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戰場之外
托爾·博特羅爵士開始嘲笑帶著面具遮遮掩掩的女騎士,周圍的侍從也紛紛湊趣地說起來。
「這女人身材不錯,不該被塞在一套盔甲里。哈哈。」
「讓我摸一把,我就同意讓她做一天首領。」
「小妞,今晚和強壯的尼洛過吧,我會讓你知道什麼是真正的戰士。哈哈。」
李佳能明顯感覺到阿里亞斯爵士的怒氣,她一隻手已經搭上了劍柄,手指微微張開。李佳在之前每一天的清晨,都見過這個動作很多次,他知道她一旦拔出那把劍,那個叫托爾的混蛋肯定再也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那些叫囂著的傢伙並不知道,他們離鬼門關越來越近了。
魯伊斯子爵為什麼不阻止?李佳看到子爵只是站在那裡,眉頭微皺,卻不說話。
難道他這麼輕易地就拋棄了阿里亞斯爵士嗎?是他安排了這支隊伍,又置她於這種境地,對她太不公平了。
他心中不知為什麼,燃起了一股強烈的憤怒,當那些傢伙越說越過分的時候,不可遏阻的怒氣從他的腦海里勃發了出來,他雙眼一瞪,嘴中怒喝著咒語,向托爾爵士伸出了手……
如有神助一般,一道巨大的勁風在他身前形成,狂暴地向這些嬉笑的人們颳去,狠狠地抽在他們臉上和身上,勁風遇上身體的阻擋,碎成了無數細小的風刃,頓時把他們割了個血流滿面。這些人突遭打擊,一邊慌亂地閃避,一邊捂著臉大聲痛呼了起來。
托爾爵士用手臂護住了臉龐,並沒有受什麼大傷,只是下巴上被劃開一道血痕。他指著李佳,臉上一副驚怒又古怪地表情:「信使先生,你在幹什麼?你……你竟然是個魔法師?」
這是……我釋放的魔法?我什麼時候有了這樣的力量?李佳想再凝聚一個風刃,卻感到頭暈目眩,似乎精神力隨著那股怒氣一起消退了。
望著自己造成的場景,李佳有些手足無措,這些人本該是援軍,現在竟被自己打得如此狼狽,求援的事不會就這麼搞砸了吧?他一時間不知是該道歉還是應該指責,張口結舌地愣在台上。
他身旁的石浩和杜眉同樣目瞪口呆。不過石浩畢竟是一個軍人,雖然不知道李佳為什麼突然使出了魔法,但是迅速地跨步上前,端起了自己手中的步槍,將李佳和杜眉攔在了身後。
托爾爵士的侍從們也都紛紛拔出了自己的武器,沒有受傷的嚴陣以待,受傷的捂著傷口,大聲喝罵起來。
校場之上,氣氛驟然緊張,火併一觸即發。
魯伊斯子爵臉色陰沉,他正要走上前來說什麼,卻被阿里亞斯爵士攔住了。她輕聲道:「魯伊斯叔叔,既然您把考驗留給我了我,就讓我來解決吧。」
阿里亞斯爵士從高台上一躍而下,來到托爾一行人面前。托爾爵士的侍從們,緊張地站成了一個半圓把她圍在中間。
「放下你們的武器!」她不容置疑地說道。隨後從口袋裡掏出一塊晶瑩的石頭,握在手中。她口念治癒術的咒語,晶石發出了柔和的白光,放大了治癒術的力量,那溫柔的光照耀在受傷的人們臉上,鮮血竟被慢慢止住了。
「治癒魔法!」
「她居然能操控這麼大範圍的魔法!」侍從們驚疑不定地議論著,他們的傷口先是不再疼痛,接著產生另一種麻癢的感覺,十多分鐘之後,他們再摸自己的傷口,竟然已經結疤了。
阿里亞斯爵士鬆開手,晶石化為粉末隨風而去,她冷笑一聲說道:「魔法的光輝下,沒有男女之別,只有實力之分,一位魔法師和一位魔法騎士難道不能統領你們這些廢物嗎?」
「哪個還不服,我可以讓他再品嘗下別的魔法。」她閃著電光的手指左右移動,指著那些剛剛口出狂言的人,最後停在托爾爵士身上,「你?你?還是你?」
包括托爾爵士在內的戰士們不敢再放肆,剛才說過髒話的人更是躬身低頭,瑟瑟發抖。
阿里亞斯爵士踩了踩自己面前的地面,那裡有一道月下樹影,離她靴尖只有一寸距離。她命令道:「現在準備出發,如果在這棵樹的影子掠我過腳面的時候,還有人沒有打理好行裝,我會讓他知道什麼是軍法!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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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益君怒氣沖沖地在房間里來回走動,「我就是個白痴,我就是個笨蛋。」他瞅了一眼被厚木板釘得死死的窗子,恨不得掄起一拳打上去。
黃錚坐在硬梆梆的木床上,沒好氣地說道:「你別轉了,我們都查看過了,這個房間被封得死死的。外面還有重兵把守,不用想著逃出去了。你還是安心坐下來恢復恢復體力吧。」
「我就不該信那個小白臉,小白臉都不是好東西。這叫合作嗎?操他姥姥的,這是對合作夥伴的態度嗎?他利用我把你們都從暗處騙出來,這下好了,我們被一網打盡!捏扁搓圓就隨著他了!」季益君罵罵咧咧地說著,渾然沒有想起自己往日里也被別人叫做小白臉。
「班長,其實……呆在這兒也不錯,至少有吃的,比蹲在草叢裡被蚊子咬好多了。」恩里克在屋角的茶几旁,吃著烤肉說道。
季益君脫下自己的鞋子就往恩里克頭上扔去,這一擊裡帶上了少許鬥氣,恩里克怪叫一聲,抱著烤肉打滾躲開了,鞋重重地砸在牆上,留一個黑印。恩里克蹲在地上,咧嘴看了眼季益君,繼續啃起了烤肉,自打血脈變化以後,他似乎越來越喜歡用肌肉思考。
黃錚站起來,招呼加西亞一起,把季益君拉到床沿邊摁下,開口道:「至少這群人沒把我們當敵人……」
「這樣『保護我們安全』的,難道算是朋友?」
「現在暫時還不是,但是也許真和他說的一樣,我們有合作的可能。」黃錚慢慢說道,「如果我是那個阿丹,我也會等時機合適的時候再出手,打仗是要死人的。如果沒法確保自己會得益,我為什麼要讓部下去冒生命危險呢?他現在把我們控制起來,然後觀察戰局,反而說明他是真心尋求合作的。」
「那也沒必要把我們關起來!」季益君爭辯道。
黃錚嘆了口氣道:「既然是觀望,當然有另一種可能,如果我們的學校沒有頂住攻擊。他會讓我們這些知道他計劃的人活下去?會冒走漏消息的風險,讓卡迪斯尋機報復?」
聽到這裡季益君把牙齒咬得嘎嘎響,「我不會坐以待斃的。我們要自己掌握主動。恩里克,你給我過來,我們這樣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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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局越來越明顯了。」阿丹在鐘樓上喃喃道。他回身吩咐侍衛:「去,把那個不安分的小子帶上來。」
「哥哥,讓我去吧。」奧拉說道,「我很想看看那小子急得團團轉的樣子。」
奧拉一邊帶著兩個侍衛下樓,一邊回想起和季益君的兩次會面。這傢伙給她的印象……嗯,可不怎麼樣吧?總是顯得又急躁又驕傲,實力還比哥哥低得多,這樣的人總是會招惹麻煩,把自己陷入危險的境地。他們能做的總比他們想做的少得多,就像一隻跛腳的山羊,總想跳過寬闊的斷崖,每每會摔得粉身碎骨。
第一次比武的時候,要不是自己阻止哥哥動手,恐怕他早就死了。
而這次他摸進哥哥的房間,也是近乎送死的行為,如果不是哥哥存了別樣的打算,怎麼可能讓他活著出去?
不過,這傢伙身上那股不服輸的精神,的確是奧拉沒有見過的。她周圍的人大都是一些按部就班的傢伙,和他比似乎少了點什麼。
奧拉來到樓下,命令看守季益君一行人的戰士打開房門,可是房門裡面的景象讓她大吃一驚。
房間里一片凌亂,只見季益君側卧著蜷縮在地上,一根椅子腿插在他胸口處,他雙手死死握住了那椅子腿,生死不知。另外一個人背朝上倒在季益君身邊不遠處,也沒有任何動靜。
「怎麼回事!」奧拉驚出一身冷汗,她急忙衝進去,伸手就要去摸季益君。她身邊的侍衛大喊一聲「小心!」想要拉住奧拉,卻慢了一步。
這時門後傳來一股大力,兩扇門板重重地打在兩個侍衛身上,把他們撞出了房間。這時候,奧拉也發覺不對勁了,她回頭一看,兩個年輕人躲在門后,將門合上后,順手就用兩把椅子頂住了門閂。
她剛準備出手破門,就發現一隻手貼上了她小腹的氣海。
「你最好別動,乖乖和我合作。」季益君的聲音響起在她耳邊。
「你正在做一件傻事。」奧拉被季益君摸著下腹,臉頓時紅透了。不過她還是放下手臂,沒有反抗,直覺告訴她,這個有些瘋狂的傢伙做得出魚死網破的事情。
「有時候,我是有些傻,但是總比把命交給別人聰明些。」季益君從奧拉的腰間拔出一把短劍,架到了她的脖子上,卻沒鬆開她下腹處的那隻手。
「我哥哥本來就要和你們合作,你就是這樣對待可能成為盟友的人嗎?」奧拉大聲質問道。
「合作總得有些籌碼才好。你哥哥籌碼太多,我只能向你借一點了。」季益君說道。
「無恥!」奧拉又羞又惱,但她瞪著季益君的模樣毫無威懾力可言,反而有些可愛。
這時候剛剛躺在地上裝死的黃錚也站了起來,他拍拍身上的灰塵道:「我們那兒有句古話『買賣不成仁義在』,有奧拉小姐陪著我們,我們就不怕既黃了生意,又壞了情誼了。」
「如果你現在不放開她,生意保准就壞了。」隨著「嘭」地一聲巨響,房門碎成了十幾塊,阿丹臉色陰沉地走了進來,「我發過誓,誰敢動我妹妹,我必然殺光他全家。你現在已經惹到我了。」
季益君冷哼一聲,卻不鬆手。
「阿丹先生。」黃錚走到阿丹跟前,注視著對方的眼睛道:「我看得出你們不是馬賊,而是做大事的人。既然如此,我們就不用玩這些土匪的把戲。現在局面很簡單,只要你們出兵和馬賊們殺到一起。我們立馬放人,在此之後,要殺要剮隨你便。但是你們不做這一步,我們只好靠奧拉小姐保證自己的安全了。但是我保證,只要我們安全,她就安全。」
阿丹眯起眼掃過黃錚和季益君,兩人都能感覺到他眼神中鋒銳的殺氣,「沒想到,你們這些外來者倒是一個賽一個膽大。」
季益君覺得難以直視阿丹的眼睛,黃錚只是普通人,頓時眼睛都快被對方的目光刺瞎了,但他們還是硬著頭皮和阿丹對視。
「季!你每一次都挑戰我的底線,總有一天你會害死自己。把你的臟手拿開!都跟我來吧。戰場的局勢已經開始變化,時機就快到了。」說著,阿丹大步走出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