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一章 回去自省吧!
亭中所有的人都向著那些人望過去,看到前面的騎兵,心頭都齊齊的閃過一個名字。
黑雲騎!
皇后的身子微微一晃,黑雲騎帶隊,那麼,這隊伍中有誰,還用說嗎?
黑雲騎很快到了近前,左右一分,中間閃現一匹雪白色的馬,馬毛閃亮,沒有一絲雜色,似從天邊飄下的一朵白雲一般,一雙黑色的眼睛如同寶石,千里良駒當如是。
馬上端坐一人,那人穿一身玄色錦袍,腰間是同色的腰帶,領口和袖口以及腰帶上都綉著金色的龍紋,那人烏髮束在赤金冠里,一雙長眉如翅,眼睛璀璨如星辰,不怒而自威。
容卿。
容卿坐在馬上遙遙望來,他的目光在沈亢的身上打了一個轉兒,隨後對皇后說道:「皇后,你怎麼會在這裡?」
「臣妾……」皇后本來很想讓容卿出現,也好把自己捉姦成功的事向容卿稟告,只是,眼下明顯事情有了變化,她施著禮,咬了咬牙說道:「臣妾受有誤導,得到了一些不實的消息,所以前來查看。」
「什麼消息?」容卿聲音平靜的問道。
皇后當然不想說,當眾說有人給皇上戴了綠帽子,而且這消息還不實,讓她如何張得開嘴?
「嗯?」容卿的聲音似乎沉了沉,他翻身下了馬,大步走到亭中來,「沈卿,你也在此?皇后所說的消息,該不會與你有關吧?」
沈亢冷哼了一聲,語氣有些無奈的說道:「讓皇上失望了,這消息還真是與臣有關,皇後娘娘說,臣與貴妃娘娘有私情,特意在此來捉姦。」
「什麼?」容卿的眉梢一挑,目光一銳,直看皇后而來,「皇后,此事當真?」
「皇上,」皇后急忙道:「臣妾也是受人矇騙,一聽之下又驚又怒,一心只想維護皇家威嚴,為皇上的聲譽著想,這才……思慮不周全,以至於……」她看了看沈亢,最終咬了咬唇,不情願的說道:「冤枉了沈將軍,還請皇上責罰!」
「你是該罰!」容卿的怒氣衝天,聲音一厲,滿亭子的婆子宮女太監都急忙跪了下去,「身為後宮之主,遇到事情竟然如此不冷靜,你到底是在維護朕的聲譽,還是想毀掉朕的聲譽?」
皇后閉了閉眼睛,正要張嘴再次請罪,忽然聽到有懶懶的聲音從容卿的隊伍中傳來,「皇上,皇後娘娘也是為了您好,既然有誤會,解開也就是了。皇上方才不是說乏了?」
皇后一愣,沈亢聽到這聲音也忍不住嗆了嗆,她的目光尋著聲音望去,這發現原來在容卿的隊伍中還有一頂軟轎,只是天色太黑,那轎子又比較靠後,眾人的視線都在容卿的身上,沒有注意到那轎子罷了。
這聲音……沈亢幾乎要懷疑自己出現的幻聽,這不是……「冷可情」的聲音嗎?
容卿轉過頭,對皇后說道:「皇后,朕不知道你從哪裡聽來的消息,朕今天下午都與貴妃在一起,剛去郊外回來路過這裡,看到這邊竟然有宮燈就過來瞧瞧,沒有想到居然是這種事。皇后,你身為後宮之主,就是這樣不能明辨是非,為朕掌管後宮之事的嗎?」
「臣妾……有罪,」皇后深深的俯下身去,「請皇上責罰。」
容卿垂下眼眸看著她,半晌說道:「報信的人呢?」
那個小太監又被押了來,腿早都軟了,容卿看也不看,又側首看了一眼在一旁的喬瑞芝說道:「喬姑娘?你是可情的姨母吧?」
喬瑞芝慌忙抬起頭,點了點頭,眼睛里那盈盈閃動的光讓容卿心頭更冷,容卿看著眼前的這兩個人,忽然抬手抽出腰間的配刀,亮光閃過,在夜色中劃出一道冷銳的弧。
「哧!」
兩聲皮肉被割破的聲響,濃烈的血腥氣迅速的瀰漫了開來,鮮艷的紅色噴濺而出,猶如在這夜色中綻放的妖艷花朵,詭異的盛開在眾人的眼前。
血腥氣讓眾人的呼吸都停了停,膽子小的腿腳都在發抖,皇后微微閉了閉眼睛,扶著地面的手指不由自由的用力摳住了地面。
「皇后,既然已經知錯,便回宮自省去吧。」容卿說罷,手中的刀「唰」的一聲入了鞘,把皇后的心又驚得跳了跳。
「是。臣妾領旨。」皇后努力讓自己的聲音沒有顫抖,慢慢的起了身,轉身向著亭子外走去。
在路過「冷可情」轎子的時候,她的腳步微微頓了頓,最終卻並沒有轉頭看。
皇后帶著她的人走了,容卿揮了揮手,對黑雲騎說道:「把屍首清理乾淨,帶著隊伍到官道上去等朕。」
黑雲騎領了命,手腳麻利的處理了屍首,帶著隊伍退到了官道上,那些火把也隨著退去,遠遠望去,似墜落人間的星火。
「你還好吧?」容卿轉頭看著沈亢,目光深深。
「沒事,」沈亢聳了聳肩膀,「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只是被嚇了一跳。」
容卿走到她身邊,握住她的手說道:「那轎中的人就是學了你的聲音,不要多想。」
沈亢微微的一笑,長眉輕輕挑起,「放心,我知道的。你怎麼會來的?」
「皇后的動靜我一直都注意著,她帶了一個大活人入宮,我又怎麼會不知道?派人打聽了一下,就知道她想幹什麼,」容卿抬手,慢慢撫著她的腮,「再說,我也想你了,索性就來了。」
沈亢的心頭一暖,「用不了多久啦,看今天晚上的情形,他們快等不及了,等到過了這件事,就可以安心了。」
「無論如何,答應我,好好的保重自己,什麼都比不上你的安危重要,明白嗎?」容卿輕輕的嘆了一口氣,那一絲的心疼和無奈散在風裡。
「我知道。」沈亢點了點頭,手指在他的掌心裡輕輕的划著,「你也是。」
不遠處還有黑雲騎在等待,沈亢這邊也有周東致帶著人埋伏著,兩個人實在不能耽誤太久,彼此叮囑了幾句便分了別。
沈亢上了馬之後,才想起又忘記問容卿那個會到訪的客人是誰了。
她想了想,算了,反正總是會來的,就慢慢等一個驚喜吧。
隊伍剛剛走出沒有五里地,忽然聽到不遠處有馬蹄聲響,似乎是從對面來,騎得速度很快,馬蹄聲也比平常的更沉悶一些。
沈亢心頭一動,她示意隊伍停下,揮了揮手,士兵們看著她的手勢,立即會意,左右一分,散在了路邊的草叢裡、樹後邊。
沈亢和周東致也隱到了樹后,剛剛藏好時間不大,那匹馬就出現在了視野中。
那匹馬比尋常的馬粗壯一些,似乎長半個馬頭的樣子,個子卻比尋常的馬短一點兒,蹄子也略大,毛更長。
攻疆馬!
沈亢立即認出,在那馬上端坐的人身穿深藍色的袍子,一頭烏髮沒有束冠,眉毛粗長,一雙圓眼似豹子一般,正是錚嚴烈。
這個時候,錚嚴烈這是去了哪兒?他幹什麼去了?
錚嚴烈顯然沒有想到這四周的草叢中和樹影後有人正注視著他,馬蹄翻飛,一轉眼便沒有了影子。
他過去許久之後,沈亢才從暗影中走了出來,她隱約覺得空氣中似乎有些清新而略帶苦澀的味道,她聞了聞,卻又分辨不出是什麼。
周東致見她抽鼻子,也嗅到了那股味道,他微微一笑道:「將軍,這是苦絨香的味道。」
「苦絨香?是什麼東西?」沈亢疑惑道。
「是一種草,就是這種香氣,因為喜歡乾燥的沙土土質,所以附近並沒有,只有三百里之外的沙附山才有。」周東致解釋道。
三百里……沙附山,和錚嚴烈之間,究竟有什麼關係?沈亢覺得自己像是觸摸到了什麼,但是又快得抓不住。
她一邊沉思著,一邊對周東致說道:「走吧,先回去。」
「是。」
沈亢一路之上都在思索方才的事兒,錚嚴烈偷偷摸摸的出去,一定沒有什麼好事,這其中的緣由,一定要弄明白不可。
她剛回到白頭山不久,正想著是不是讓米開朗基羅和愛因斯坦去一趟沙附山,忽然聽到營門上的士兵來報:「將軍,有人求見。」
「嗯?」沈亢微微皺眉,這兩天還真是熱鬧啊……
「什麼人?」
「一共是兩個人,騎著馬,他們不肯報姓名,只說有要事,要見將軍。」
沈亢想到,或許是容卿所指的人?於是,她便說道:「好,請進來吧。」
士兵剛剛轉身,還未邁步,沈亢又說:「等等,本將與你一同去。」
沈亢快速到了營門之上,遙遙望著下面,只見在清冷的月光里,兩匹馬站在那裡,其中一個人看不清是什麼年紀,總之是不太年輕了,從坐在馬上的姿態來看,倒是頗有精氣神兒,周身的氣質沉冷而肅殺。
而另一個,身材頎長而略瘦,烏髮高束,露出一張清秀的臉,只是那半張臉上卻有一道猙獰的傷疤,看上去十分駭人。
許志遠!
沈亢的心頭一跳,她急忙又仔細的看了看許志遠身邊的另一個人,那人卻不是馬世紀,她並不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