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四章 不該多嘴

「少夫人，我知道我不應該多嘴，但是有些話，我憋了五年了，從您回來那天起，就一直想跟您說，」蕭子遇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下，深吸了一口氣，認真地開口說道：「五年的事情，我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是以慕容少對您的感情，他是絕對不會傷害沈總的，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麼從頭到尾都不向您解釋，但我覺得你們是夫妻，應該有最基本的信任和默契。」

「你的意思，是我不信任他？」姜莉抬眸看著他，冷笑了一聲，「蕭特助是不是忘了，當初在醫院的時候我求著他，讓他告訴我這件事跟他無關，只要他說了，我就相信他，可他呢？他沒有說話，他默認了，不是嗎？」

「少夫人真的覺得慕容少會指使別人去撞死沈總嗎？」

「我不知道！」姜莉冷冷打斷了他，放下了手中的粥，淡淡地看著他，「就算沒有指使，他也難辭其咎，無論如何，我媽媽被他帶去森林別墅，沒有平安回來是事實，當年他為什麼要把管家關起來？說明他早就知道管家要對我媽媽下手，他沒有加以保護，沒有提醒我們要小心，而是把她帶去森林別墅，讓她再也沒有回來……」

「蕭特助，你能體會那種失去親人的痛苦嗎？」姜莉緩緩轉過頭望向窗外，視線開始渙散，「你能想象得出，你最親的人，被你最愛的人害死，那種無助和絕望嗎？」

姜莉的唇角勾起一抹弧度，冰冷刺骨，「你剛剛的那些話，是對慕容家的少夫人說的，但我不是，她早在五年前就已經死了，所以你跟我說這些，一點意義都沒有。」

「我今天之所以跟你說這些，是因為我知道，你會一字不差地轉告給他，所以麻煩你告訴他，我之所以願意搬回慕容宅暫住一段時間，僅僅是因為奶奶身體不好，我想多陪陪她老人家，我不是想跟他重歸於好，我這輩子都跟他不會再有任何關係。」

「你先走吧，我自己可以打車回去。」最後她說。

「是，」蕭子遇站起身，又忽然想起了什麼，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個手機放在她面前的桌子上，「這是給您新換的，電話卡已經補好了，您的車已經派人去取了。」

「少夫人，請允許我把想說的話說完，」蕭子遇走到一半，沒有回頭，聲音里透著難掩的心疼，「慕容少的車也停在半路上，昨天晚上沒油了，他一路抱著您，起碼走了一個多小時才找到這家醫院，這五年，他過得很辛苦，我從來沒有見他笑過，每天除了工作，就是看著您的照片發獃，這五年慕容氏最大的支出是在全球尋找您的下落，他一直住在靜逸軒，就是覺得您回來之後一定會去那裡。」

姜莉倔強地揚著頭，努力不讓眼淚流出來，直到蕭子遇關上了門，她才緊緊閉上了眼睛，兩行眼淚終究還是為慕容浩無聲地滑落了下來。

「慕容少，您怎麼又回來了？」蕭子遇走出門外，才看見靠在門口臉色蒼白的慕容浩，BOSS之前的氣色明明沒有這麼差，可現在……一定是剛剛的話，他都聽到了吧，蕭子遇心想。

……

姜莉剛坐上計程車，就接到慕容宅打來的電話，說昨晚她沒回去，慕容老夫人很擔心她，想讓她儘快回去，她這才想起自己身上沒有帶錢，跟李嫂交待好一會讓她拿錢出來付車費，才掛上了電話，又打了電話給葉紫，讓她送生活用品來慕容宅。

計程車到慕容宅的時候，李嫂已經在等候了，姜莉下了車，看見不遠處葉紫和林心優都在。

「老大，你打電話來的時候，林總剛好在咱們家，」葉紫急忙走上前，小聲在她耳邊嘀咕道：「林總對你回慕容宅的事情十分生氣。」

果不其然，林心優一上前，便緊緊拽住姜莉的手腕，往紅色寶馬的方向走去，「莉莉，跟我回家。」

「林總您輕點。」葉紫急忙上前阻攔道。

姜莉一把推開了林心優的手，「你放手。」

「姜莉，你是不是瘋了？啊？」林心優轉過身，不可思議地看著她：「你忘了慕容浩是什麼人了嗎？你忘了他五年前把你害成什麼樣子了嗎？你現在還要回慕容宅，跟他一起生活嗎？」

「你想多了，奶奶身體不好，我回來陪陪她而已，跟慕容浩沒有關係。」姜莉冷冷說道。

「同住一個屋檐下，怎麼可能沒有關係？」林心優憤怒地看著她，「莉莉，我不管你這些年發生了什麼，也不管你現在變成了什麼樣子，你要回慕容宅，可以，你告訴我，你告訴我你放下了五年前的事情，你告訴我你可以忘記你媽媽的死，無條件愛著慕容浩，你告訴我你不會再為了他割腕自殺，你說啊，你說出來我就相信你，並且以後再也不管你。」

「莉莉，你一定要為了慕容浩，傷我和浩軒的心嗎？我們都經不起再次失去你的痛苦了，你懂嗎？」

姜莉的眉頭緊蹙著，許久，才緩緩轉過頭，望向林心優，「我的事情，不用你們管。」話落拿過葉紫手上的拉杆箱，轉身走向了屋內。

「姜莉，你給我回來！」林心優沖著她的背影失聲痛哭。

姜莉緊緊握著拳頭，一步一步堅定地往慕容宅走去，只是腳下的每一步，都彷彿有千斤重，每一步，都讓她感覺花光了所有力氣。

陪慕容老夫人吃過午飯，姜莉回到原先屬於她的小工作室，準備設計國際珠寶展的作品。

屋內還是原先的模樣，看得出來每天都有打掃，就連她的電腦，還是放在原來的位置，她試著打開，沒想到居然還可以開機，然後便看見Alice給她發的好多郵件，這五年，她幾乎阻隔了一切與過去有關的東西，原先的社交軟體都沒有再使用，包括這個郵箱。

「青，為什麼沒有回復我的郵件，你發生什麼事了嗎？」

「青，今天是中國的春節，我看了時間，馬上中國就到十二點了，我還沒有收到你的郵件，我很擔心你……」

「青，新年好，又是一年一度的春節了，你還是沒有給我發郵件，什麼時候開始我們兩個已經調換位置了，居然是我一到春節就來問候你，而你卻沒有像當初的我一樣，及時回復過，我很想你……」

姜莉望著眼前一望無垠的花海愣了神，腦海中回憶起五年前的某一天，她和慕容浩吃過晚飯出來散步，自己曾經說過這麼一句，「老公，你不覺得咱們家這個地方實在太浪費了嗎？我也沒見過你來打過高爾夫啊。」

當時慕容浩只是隨便「嗯」了一句，兩個人又笑著牽著手走向了別處……

姜莉再一次感覺自己的心，被回憶剮得刺痛了起來，疼得她，呼吸有些不暢。

「寶貝，你怎麼了？」慕容老夫人借著路燈還是看出了她的異樣。

「奶奶，我沒事，」姜莉扯了扯嘴角，朝她笑了笑，「咱們回去吧。」

「好。」

……

深夜，慕容氏集團頂樓總裁辦公室，慕容浩不知道自己到底坐了多久，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已經陷在一片黑暗中，外面的天早已暗下，淡淡的月光從落地窗灑進來，照在他稜角分明的臉龐上。

姜莉白天在病房裡的話，始終在他耳畔迴響著，他多想今天沒有去而復返，就不會聽見她那些冷漠決絕的話，如果他沒有聽到，蕭子遇也沒有轉告，那他就永遠不會知道，原來她是這麼恨他。

以前他一直逗她說被人賣了還會替人家數錢，原來不是，原來她一直很清醒，清醒地記得沈韻芳那天是被他帶去森林別墅，再也沒有回來，清醒地記得是他的錯才讓她失去了媽媽，清醒地記得提醒自己不要再愛他。

「青兒，不是我的錯，真的不是我的錯……」慕容浩輕輕撫摸著手裡的相框，不自覺地自言自語了起來。

許久，慕容浩才回過神來，借著一絲昏暗的月光，將相框放回了桌上，準備關掉電腦離開的時候，才看見郵箱的收件提醒。

他迫不及待地點了開來，這個郵箱是專屬於他和小東西聯繫的，收到的郵件也一定是她發來的，果然，點開的一瞬間，他冷峻如雕的臉上揚起了一抹欣喜。

「Alise，抱歉，五年前發生了一場意外，我離開了很久，沒有跟任何人聯繫，現在我回來了，我答應你，以後再也不會消失了，無論發生什麼事，你都是我的朋友——青」

「老婆……老婆……」慕容浩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急忙給她回了郵件，然後關上電腦，起身走出了辦公室。

……

慕容宅二樓的卧室內，姜莉翻來覆去許久，始終沒有睡著，腦海里全是慕容浩的身影，突然出現在雨中的慕容浩，抱著她跑去醫院的慕容浩，最後竟然閃現出慕容浩站在薰衣草花田裡朝她伸出手的畫面，姜莉覺得自己簡直快要被慕容浩給逼瘋了。

「姜莉，你清醒點，別忘了回來的任務，只要你完成，很快就可以回去了，你可以的，你冷靜點，不要再想了。」姜莉一邊深呼吸，一邊自言自語著，果然很快便安靜了下來，漸漸有了睡意。

閉著眼睛剛要睡著，隱約聽見門被打開，這個時間，會來卧室的不會是別人，只能是慕容浩了，可他不是不在家住嗎？怎麼又回來了？她還以為前天晚上是因為奶奶病了，他才破例回來一次，現在看來……並不是。

姜莉沒有睜開眼，本來就有點困了，也不想再跟他打招呼了，很快浴室便傳來了嘩嘩的水流聲。

過了好一會兒，聲音才停止，緊接著就有細微的腳步聲傳來，旁邊的床在塌陷，一股強烈的男性氣息很快籠罩著她，最後，一個冰涼的觸感貼上了她的唇，輕輕地，如蜻蜓點水般地輕貼著她。

他吻了她。

姜莉的呼吸，頓了那麼一下，睫毛也跟著輕輕動了動，很快便恢復了平靜，過了好一會兒，唇上的觸感才慢慢離開，身旁的人似乎是躺了下來，並沒有要去抱她的意思。

姜莉鬆了一口氣，很快調整了呼吸，準備繼續入睡，可十分鐘后，她的眉心漸漸緊擰了起來，驀地睜開眼，不悅地說了句：「慕容浩，你還有完沒完？還讓不讓人睡了？」

身旁的人並沒有回應他，姜莉側過了頭，憤憤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