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天上掉餡餅

豈料，那張亮搖搖頭，詭異一笑道：「我不要你的酒菜，老夫大限已到，將不久於人世，我只是……想托你幫我帶個話兒出去，只要你答應，老夫自有一樁天大好處給你。」

馮小寶想都沒有就直接拒絕了，開玩笑這老傢伙犯得可是謀逆之罪，得罪了皇帝老爺子，他即便有一百個頭也不夠砍得。

雖然他現在身陷牢籠，犯得也是**之罪，可是唐朝在對待「私通」的問題上，比歷朝歷代都輕得多，從以往的重罪交成了輕罪。

大概是受李唐北人血統的影響，唐朝應該是觀念最開放的朝代，所謂的「臟唐」之說亦寓意唐朝不拘綱常禮法、無視人倫道德的空前自由。

唐人對女子婚前貞操並不看重，失身而又另嫁也視為常事，婚前行為、婚外戀較為普遍。

當時的才女晁采與鄰生文茂時常以詩通情，並乘機歡合，晁母得知后並不過分譴責，而是嘆曰：「才子佳人，自應有此。」於是便為他們完婚。

女子與情人私奔之事也時有發生，很多人並不認為是奇恥大辱，反而當作風流韻事。

至於馮小寶這種情人約會的案子，就看官府怎麼判了，一般的按唐律：「諸奸者徒一年半，有夫者徒二年。」疏議曰：「和姦者，男女各徒一年半，有夫者二年。」

也就是說，**者只要有結過婚的，也就判一年半到兩年的刑期，像馮小寶這樣沒有結婚和丫鬟「私通」的，頂多也就判個一年左右。

他搖搖頭道：「張大人，替犯官內外串通消息，一經抓獲就是死罪，況且你犯得還是誅九族的大罪，恕小可無法答應了？」

張亮凄然道：「什麼謀反之罪？老夫是冤枉的。哎，我只是想托你給我的家人捎句話，所謂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我...我不會連累你的。」

馮小寶眼睛一轉，感覺這幢生意應該沒什麼風險，不過他還是不放心的問道：「你不會在忽悠我吧？」

「我堂堂凌煙閣開國大臣怎麼可能欺騙你，況且你身無分文，老夫騙你又能得到什麼？因此你大可放心。」張亮眼睛一咪，淡淡說道。

馮小寶不由鬆了口氣，脫口問道：「你說的天大好處，是什麼？」

張亮嘿嘿一笑，此刻的的他怎麼看就像一個老狐狸，而馮小寶就是那傻傻上鉤的小綿羊。

「五百兩銀子的酬勞，如何！」

「你說多少？五百兩？」馮小寶雙眼一亮，就連呼吸都有些緊了，他立刻爽快地應道：「這生意我做了，不知大人要小可帶什麼信？」

要知道，唐太宗貞觀年間物質文明極大豐富，一斗米只賣5文錢，通常一兩銀子折1000文銅錢（又稱一貫），就可以買200斗米。

10斗為一石，即是20石，唐代的一石約為59公斤，以今天一般米價2元一斤計算，一兩銀子也相當於人民幣四千多的購買力。

五百兩銀子換算成人民幣那將是個天文數字，即便一品大員一年的俸祿也不過是上百兩銀子。

這簡直是天上掉餡餅的事，馮小寶現在身無分文，當然不會錯過這個機會。

看到馮小寶答應，張亮不禁長舒了一口氣。

他怔了怔神說道：「老夫戎馬一生，侍奉先帝和太宗皇帝五十於載，從一個不學無術的懵懂少年到凌煙閣開國大臣，這一輩子可以說是謹小慎微，如履薄冰，但即便這樣到頭來還是落得個抄家殺頭之罪。

「紅顏未老恩先逝，最是無情帝王家」，說我功高震主也好，說我巫術造反也罷，面對至高無上的皇權，任何人都不得侵犯，管你是夫妻、兄弟、父子還是大臣，只要稍微露出纂逆的端倪，甚至老老實實的不惹是生非，也會禍從天降。

我雖然恨太宗皇帝，恨李家王朝，但自古就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再加上如今的李世民文治武功如此，堪稱千古一帝，對於復仇我是沒辦法了，老夫現在最恨得就是那讓我落得如此地步的賤人李氏和張慎幾......」

馮小寶眼皮一跳，不由打斷他說道：「張大人不會想讓我殺人吧？這砍頭的事情即便你給我萬兩黃金，小可也不會做。」

開玩笑，五百兩銀子雖多，但是犯罪的事情他是打死也不會做的。

「老夫怎麼可能讓你殺人，我雖然恨不得讓那對姦夫**千刀萬剮，但是我也知道憑你一個孩子也無法辦到，況且，你替老夫辦事，說什麼也不能害你。「張亮老臉一紅。

其實老狐狸真的有那個意思讓馮小寶手刃那對狗男女，但是他也明白這殺人的事情對方肯定不會答應的，所以他只好退而求其次說道：」老夫在位時，大權在握，唯一的兒子張顗也跟著享樂幾年的福，雖然這一次我被太宗皇帝抄家，但是李世民終究沒有趕盡殺絕，只是把他貶為了庶民，從此不能做官罷了。

如果說老夫今生最大的遺憾，那我最對不起就是我的結髮妻子王氏，以及我那苦命的女兒，當年老夫一時糊塗為了李氏那個賤貨而休了結髮妻子，並把她們母女掃地出門趕回了鄭州滎陽，老夫擔心死後那姦夫**，會難為她們母女。」

馮小寶疑惑地道：「那李大人的意思是？」

張亮把目光緩緩定在馮小寶身上，最後下定決心說道：「老夫雖然被抄了家，但是我在擔任洛州都督時秘密隱藏了一筆財產，我想讓你幫我挖出來，保她們娘倆一生衣食無憂，你可願意？」

「財產，寶藏？」馮小寶明顯精神一震，他立刻慨然應道：「這件事情小可幫你做了，只是……你那財產埋在什麼地方，還有就是我挖到財產，怎麼給她們母女，最重要的是讓她們如何相信我？大人可有什麼憑證？」

「憑證的事情好說。」張亮忽然伸手拔下了一顆牙齒，顫顫巍巍的遞給馮小寶：「這枚牙齒是用堅硬的檀香木做的，你只要拿給我夫人，她肯定會相信你的，至於那些財產的埋葬之地，等你見了我夫人就能知曉了。」

看著老狐狸那詭異的笑容，馮小寶直覺這件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不過，他終究難以拒絕五百兩銀子的誘惑，因此他便壯著膽子接過了那枚牙齒。

「且慢！」

張亮突然伸出手，一把攥住馮小寶的手腕，眼神中露出一絲兇狠。

馮小寶皺眉道：「大人還有何吩咐？」

張亮突然咬破自己手指，緊接著又從牢房的地上抓起一個草人，嘴裡更是嘀嘀咕咕地說著一種馮小寶完全聽不懂的咒語。

馮小寶一時驚呆了，不知道這老傢伙給他使了什麼法術。

等到施法完成，張亮這才長長吐出一口濁氣，瘦削的臉頰上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這是老夫學自南疆的一種降頭術，以血為媒，以命為介，中降者如果心存二心，必定痛苦會萬分、死狀凄慘......因為他的體內會突然孵出許多怪蟲，自他七孔中鑽出，其至肚破腸流，受盡七七四十九天折磨而死。」

這一回馮小寶可是真的是驚呆了，怔了半晌，他猛然跳起來，憤怒地道：「降頭術？瑪德，老子跟你無冤無仇，你居然咒我？」

張亮冷笑道：「人心隔肚皮，誰能保證你不會見財起意？不過，你放心，只要你能遵守諾言，這道降頭術就決不會生效。可是如果你失言，沒有完成我的遺囑的話……」

張亮的聲音忽然變得陰森起來：「到時候這降頭術這就會生效，你血管里、肌肉里、內臟里乃至腦袋裡都會生出各種各樣的怪蟲，那種生不如死的滋味，肯定會讓你後悔來到這個世上......」

彷彿是來自地獄的詛咒，在這光線昏暗、空氣陰冷的天牢里聽著有種很特別的詭秘味道，彷彿有一道寒流，一直滲到人的心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