少東西？自己一說到醫道相關的事上就容易入迷，總改不了。
一直沒有說話的周太醫忙說：「小哥兒勿怪。崔醫令痴迷醫道，人人皆知的。今日聽了小哥兒講的道理便一心想向你求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