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給大哥送艷福
他臉上雖笑著,眼裡卻帶著懼意和殺意。女人已經走到顧少鈞旁邊,手裡握著一把菜刀。
她道這二人為何敢動手呢,卻原來有些小聰明,早就想好了抓傷患為人質。
唐白笑著看了那男人好一會,才裝出一副很是識時務的模樣:「此去高郵縣不遠,要不了多少盤纏,所以帶得不多。倒是這幾件衣裳,穿在身上太過招搖,想跟您換一些粗布衫,路上也穩妥些。」
女人眼裡就露出欣喜,沒想到夜裡偷竊被識破后,居然主動要求換衣裳,忙不迭地答應:「好,好。」他夫妻二人雖有些賊心,到底不是慣常的買賣,多少有些害怕和心虛。
女人又真的帶著些好心說道:「咱們後面山上有一夥子土匪,打家劫舍,心狠手辣著呢。」
男人沒料到唐白這樣好說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當下答應。又狐疑道:「你們不會報官嗎?」
「大哥說哪裡話,分明是我主動要換的,報什麼官?」唐白和善的笑著:「再說我大姐不還在你們手上嗎?哪裡敢!」
遂主動下床,將幾套綢布衣衫拿出來,換了四套粗布衫。
天色一亮,三人就被趕出農戶,扔在田間小道上。
阿竹清點了包袱,又摸摸中衣夾層里的銀票,憤憤罵道:「都說田莊人淳樸心善,我瞧著也未必。」借宿時專門撿夫妻有孩子的家庭,沒想到還是中招。
唐白勸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這衣服也的確更適合趕路。」只是強龍壓不過地頭蛇,碎銀子不多,沒必要為了幾件衣裳多生事端。
「奴婢知道這些道理。」阿竹念叨:「只是那套鵝黃色的,小姐您多喜歡呀,合到現在,也穿不過三次。」
「就當破財消災了。」唐白也有些肉疼。那套衣裙是揚州府有名的綉娘花了一月功夫才綉完,她很是愛惜。
豎著耳朵聽她二人講話的顧少鈞,微微蹙眉不悅。
這一日走得尤為艱難,相比於在密林里穿梭的迷茫和不安,沒有乾糧和銀兩更可怕。
碎銀子被農戶拿走,銀票不能用,倉促被趕出來,才發覺除了那幾件破衣裳,什麼都沒帶。
阿竹推著獨輪車走得疲累不堪,車身一歪,顧少鈞從車上滾落,阿竹看也不看他一眼,坐在地上直喘氣。
唐白瞥見阿竹腳踝處腫起來,胳膊也是青紅的,知道她這幾天推一個一百多斤的大男人使了蠻力,加上獨輪車全靠兩條胳膊平衡,愈發難撐。
若非阿竹有功夫底子,她也幫忙扶著推,一路走得慢,只怕阿竹早就倒下了。
眼下又累又餓,周圍都是農田,並無成熟的可食之物。
唐白喘著氣歇下來,聽阿竹道:「小姐,我是不成了,帶著這人,沒到山東,我可要累死了。」阿竹累起來,連奴婢也忘了自稱。
「他傷口在結痂,按理說人早該醒了的。」阿竹歇夠了起來翻看,嘀咕道:「都好幾天了,還是昏沉昏睡的。」
「許是傷及臟腑,外面瞧不出來。」唐白猜測,她也覺得這樣一直昏迷不應該,但是他的樣子又不像裝的,是在慢慢好轉,有時候能說話,有時候能睜眼。
只是睜眼的時候,眼神總是濃烈而探究,灼灼的望著,深邃得讓她無所適從。
「我去找些吃的喝的。」阿竹抱怨歸抱怨,到底不忍心將他丟下不管,拖著那人挪了個舒服點的位置,叮囑唐白不要亂走動,一定等她回來。
只是前一刻還艷陽高照的天空,阿竹走後不久就轟隆隆打起雷。
唐白渾身一驚,急忙拖著那人找避雨的地方。
只是荒野四顧,除了遠處有一圈泥牆,蓋著一些茅草,簡陋破敗,想來是農人歇腳避毒日頭的,再無其他。
「能走嗎?」她試著將人弄到獨輪車上去,卻不像阿竹做粗活練出來的臂力,不得其法。
只能棄車了。
「嗯。」那人悶哼一聲,順從地將胳膊搭在她肩上。
唐白將獨輪車把手對著那道牆,挎著包袱扶著他,慢慢往前行。
他大腿之前有受傷,礙於男女之別,阿竹閉著眼睛往傷口上倒了一些傷葯就沒再管,癒合得比胳膊和肩膀處慢。
如此花了近三倍的時間,等她二人靠近泥牆寸瓦時,雨早已經下起來,衣裳已濕了一半。
倚著牆根坐下,唐白大口喘氣,顧不上那人一頭栽倒在地上,臉朝下昏迷。
外頭已經噼里啪啦雨水傾盆而下。
「個老子啷個突然下這麼大的雨。」一聲粗亮的嗓門吼著進了泥牆,見裡面已經有人不由得一愣,隨後沖身後招手:「不得緊,是兩個年輕人。」
唐白往牆上貼了貼,頭上的雨不斷漏下來,打濕她的氈帽和臉頰。塗的黑炭被一點一點洗掉。
「老子當是個哥兒,沒料到是個小女娃,漂亮得緊。」粗嗓門吼叫著笑起來,身後跟著進來的四五個漢子也笑。
「老大,這個也漂亮。」一個寸頭漢子撲過去瞧了瞧顧少鈞,又翻了翻他們的包袱,見什麼都沒有,不由得失望。
抬起頭看著唐白「嘿嘿」奸笑著:「老子當為啥子要下雨,原是給大哥送艷福來了!」
又是一陣不懷好意的哄堂大笑。
唐白悄悄摸住靴筒里的匕首。
粗嗓門想來就是土匪頭子,聞言朝寸頭漢子的頭頂扇了一耳光,卻無惡意,嬉笑著:「就你小子鬼主意多。捆起來,帶回山上去!」
說完突然想到什麼,大手一揮,無奈沮喪:「算了,你們嫂子厲害……哎,可惜了白送上門的美人兒嘍……」
「這有什麼!」寸頭漢子嘻嘻笑著:「下這麼大雨,閑著也是閑著,不如就地把事兒辦了……」
唐白聽得耳朵嗡嗡作響,一陣膽寒——光天化日居然敢這樣淫邪,實在超出她對江湖險惡的設想。
人就如風中燭火一般,瑟瑟發抖,柔弱可憐。
土匪頭子見她這副弱不禁風的模樣,心裡一動,淫笑著搓手朝唐白走來,對剩下的幾個大吼:「都給老子出去。」
「外面雨大的很咧。」留著八字鬍的瘦高個眯起眼睛對唐白不懷好意的笑:「大哥吃上肉了,也讓哥幾個喝點兒湯唄。咱們絕不告訴大嫂……」
「就是就是。」其餘人附和,摩拳擦掌,蠢蠢欲動,眼裡全是貪婪和慾火,泛著濁黃的淫光。
「老子怕你們看了不舉咧……」土匪頭子吼道:「等老子爽完了,你們挨個進來。」
一長得斯文些的手拿大刀的年輕男子道:「大哥,這不太好吧,還沒開張,就耽誤事兒……」
「你瞧這兩個妞,多漂亮,不比銀子好得多?」八字鬍一味拍馬屁:「醉香樓那個頭牌,我瞧著連這小姑娘的一CD不如,一晚上還要三十兩銀子呢。」
他搓著手嘿嘿笑著:「咱們六個人,今天能搶一百八十兩?」他眯眼瞧躺在地上的顧少鈞,改口「呸」一聲:「……不對,是三百六十兩!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