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九十七章 開庭

一晚上我都在做噩夢。一會詩雅摟著一個陌生的男人就在我的面前親密的接吻，一會光頭爬在詩雅身上撕扯著她的衣服，我只能在旁邊看著，想衝過去拉開他們，卻邁不動腳步，想大聲喊叫，張開嘴，卻發不出一點聲音。我只有選擇逃離，可是他們總是在我的後面，我無法擺脫，我開始跑，腿上卻一點力氣都沒有，只能一步一步的挪動，終於我逃到了一個路口，看著兩條路，我不知道自己該原則哪一條。兩條路挨的非常近，幾乎是并行，每一條路的盡頭都是一道門，兩個門同時打開了，左邊的門裡面隱約看到一個女人的身影，她一臉憂傷的看著我，對著我招了招手，我看不清她的臉，情不自禁的走過去。這時右邊的門裡也出現了一幫人，有紫煙，有劉娟，還有小雨、美娃娃她們，我連忙轉身過去，歡快的撲向她們，就在我邁進門口的一剎那，我竟然看到旁邊門裡的那個女人在哭泣，她抬起臉，我大驚叫喊：詩雅！可是我已經進來這裡，我想退出去，一轉身，卻看到門上面有個手術室指示燈一樣的標識，上面寫著：地獄之門！我吃驚的轉身，所有的人都變成一具具骷髏，它們伸著長長的爪子，慢慢的向我走來，我驚恐的大叫，嘴裡卻發不出一點聲音，想跑，雙腿卻軟的根本提不起來！「哥！哥！」我強睜開眼，小雨焦急的臉龐出現在眼前，我晃了晃腦袋，確認不是一具骷髏，才放下心來，原來只是一個夢！天已大亮，一名護士給我掛上了點滴，對我說道：「你在發燒，以後不能喝酒了，醫生髮火了！」強子和梁棟在旁邊陪著笑，有些愧疚的看著我。我對他們搖搖頭，等護士走了，才把他們叫到身邊說道：「找個機會，把我弄出醫院！」強子瞪著眼說道：「你瘋了！你現在還發燒呢！」小雨撅著小嘴哭道：「你今天哪都不能去！我在這裡守著你！」我剛想動，腦袋一陣眩暈，趕緊躺好，對他們說道：「我呆得住嗎？今天詩雅開庭！」臨海市中級人民法院二號審判庭。我坐在殘疾人專用聽位上，這個位置可以清晰的看到詩雅的側面。她低著頭，長長的頭髮擋住臉，身上穿著一件黃色的馬甲，馬甲的背後有兩個大大的紅字：海看。旁還有兩個人，一男一女。隨著主控官的提問，我才知道，那個男的就是詩雅QQ上的「帝國皇帝」！而那個女的，則是他的老婆「帝國皇妃」，他們是從別的省份抓捕過來的。主控官開始對帝國皇帝提問，那些問題對我來說沒有半點意義，我只是緊緊的盯著詩雅的側影，，心裡痛苦萬分。強子的手機在褲兜里震動，他連忙走了出去。過了一會走回來，俯在耳邊對我輕聲說道：「老五說嚴打，幫不上什麼忙，只能給安排好的舍監，…」我皺著沒有沒有說話，痴痴的看著詩雅。「洛詩雅，從XX年六月份開始，你進入《帝國皇天網路視頻娛樂基地》進行穢表演，一共獲利多少？」主控官問道。「幾萬吧。」「幾萬？」「三萬。」「只有三萬嗎？請你認真回答。」「不到三萬，不然你們自己查。」「據你們曾經的帝國皇帝供認，你作為網站高級管理員，曾介紹數人來這裡表演，這個情況是否屬實？」「屬實。」「請提供那些人的姓名和住址。」「忘記了。」「洛詩雅，你的認罪態度決定你的宣判結果，我提醒你配合法庭調查！」「那就宣判吧，我認罪。隨便你們說什麼，我都承認，我是組織者，是牟利者，我負主要責任！」「她說謊！」我激動的大叫一聲，想從輪椅上站起來，左膝一陣劇痛，眼前也一陣發黑。強子和梁棟趕緊按住我不讓我亂動，小雨流著眼淚蹲在我面前勸我不要激動。聽眾席上一陣吵雜，所有人都扭過頭來看著我。我搖著頭看著詩雅說道：「她說謊的，她是被引誘的，她不是主犯…」詩雅扭過頭看著我，眼淚從蒼白的臉頰上滑落下來，目光中有一絲柔情與心痛，卻是又狠心的轉過頭，不再看我。旁邊有一個女人的哭泣聲，我扭頭一看，渾身一震，喉結滑動了幾下，嘴唇張開，生澀的叫了一聲：「媽媽…」我想不到詩雅的媽媽也會來，她是怎麼得到的消息。媽媽聲嘶力竭的沖主控官喊道：「判她死刑！槍斃她！我就當沒生過這個賤種！…」詩雅聽到媽媽的聲音，全身都顫抖起來，身體越來越軟，終於癱倒在地上！審判長用木槌使勁的敲打著桌子喊道：「請保持肅靜！請法警把情緒激動的家屬帶離法庭！」我一聽自己要被趕走，心中更急，使勁掙扎著身子大叫道：「我不出去！你們相信我，我老婆是被誘惑的！她是無辜的！你們繞了她吧…」我的話越說越無力，眼前一陣一陣的發黑，我的身體也越來越不受指揮，感覺很冷，終於腦袋一歪，徹底暈了過去。醒來的時候已是萬家燈火。強子、梁棟、小雨、媽媽都在我的身邊。腦袋還在痛，我看著強子問道：「告訴我結果。」強子一臉難色，扭頭看了一眼梁棟，才輕聲說道：「三年，罰金六萬。」我心中巨痛，大聲喊道：「不！」小雨哭泣著抱住我說道：「哥,你不要這樣！」我瞪著空洞的眼睛，盯著旁邊的婦人說道：「媽，對不起，我沒照顧好詩雅！」婦人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大哭著對我說道：「鋼子，我們老洛家給你磕頭了！我們給你丟人了！我怎麼就生下這麼一個孽種啊！…」我驚慌的想坐起來，剛一動彈腿上就一陣劇痛，腦子也開始發矇，強子和梁棟連忙把她攙起來，我哭著說道：「媽，說對不起的是我，我把詩雅逼到這步的！」媽媽走過來，抓住我的手，兩個人抱頭痛哭。一名醫生推門進來，沖我們喊道：「不要在醫院大聲喧嘩！影響別的病人休息！」「滾！」強子和梁棟同時大罵了一句，強子隨手拿起身邊的一個馬扎扔了過去，那醫生反應很快，嗖的一下在外面關上了門，馬扎「咣」的一聲砸在門上，四分五裂。強子紅著眼睛對我說道：「放心吧二哥，嫂子在二看那邊，老五有熟人，會照顧好的。」我嘆了一口氣，事已至此，我只能面對。強子的電話響了，剛接了一下，過來遞給我說道：「老五，找你的。」我接過電話，劉亦鋒低沉的說道：「哥，我看新聞了，沒幫上忙，對不起。」我嘆了口氣，道：「沒什麼，你已經儘力了。」老五接著說道：「哥，你要找的人我已經找到了。我給你一個號碼，你記下來。」我長長的舒了一口氣，道：「不用了，謝謝你老五。現在，什麼都不重要了！」真的，現在所有的東西對我來說，都已經不重要了。詩雅不在了，原來一直追求的東西也失去了興趣，錢再多，也買不回詩雅的心。現在已經不是我要不要跟她離婚的事情，是她在逼著我離婚！自從她被捕，我見過她兩次，一次是在拘留所，一次是在法庭。她眼裡那種冷漠與絕情，讓我不寒而慄。我不怕她恨我，我怕的就是這種漠視，根本就像不相干的人，眼神里沒有任何感情的摻雜，她是不方便，如果方便的話，她肯定會在第一時間跟我離婚！我對媽媽說道：「媽，你是怎麼知道的？這事可不敢告訴老爺子啊！「媽媽嘆息著說道：「老頭子已經知道了，現在在家躺著呢！鄰居老王的兒子是城中派出所的司機，第一時間就給家裡說了！鋼子，老洛家對不住你，要離要分都聽你的，我們沒有一句怨氣話！你說我咋就生了這麼一個傷風敗俗的玩意啊！早知道這樣當初就該把她掐死了！」媽媽又趴在我身上大哭起來，小雨趕緊站在她的旁邊勸慰她。我嘆了一口氣道：「媽，這事我也有責任，你放心吧，無論如何我是不會跟詩雅離婚的！」媽媽抬起頭，看了看我，抽泣著說道：「老洛家找了個好女婿啊！」我內心愧疚萬分，如果我真的是好女婿，我跟詩雅也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詩雅更不會去度過三年的牢獄之苦！小雨帶來了晚飯，韭菜豬肉水餃。我卻一個都吃不下去。詩雅入獄的第一天，不知道她在裡面過的怎麼樣？有沒有人欺負她？談戀愛一年，結婚四年，我發現自己竟然沒有給她買過一束花，過過一次生日，看過一場電影，除了睡覺，所有老婆應該享有的幸福我一次都沒有給予過。走到今天的地步，真真正正是我一手造成的！我想起戀愛的時候，詩雅為了見我一面，坐車兩個多小時從城東區跑過來，晚上再趕最後一班車回去。一個女孩子，孤零零的一個人來回奔波，我竟然從來沒有接送過！當然，也有甜蜜。詩雅身體不好，有次感冒，高燒四十度，自己一個人躺在畢業實習的公司宿舍，強打起精神給我打了個電話，我連夜趕過去，背起她就往醫院跑，那也是個冬天，零下五度的氣溫，我找不到計程車，背著渾身裹的像個小棉猴似的詩雅，跑了整整大半個晚上，才到了當時的臨海衛生學校附屬醫院，也就是現在的臨海第三人民醫院。也就是那次之後，詩雅答應了我的求婚，嫁給了我，進了李家大門。婚後的生活平淡無奇，外人看到詩雅每天不用上班，坐在家裡上網打遊戲，很是羨慕，說這就是幸福。可是真正的情況呢？我知道，詩雅不幸福，一點也不，她的思想還停留在那個冬季的夜晚，因為那是她覺得最幸福的一晚，也是因為那一晚，她在忍受著現在的孤獨，等待著我回心轉意的那一天，可是，我一次又一次的讓她失望，終於親手把她推向了罪惡的深淵！婚姻，就像這碗餃子，外人看著餡多肉香，色彩斑斕，可是真正的味道怎麼樣，只有吃的人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