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九皇子遇刺
天將亮,整個帝京城處在愁雲慘霧中,城中百姓將家中的門大敞著,老張和老李是做菜市生意的,平時兩人負責給皇宮送御品。
此時兩人被官兵押著挨家挨戶的搜查,街坊鄰居們不明就裡,此時,雞鳴破曉。各家各戶準備著一天的生活來源。
官兵們押著兩位已過半百的老人在街頭上叫嚷著,卯時城門打開,一路軍隊打馬而來,揚起身後灰塵萬丈。
守城士兵攔住前來的軍隊,待看到領頭之人時,立馬恭敬迎著來人進城
景然冷著一張臉,身下的玉雪飛龍呼哧呼哧喘著氣,看了一眼城中的景象,低頭問守城士兵
「這是怎麼了?」
「昨夜,九皇子在皇宮中遇刺身亡,玄太子下令全城徹查。」
景然繃緊馬韁,雙腿一夾馬腹,玉雪飛龍如脫鉉的箭往皇宮的方向而去。
身後的軍隊立即打馬跟上,馬蹄揚起陣陣塵埃,守城士兵們苦不堪言。其中一名小兵問道
「那是什麼人啊?」
那名守城士兵看了一眼遠去的軍隊,對著小士兵說道
「那是前朝的火騎兵,前面那個小將軍才弱冠的年紀就一戰成名,隸屬於皇上的親兵,前朝國主去了以後,火騎兵一直在邊疆治理戰後殘局,此次回來,怕是出了什麼大事!」
景然綳著一張臉在皇城中穿梭,身下的玉雪飛龍乃是容清歌贈予她的,記得那日,她笑意盈盈的領著他來到馬廄,還叫人蒙上了他的眼睛,昔日那調皮的話語依然在耳邊迴響
「景然,我送你一件寶貝,你笑一個好不好?」
解下黑布的那一刻,他看見的是兩匹玉雪飛龍,一黑一白,旁邊是她,一襲粉色宮裝將她襯托得如那天上的仙女一般。
她輕啟朱唇,笑盈盈的看著他,問道
「阿然,你不喜歡玉雪飛龍嗎?」
那時,他不過十四,她不過十二。
他的眼眶有些許濕潤,伸手抹了抹眼中的淚水,揚起手中的馬鞭,如果有來生,他絕對不會原諒那個女人。
路過全京城最大的酒樓天香樓時,他鬼使神差的抬頭看向三樓最大的雅間,敞開的窗戶間,有一名白衣女子靜靜的靠在窗柩旁。陌生的容顏,卻有著熟悉的眉眼。
一晃而過,玉雪飛龍載著他離開了天香樓,他甩甩頭,怎麼可能?那人現在應該在皇陵地下長眠才對,果然是個禍害,死了還不讓他安生。
白淺站在窗邊,看著景然一閃而逝,輕輕說了句
「景然,好久不見!」
身後有腳步聲響起,白芸快速來到內間,對著白淺行了一禮方才說道
「主子,九皇子已出皇城。」
白淺轉過身,白色的衣裙隨著她的方向轉了一個漂亮的弧度,拿起桌上的白紗戴在臉上,白淺說道
「走吧!」
馬車一路行至城門,守城士兵見著馬車華麗,必然是身份高貴之人,便準備放行。
白淺坐在馬車之中,懶懶的靠著白芸為她備好的狐皮裘,有些昏昏欲睡。
「慢!」
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白淺心中一怔,立馬起身戴上白紗。
白芸和車夫駕著馬車停在原地,景然騎著玉雪飛龍過來,下了馬,景然拱手說道
「不知車裡坐的是什麼人,還請下馬車接受檢查。」
隨後對著後面的守城士兵一通亂吼
「皇城禁嚴,你竟敢不搜查就放行,你有幾個腦袋夠砍?」
士兵們唯唯諾諾,面對著景然的怒氣只能忍氣吞聲。
白淺掀開帘子下車,景然看了一眼白淺,上了馬車檢查,發現馬車內除了一些遠行所需的東西外,便沒了其他。
下了車,景然有些抱歉的看了一眼白淺,摸了摸鼻子說道
「姑娘抱歉,皇城裡發生了人命,事關重大,不得不查!」
白淺笑看了一眼景然,柔著嗓音道
「莫非小將軍以為我一個弱女子能殺人?」
景然總覺得白淺的身上有一股子遺世獨立的味道,與那人竟有幾分相似,不免也軟了幾分語氣
「姑娘這是遠行?路上可有帶侍衛,近日全國各處不太安平,還請姑娘保重。」
白芸站在一旁有些想笑,她覺得這個小將軍可比玉子染可愛多了,一樣的年紀,怎地兩人的差距就這麼大呢?
白淺的面紗隨風而動,那雙淺褐色的眸子多了幾分暖意,微微欠身行了一個禮,白淺說道
「有勞小將軍牽挂,小女子隨行有侍衛相伴,倒也不礙事。」
景然點點頭,看了一眼馬車后隨行的幾個侍衛,讓開身子,親自扶著白淺上了馬車。
「敢問姑娘是何許人士,正值亂世之際,怎想著出了帝京城?」
白淺撩著帘子看著眼前的景然,還是記憶里的那樣意氣風發,聽得景然的問話,白淺愣了愣,隨即說道
「小女子乃葉涼城藍姓人家,父母皆是商人,此行來到帝京城,只是來探親罷了。」
景然點點頭,再次囑咐白淺一路小心,吩咐士兵放行。
馬車一路出了帝京城,白淺聊起窗邊的帘子看了一眼漸行漸遠的帝京城,隨後放下帘子,閉目靠在狐皮裘上,沉沉睡了過去。
未時三刻,皇宮頒發出一則消息,九皇子在寢殿遇害,兇手逃之夭夭。
此消息一出,百姓們聯想到老張和老李被押著挨家挨戶搜查,一時帝京城人心惶惶,生怕兇手就隱藏在他們其中。
而老張和老李雖然看到兇手的長相,卻是在偌大的帝京城猶如大海撈針。
儲帝被殺,群臣激憤,誓要中尉府給予交代(中尉府相當於京兆府尹,掌管京城治安),秦中尉接到玄夜的旨意,馬不停蹄往皇宮而去。
容亦的屍體被安置在了青陽宮外,秦中尉匆匆趕到青陽宮,就見玄夜正挑起容亦身體上的白布,秦中尉連忙跑過去阻止玄夜
「玄太子,不可啊!這陰氣會衝撞了您,您還得注意身體啊。」
聽得秦中尉中氣十足的聲音,玄夜放下了要掀開的白布,回頭便看見秦中尉佝僂著身子跑過來,還氣喘吁吁的,不免好笑道
「秦中尉怎行的如此急?」
秦中尉來到玄夜面前,雙手撐著膝蓋大口喘氣,玄夜抱著暖爐站在一旁,初冬的風有幾分寒烈,不禁裹緊了身上的大氅。
待到秦中尉緩過氣來,才向玄夜行了一禮,玄夜伸手拉起秦中尉,才說道
「中尉大人,對於九皇子被害,你有什麼看法?」
秦中尉揭開白布,看了一眼九皇子脖頸間的傷口,細細端詳了片刻,將白布蓋上,才向玄夜說道
「九皇子的傷口不像他殺,倒像自殺。」
玄夜挑眉,臉上的表情變幻莫測,半晌才開口問道
「哦?何以見得?」
「如果是他殺,那麼九皇子的面容不會這麼安詳,甚至嘴角還留了一絲笑意,而且,從刀口看來,他殺的刀口,皮肉是自外而翻,而九皇子脖頸上的刀口是自內而翻。所以,微臣斗膽斷定,九皇子不是他殺,而是自殺。」
玄夜掀開白布看了一眼容亦脖頸間的傷口,的確如秦中尉那般說法,放下白布,玄夜問秦中尉
「那兩名送御品的商販說他們親眼見到一名黑衣人進了九皇子的寢宮,這又作何解釋?」
秦中尉思考了一瞬,便遲疑問道
「難不成那名黑衣人與九皇子識得?」
玄夜伸手招來一人,那人一襲緊身黑衣,只留兩個眼珠在外,渾身散發著肅殺的氣息。
「青衣,你向中尉大人說說那晚你與那人交手時的場景。」
名喚青衣的男子點了點頭,說起了那晚與黑衣人交手時的場景,秦中尉聽得仔細,時不時打斷青衣的話,從中尋找證據,青衣也面不改色,兩人說了約莫一個時辰,然後青衣消失,秦中尉有些躊躇道
「玄太子,從剛剛那名男子的話說來,我覺得那個黑衣人很像……」
「像什麼?」
秦中尉一咬牙,將那個到舌尖幾次的名字給吐了出來
「像先皇的貼身隱衛,慕影。」
「慕影……慕影……」
玄夜嘴裡輕輕吐出這兩個字,臉上沒有半分表情,秦中尉擦擦額頭的冷汗,明明已是初冬時節,可現在他卻覺得比那三伏天還熱上幾分。
旁邊的小太監也沒好到哪去,只是在聽到先皇時,眼睛里流露出一絲傷感,他本是先皇的貼身總管,先皇走後,一直服侍在玄夜左右。
見玄夜對著天空發獃,小太監喚了玄夜一聲
「太子」
玄夜回神,見兩人都盯著他看,溫溫淺淺的笑了聲,抱著暖爐出了青陽宮,寒風中他的聲音有些模糊
「將九皇子以儲君之禮下葬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