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重複

「媽媽，我去開門。你繼續做菜吧。」

陳景陽合上雙目，隔著門應聲道。

剛才的死亡經歷和面對安東時的情況像是電影回放一般地一幕幕的在腦海中生成。

「安東，我不管你是什麼東西，無論如何，我一定要拼上一切去阻止你破壞我的生活。」

強大的身體素質，矯健的身手，心狠手辣，冷血無情，心思謹慎，喜歡猜硬幣……

一番天人交戰和分析后，陳景陽得出一個結論，安東……幾乎毫無弱點。

這樣子的一個人，說實話，他根本沒辦法去戰勝，換作以前，他甚至連站在這種人面前的膽量都沒有。

但為了母親，為了自己，這一切又變得那麼微不足道。

「只要掌握對方所有的行動，還有情報，再分析他下一步的舉動。應該能有更大的機會。」

他唯一的優勢是來自剛剛重生一次的情報。

一邊這樣想著，陳景陽手中緩緩拉開抽屜，撥開表面的書籍，將裡面的一把黑色小尖刀取了出來。

他穿著一件校服外套，右手握著小刀插進兜里，另一手放在外面，以作開門。

大廳里傳來微弱的鍋鏟翻炒聲，香氣四溢，陳景陽透過廚房大門和走廊的出口位置注視著母親那看似堅強實則脆弱的背影，他那放在兜里攥著小刀柄的右手，不禁微微用力一握。

他知道自己如果先下手殺死這個外國人安東，已經十七歲的他，絕對會被拘捕，即便說什麼也說不清。

沒有人理解自己，也沒有人會去同情自己。

自己甚至會被當成精神病，成為傷害國外友人，破壞兩國和平，成為網民筆耕討伐的罪人。

但是，夠了，只要自己做的沒錯，就夠了。

「等著我吧，安東。」

摸著冰冷的鐵質門把手，他透過貓眼，看到門外面的安東，對方雙手百無聊賴的插在黑棕色夾克外套兩個袋子里。

「嘶……」

貓眼映射出這個毫不猶豫殺死他和母親的兇手全貌，陳景陽的身體不自覺地顫抖起來。也不知道是害怕還是興奮。

咔擦

門閂被他擰開，大門打開。

「你好。」

然而！陳景陽並沒有回答眼前這個髮型怪異的中年男人。

右手從兜里伸出，小尖刀猛地向著對方的脖子的大動脈方向直刺。

陳景陽甚至能聽到自己因緊張而導致的心臟撲通聲，還有安東那縮成針尖的瞳孔，對方體表那勃發的汗毛。

一雙比正常人略大的寬厚手掌伸出，直接迎面往他持著尖刀的手腕拍去，雖然是后發，但出手的速度竟然比陳景陽還快上三分！

啪！

手腕上傳來一陣無法阻擋的震動力，手上的刀不自覺便鬆動起來，緊接著，陳景陽的腹部再次感受到對方膝蓋的巨大衝力。

「砰！」

這記膝撞直接將他撞飛，整個人往後凌空彈開，將木椅，飯桌撞散，摔在地上發出一聲沉重的砰響。

「怎麼……可能這麼快！」仰視著正在端正槍口瞄準他的安東，這是陳景陽目前唯一的想法。

「是來追殺我的仇家？還是什麼？為了以防萬一，還是把裡面的那個人一起殺掉好了。」

安東自言自語地念叨著，手上那把裝了消音器的散彈槍絲毫不含糊的一槍打在陳景陽頭上。

嗤！

硃紅色的血液流出，幾滴白色的腦漿飛濺。

「媽媽……對不起。」看著從廚房裡趕出來，一臉驚恐望著自己屍體的母親，陳景陽無力地合上雙目，這是他最後的想法。

***********

叮咚

門鈴聲響起。

熟悉的手機記事本，五點五分的時間。記載著十字疤痕男人的日記。

「第三次了……！」

陳景陽面沉如水地從床上站了起來。

「陳景陽，出去開開門！我在做菜！」

母親那把大嗓門再次傳來過來。

然而這次他並沒有立刻回答自己的母親，就在剛剛他復活的時候，他感覺自己腦中，或是精神中，多了一樣東西。

這種感覺，絕不是幻覺，也不是臆想。

「我知道了，媽媽！」

他閉上雙目，回答了自己的母親，心思卻放在身體那突然多出的信息。

完美生物進化系統

宿主：陳景陽

力量：0.9

敏捷：1.0

體質：0.95

技巧性：0.8

精神：1.1

評價：普普通通的弱小碳基生物，距離完美生物還有無數光年的距離。

進化條件：擊殺來自幻想世界的生物，或是吸收他們自願奉獻的生命能量，陽光也能促進微弱的進化程度。

完美生物特性：你的身體掌控度和協調能力，身體記憶得到增強。

「是真的嗎……還是我死太多次產生了幻覺？」搖了搖頭，將這個長遠的問題拋下。

這次復活獲得的這個所謂完美生物系統，於現在來說，對他根本毫無作用，自己根本沒有什麼增強。

現在出去，面對門外那個催命的殺人魔安東，恐怕還是會被殺死。

雖然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重生，但他有著一定要出去面對這個殺人魔的理由，為了那個掙扎著保護自己的母親。

他打開自己的房門，飛速跑到廚房處，這一次，他有新的計劃。

「媽媽！」

陳景陽想讓自己的母親躲在二樓處，自己去引開安東，跟他在外面周旋。

「怎麼不在了？！」

只是，廚房裡空無一人，只有關掉爐火的鍋爐。

「糟了……」

陳景陽猛地轉身，朝著大廳衝去。

「感謝你的汽油，太太。」那如同惡魔一樣的低沉男聲。

「嗤！」

消聲器掩蓋的槍聲響起。

出現在陳景陽眼中的，是手持著巨大散彈槍的安東，和倒在地下腹中流出一灘血跡染紅地面的母親。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媽媽會比我先一步打開那扇門！！」

縱然心中有一萬個疑問，但發生的已經發生了。

「安東！我cnm！！」他抬起一張椅子扔向安東，這個連續殺死他和他母親幾次的男人。

儘管安東聽到陳景陽呼喚自己的名字，露出了一瞬間的驚訝，但他還是依靠強大的本能反應躲開了這張凳子，與凳子擦肩而過。

並且回神調整姿勢，一槍打在陳景陽的身上。

「嗤！」

子彈激射進他的體內，他再次倒下了。

*********

叮咚！

大門的門鈴聲再次響起！

「陳景陽！快去開開門！我在做飯！」

母親焦躁的聲音和大嗓門再次響起。

「第八次！」

陳景陽並沒有理會母親，低聲念了一句后。

他取出手機撥打了110。

「你好，這裡是GJ市110，請問有什麼需要幫助？」

女性接警員的聲音響起，陳景陽瞬間說出一連串彷彿早就組織好的語言。

「喂，110？這裡是焦域路38號，莫德酒店附近，有一個外籍男子帶著一把自製槍械站在我家門口，麻煩你們了。」

還沒等對面的接警員說話，他立刻關掉了手機。

迅速跑出走廊，爬到樓梯的二樓之上。

打開二樓的陽台門，借著高度的優勢，他撿了幾塊石頭朝著在樓下門口等待的安東射去。

「接下來你會毫不猶豫拔槍射向我的方向，安東。」

陳景陽剛剛扔出幾塊石頭后，瞬間蹲下。

「嗤！」

「有人殺人了！」他蹲在石牆下大聲吶喊。

子彈打在陽台邊沿的紅色石圍牆之上，其中一顆射到他剛剛站立位置后的鐵門。

「轟！！」

發出一聲巨大的炸響。

子彈摩擦石牆和鐵門的味道，刺耳的聲響，刺激著他的感官。

這已經是他的重生第八次了！

之前第四次，他開門引開安東，被對方察覺自己的端倪和意圖，瞬間被爆頭擊殺！

第五次！自己企圖拉開母親，讓她逃到二樓，不要出來面對安東，結果被對方察覺問題，暴力用槍開門，一進來瞬間殺死他們母子。

第六次，他沒有通知媽媽，而是直接上二樓用石頭驚擾對方，沒想到安東反應極快，回身一槍正好打在他的頭上，將他殺死，時間再次重啟。

第七次，他乾脆停在房間，一動不動地計劃著後面的舉動，直到安東將他母親殺死，然後找到房間里正在撓頭苦思的陳景陽，一槍打在他的腿上，將他折磨至死。

整整八次的重生和死亡，陳景陽的神經已經變得有些麻木了。

但他唯一能確定的是，接下來，無論再來多少次也好，他也會用盡全力，想盡辦法，將安東打敗，殺死，或是驅逐，保護自己的母親和這個溫暖的家。

「安東……接下來，以你那謹慎的個性，應該會先離開，然後找機會殺掉我們吧？」

他蹲在陽台邊沿的石圍欄牆下，聽著外面街坊鄰里不斷傳來的討論和哄吵聲音，各家各戶打開門時的吱嘎聲。

剛剛子彈打在自己家的陽台石牆外沿處，儘管消聲器掩蓋了子彈的聲音，但石牆碎裂和鐵門被子彈炸響引發的聲音，確實是成功引起了不少鄰居的注意，而且只要等多五六分鐘，警察就要來了。

「得救了……」他深深舒了一口氣。

聽著外面的汽車發動聲音，陳景陽知道，周圍越來越多的圍觀群眾，謹慎的安東已經駕駛著他那架汽車逃離了。

由於興奮，他抬起頭俯視著下方的情況，只見四周圍的鄰里都走了出來，似乎是在尋找著剛剛鐵門轟響聲，和他吶喊的位置。

這時候，陳景陽敏銳地注意到，不遠處一輛銀色的汽車，透過後視鏡的反射，他看到車主側頭用一種找到獵物的眼神望著後視鏡里出現的自己，而後雙手放開轉向盤，對著後視鏡的他，做了一個抹脖子的挑釁動作。

銀色汽車瞬間發出轟鳴的提速聲音，離開了這條小道。

車主不是安東還是誰？

陳景陽不知道自己的視力為什麼變得那麼好，可以觀察這麼遠的後視鏡裡面的景物，但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他知道自己被安東盯上了。

啪！

他所在的二樓鐵門被瞬間推開。

「景陽！你沒事吧？！！」

母親從後面走了出來，抱著他，驚恐地看著嵌在鐵門上的子彈，噙著淚，心疼地摸了摸他的頭髮。

「我沒事，媽媽……那個人已經走了。你回去休息吧，我再也不會讓你受傷了。」

他苦笑地拍了拍母親的背，他想哭，但不知道為什麼哭不出來，自己在母親所不知道的時間和地點裡死了八次，和目睹著媽媽的幾次死亡，已經讓他的情感和死亡有些麻木了。

同時，他感覺自己也有所長大，再也不是以前那個只會怪責別人，而自己卻毫無付出的傢伙。

「安東，儘管來吧。下一次見到你，我會完完整整將這八次死亡的體驗回報到你的身上……」

他安慰著母親，眼神看向不斷遠離的銀色汽車，直至對方消失成一個小小黑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