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疾行之軍
蕭晨騎在馬上，快速地在夜色中行進。在他身前身後是黑壓壓地一群騎手。陳漢生，李天銳一左一右把他夾在中間，時不時看他一眼，怕他突然體力不支倒下去。一陣冷風吹過，陳漢生望見蕭晨打了個哆嗦，關心道：「冷不？精神回復了嗎？昨天你那臉色慘得嚇人呢。」
蕭晨緊了緊身上的皮衣，這是他在蘇埃羅添置的衣服，做工粗糙，但很擋風，「好多了，精神力透支的感覺，我可不想再來一次了。就像……腦漿被挖了一勺出來。」
李天銳看蕭晨一副心有餘悸樣子笑道：「要是能把這本事換給我，頭疼多少次我都樂意。要是沒那招魔法，落在邁斯手裡，你可對付不了他們。」
蕭晨能看出李天銳眼中的羨慕，也許還有那麼一絲嫉妒，不過他坦然地笑了一笑道：「等我找到安全學習魔法的方式，肯定盡量傳授給大家。我的情況只能算是一種奇遇，沒法複製。」
郭謙讓蕭晨不要輕易透露學習魔法的過程，所以蕭晨也就點到為止，李天銳點點頭道，「我們可伸長脖子等著吶。」
陳漢生這時又道：「要不是趕著去救命，我們也不必那麼急，讓你帶傷趕路。聽路上的消息，他們很可能已經打起來了，讓人心裡沒法踏實啊。」
「要說擔心。我現在的擔心倒是小了些。」蕭晨的回答讓陳漢生很是訝異。
「哦？怎麼說？」李天銳搶先問道。
「小李，你也見識過一批馬賊了，感覺他們戰鬥力怎麼樣？」
李天銳沉吟了一會兒道：「要說個人的武技，他們的確不錯。不過組織就有些混亂了，沒有陣形，沒有紀律，一擁而上。士氣也不怎麼樣，被我們一突襲就亂了套。在加上我們有好幾桿槍，優勢明顯。」
蕭晨點頭同意，又問道：「如果都是冷兵器呢？」
李天銳又琢磨了一會說道：「如果都用冷兵器的話，他們依舊不是我們的對手。人數越多，他們就越亂，我們的優勢就越大。要是我以前的連隊在這兒啊，面對幾倍的這種敵人都不用擔心。」
「如果是護衛隊呢？」
「護衛隊……」李天銳有些猶豫，護衛隊倒是有季益君和葉梓兩個變態，不過一般隊員的水平就不敢恭維了，「這真不好說，護衛隊比正規軍還是差多了……，要是真那麼有底氣，我們也不用再這兒擔心了。」
「你說護衛隊比不上這些馬賊？」陳漢生反問道。
李天銳沉默不語。
蕭晨笑著搖頭道：「我可不會那麼悲觀，我相信，學校的護衛隊不會輸給他們。」
「光靠信心可贏不了仗。」李天銳有些煩躁地說，「我昨天還做了噩夢，夢見等我們趕到的時候，他們都死了，學校被馬賊洗劫一空。」
說到這樣的噩夢，陳漢生也皺起了眉頭。
「可沒有信心更不行。」蕭晨正色道，「突襲馬賊的時候，我看到了不少東西，我被邁斯抓走後，又聽他們說了不少事情。我發覺我們的優勢是很明顯的。」
「我們的隊伍雖然技戰術能力有限，沒上過戰場，但是所有人都是工業化社會培養出來的螺絲釘，大家對紀律有明確的理解，知道自己在團隊中的角色和位置。整個護衛隊結構清晰，王濟遠就算不能如臂使指，也算軍令通暢。而馬賊是東拼西湊起來的，不要說擁有紀律，他們本身就有著新仇舊恨，這次被一筆大生意強捏在一起，不內訌就不錯了。都是等別人先做炮灰的心態。紀律和戰鬥慾望對一隻部隊有多重要，你應該最清楚吧？」
「話雖然這麼說，但是，護衛隊員可不是真正的戰士，我不信王濟遠讓他們沖，他們就會冒著箭雨衝鋒。」李天銳反駁道。
「那就得說我們的另一個優勢了。我們沒有退路，敗了就是死，就是變成奴隸，他們清楚地知道自己必須拚命，才有活下去的機會。讓戰士變得勇敢的，不是愚昧，不是金錢，而是他們知道自己要保衛什麼。危急就是我們的動力和底氣！狗急了還會跳牆呢，何況是一群拿著武器受過訓練的人？」
李天銳聽到這話，看了一眼周圍的傭兵們，「照你說的，我們帶來的這支部隊，恐怕也只能打打順風仗。」
「在我帶領的小隊被邁斯兩人擊破以後，我就明白了這一點。想要取得勝利，只能靠我們自己。」蕭晨低聲說著。
「恐怕還真是這樣，為錢戰鬥的隊伍是靠不住的。」陳漢生贊同道，他看了一眼緊跟在他們身後的卡蘭達等人，「有些人就算靠得住，那也只是因為少數人人品比較好而已。」
「可我們數來數去就那麼些人。就算熬過了這一劫，以後呢？都要讓我們這些人自己去拼嗎？如果人都拼光了，我們拿什麼保衛自己？」李天銳問道。
「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先讓我們打好這一仗。」陳漢生制止了繼續討論的趨勢，嘆道：「還不知道我們到學校的時候，他們會打成什麼樣呢。」
而蕭晨雖然沒有回答李天銳的話，但卻知道對方提出了一個好問題，這幾天他也在思量這個問題，心中冥冥有了一些想法。
卡蘭達和卡特琳娜都跟在他們身後，前面幾個人在爭論什麼，她們都聽不懂。
不過，卡特琳娜心思本就不在這裡，自打亞當斯被邁斯殺死，她就一直精神不佳，臉帶戚色。但卡蘭達卻看不出什麼變化，神色如同平時一般嚴肅冷峻。
「卡蘭達女士，我們還要走多久？」陳漢生這時回過身來問道。
「按照現在的速度，我們可以在半夜前趕到佛洛羅。」卡蘭達打馬上前答道。
「很好。我們到距離佛洛羅半小時路程的時候，可以休整半個小時，恢復一下體力。」陳漢生說道。
「陳大人，您的想法很對。我們最好在馬力人力都充足地情況下，從他們包圍圈背後的薄弱地帶插進去。這樣才能裡外一起發力，給他們一個重創。等我們休息的時候，我會讓卡特琳娜帶領斥候隊伍，好好摸一下他們部署。」卡蘭達一板一眼地答道。
「很好！休整的時候，我們還得再討論一下隊伍的分配，我覺得我們的力量需要盡量集中，不允許再發生夜襲那天的那種事，否則潰敗隨時都有可能發生。」陳漢生道。
卡蘭達臉色微變，點了點頭應道：「是。」
蕭晨在一遍似乎感覺到了卡蘭達的情緒變化，插嘴道：「我們很同情亞當斯的遭遇，可以說他是為了救我而犧牲的。但是失敗就是失敗，我們必須不帶個人感情地去面對它。希望您能諒解。」
「我明白。」卡蘭達正色道，「亞當斯是個軍人，他懂這些，如果我們能夠這樣想，他在自然之神的懷抱中也會安心的。」
卡蘭達縱馬回到卡特琳娜身側，吩咐了之前的安排，讓她的斥候隊伍做好準備，兩小時以後開始行動。
兩個小時，這是魔法師奇怪的計時單位，不過卡特琳娜現在已經很熟悉了，她看了看腕上的一隻塑料手錶。這是蕭晨前天給她的禮物，說是為了感謝她背著他騎馬，但是她知道，也許他只是希望自己能放下亞當斯死去帶來的悲傷，早點從淚水中走出來。
卡蘭達見卡特琳娜依舊沒有精神，於是把蕭晨勸解自己的話說了出來。
「這話是誰說的？」
「你不用管。」卡蘭達道，「知道這個道理就行。」
「一定是蕭晨說的吧？」卡特琳娜追問道，「雖然聽上去冷酷，但是卻真明白亞當斯那樣的心思。」
卡蘭達只得點頭。
「他真是個奇怪的人。」卡特琳娜輕輕對卡蘭達說，「上次被那些混蛋綁去，差點被殺死以後，他好像反而變得精神了。」
卡蘭達有些訝異地看了她一眼，過了一會點點頭道，「也許他想明白了一些事情吧。魔法師總是有很多奇怪的想法，能看到很多我們看不到的事情。我們不懂他們的心思也沒什麼好奇怪的。他們和我們終究不是一類人。」
「不過，他替亞當斯報了仇。」
「我知道，亞當斯把你當作親妹妹一樣對待。」卡蘭達聲音嚴肅起來，「但是，你是一個傭兵，記住這樣一個規則，傭兵不為過去掉眼淚。我們走在路上，只能向前看。蕭大人為救自己殺死了邁斯，你不欠他什麼。」
卡特琳娜從卡蘭達的話里聽出了一些意思，她捂住了手腕上的表，低聲問道：「你……是在告誡我嗎？」
「我覺得你應該把他送你的東西退還給他，你帶了他騎了一路馬，只是件小事，當不得這樣的禮物，更別說這禮物背後可能有的意思了。」卡蘭達說道這兒頓了一下，像是很在艱難地挑選合適的說辭，「和不是一個世界的人相處……更要注意方式，強大的魔法師就像一個漩渦，也許你一不留神就會粉身碎骨。……也許，離他遠一些，對你來說更好。」
綠髮女孩緊抿著嘴唇，說不出話來，手卻死死地捂著那隻廉價的手錶，不肯放開絲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