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驚世駭俗的身份
錢楓這幾天過得惶惶不可終日,帝京城嚴加防守,眼看禁衛軍就要查到這座宅邸,一時間他也無計可施,心裡想著要不然突圍出去,可此想法剛在腦子裡成型,便被無情拋棄。
且不說大街上無數的皇城禁衛軍,就是負責銷毀暗樁普通士兵他也不一定能夠全身而退,他未曾想過,皇室的速度如此之快,那個假扮他的手下能騙過艾染那個女人,竟然騙不過白家嫡女白淺,思及此,錢楓心中怒火更盛,生生拍爛身邊的梨花木四角桌。
十大世家之首——白家
手裡的信箋被錢楓攥得變形,面上卻是不曾見過任何惱怒之色,身旁的暗衛一動不動,似乎這發生的一切與他無任何關係,過了半盞茶的功夫,錢楓咬牙切齒道
「信號彈,告訴城外的兄弟,今夜丑時突圍。」
暗衛一身勁裝,聽得錢楓的話,面無表情的消失在原地。
「你白家不讓我好過,就別怪我不義。」
錢楓臉上閃過古怪的表情,不過一瞬即逝,隨後猖狂大笑,整個院府上空都是他詭異的笑聲。
白淺和墨輕逸帶領著皇城禁衛軍在帝京城中挨家挨戶的搜查,墨輕逸笑她
「照你這速度搜查下去,那老小子早跑了。」
白淺挑開一戶大戶人家的主卧窗帘,往裡瞧了一眼,冷笑道
「他不敢跑,我之所以這樣大張旗鼓,目的就是為了擊潰他的心理防線,如今,整個帝京城戒嚴,我晾他已經狗急跳牆,如果我猜的不錯,他會今晚丑時偷襲出城。」
墨輕逸皺眉,看著士兵們進進出出,心裡有些難過,前世的容清歌攻於心計,擅揣摩他人心智,她一步步在那個位置上走得顫顫巍巍,好不容易安平,卻又逢戰事,死後連具完整的屍骨都沒有,這是做帝王的悲哀。
如今,得知她重生於白家嫡女白淺身上,他自是喜大於樂,只盼她今生安平,尋個好人家過完這一生,可現在,他才發現,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她一生是帝王,終生是帝王。
白淺一轉頭就發現墨輕逸臉上的神情,她略微一猜,便知道墨輕逸此時此刻心裡在想什麼,抬手扯了扯他墨黑色的雲紋錦衫,見他轉過臉來,才對他笑道
「輕逸,我知你在想什麼,可這是宿命,你可知,白家當年為何會隱退?」
兩人向府外走去,大街上人來人往,似乎禁衛軍的出現沒有打亂老百姓們的生活,仍然是熱火朝天,小販叫賣,兩人來到一個簡易的茶棚前,立馬就有身穿紅色盔甲服的近身禁衛軍將兩人團團包圍,茶棚老闆何時見過這種場面,嚇得兩腿發軟,其中一名軍人接過老闆手上的茶水向兩人走去。
添茶上水,做的一絲不苟,看的茶棚老闆心裡痒痒,愣是想去跟這個小哥學兩招,白淺看那老人家兩眼發光,不由好笑,對著倒茶水的禁衛軍說道
「你看那老人家,都羨慕起你這倒茶水的姿勢了。」
也不知是紅絲盔甲襯的還是突然間臉紅,這名小兵的臉紅紅的,躊躇半天才對白淺說道
「小姐,實不相瞞,我來參軍之前,就喜歡在家鑽研這茶道,時間久了,可能就變成習慣了吧!」
說完還很不好意思的撓了撓後腦勺,白淺端起茶碗,輕輕抿了一口,隨即眉開眼笑道
「你叫什麼名字?以後就跟在我身邊吧!」
那名小兵似乎有些受寵若驚,抬頭看了看周圍,才意識到白淺是在跟他說話,頓時興奮跪下道
「小的叫庄之於,多謝小姐賞識,小的定不辱命,定當保小姐一世平安。」
然後起身回到那位老闆身邊,竟高興的和老闆交流起了茶道文化,墨輕逸笑道
「終歸是個孩子。」
「是呀,終歸是個孩子。」
白淺起聲符合,兩人一時無言,都自顧自的喝著手中的茶水,一碗茶見底,白淺才說道
「白家之所以隱於世,皆是為了儲藏龍脈,我並非皇室血脈,活著的這個,才是真正的容氏後人,而死去的那個才是白家嫡女白淺。」
墨輕逸臉上皆是震驚的神色,手中的茶碗顫抖,白淺也不急,靜靜的看著他,過了好久,似乎天都快黑了,墨輕逸才整理好情緒,開口,竟發現聲音沙啞的不成樣子,趕緊喝了一口碗中涼掉的茶水,一口飲盡,他需要冷靜
「當年,皇后產下一子名叫容謐,皇上對外聲稱是死嬰,同年,白家多了一個孩子叫白琛」
墨輕逸屏住呼吸,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白淺,似乎是在想這件事情的真實性,半晌回過神才急急忙忙問道
「你是說,白家嫡長子是那個夭折的皇太子慕容謐?」
白淺示意庒之於添茶水,等庒之於添完茶水,輕輕抿了一口才說道
「是,兩年以後,皇后在生下一女,也就是前世的我,便撒手人寰,皇上哀痛,將女嬰交給他的貼身隱衛,於當夜快馬加鞭趕往白家,五年之後,我被皇室的人大張旗鼓接回皇宮,皇上稱我身體不好,在雪山和至清師父習武了整整五年,這也是我從生下來到我五歲之前都不在皇宮的最好解釋,接下來祭壇,封號,成為慕容氏長公主,我再那五年接受過嬤嬤來自宮裡的訓練,所以不曾漏出馬腳,再加上白家乃身世顯赫的十大世家之首,我骨子裡的那股傲氣像極了皇室中人,這五年來,無人見過長公主,所以也無人懷疑,就連當初接生的穩婆和醫丞都死於非命,於是,我的身份被很好的隱藏下來,皇上對我似乎也很滿意,金銀珠寶,綾羅綢緞這些賞賜接連不斷,那年,我不過七歲,可終究臉龐稚嫩,與五歲的長公主別無他樣,皇上請來國師,太傅教導我如何治理江山,從那時起,我就知道,我的命運終究是悲慘的,於是,我不掙扎,不辯駁,皇上見我如此乖巧,終是有些於心不忍,於是把我當成他真正的孩子,每日上完朝便會來御書房陪我學習如何治理山河,我從小親情淡薄,可是後來皇上讓我真真正正體會到一個父親的溫暖,皇上走後,我被眾大臣推上那個九五之尊之位,卻是時時刻刻謹記著父皇臨終前對我說的話,他說『皇兒,父皇這輩子對不起兩個人,一個是皇后,一個是你,明知你是白家嫡女,本可享受安寧生活,卻不得不卷進這皇室爭鬥,皇兒,你記住,皇室是個狼窩,任何人都不能信,父皇替你打點好了一切,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父皇九泉之下再跟你請罪。』我知道會有那麼一天,可我沒想到那天竟讓我痛苦不堪,那麼著急的想逃離這個是非之地,後來,我以血祭精魂,讓百萬將士地底下得安寧,原以為我這樣的人該下十八層地獄,可沒曾想到我竟重生到了真正的容清歌身上,呵呵,我睜開眼的那一剎那,還以為是老天跟我開了一個玩笑,輕逸,玄夜是我的劫,逃不掉也不能逃,如果我猜的不錯,我和玄夜之間沒有任何可能,容氏不是吃軟飯的,雖然國庫空虛,國力減弱,可想要拿下玄王朝,仍然是易如反掌。」
墨輕逸已經無法形容他心裡的感受,只覺得似乎有萬里江河在心裡奔騰,此時此刻,他才知道,他們走的路,一步一步都在先帝的控制里,那一刻,他渾身冒起冷汗,第一次對那至尊之位上的人感到恐懼。
似乎,他們從一開始就進入了一個旋渦,抬頭看著白淺,只見夕陽下的她看起來,就像那日渾身沾滿鮮血的她,詭異而妖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