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煙消雲散

狄公驚訝地問：「那個孩子可好？」

雪兒輕笑道：「她很好。」

狄公說道：「那個女子就是你吧！」

元芳驚訝地說：「大人，你是說雪兒是您的女兒？」

雪兒點頭承認。

狄公上前一步握住雪兒的手說道：「我早該想到的，雪兒你們受苦了。」

雪兒說：「先生，還是讓我這樣叫你吧，依您的聰明才智是應該早就想到的，可是您知道為什麼您會做出錯誤的判斷嗎？」

狄公說道：「神鬼之說。」

雪兒說道：「對，神鬼之說。您一直不相信這些東西，認為那只是人們想象出來的東西，所以才會做出錯誤的判斷，認為我娘只是見你被貶才離你而去，認為她或許只是一場夢，而從未出現過。」

狄公說道：「其實我見你第一眼的時候就應該想到你是夢娘的孩子，而你，和她那麼相似，性格卻又和我很像，我真的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啊！」

雪兒說道：「娘和我身上狐類，而上天註定狐與人是不能在一起的，所以她離開你也是迫不得已，你千萬莫要怪她。」

狄公說道：「我怎麼會怪她，我應該感到內疚才是。」

雪兒說：「您不必內疚的，娘知道你不信這些說法，所以才沒有說破，她是為了讓您堅信自己的想法才這麼做的，元芳，你一直說我很神秘，而我告訴過你，到了一定的時候我會說出來的，現在，我再不說出來的話，恐怕這永遠是一個不為人知的秘密了。」

元芳說道：「雪兒，你為什麼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狄公欲言又止，與雪兒互視了一眼，雪兒說道：「沒什麼，我只是感到我很虛弱，只怕說不定那天就會離開，所以會講這隱藏了十七年的秘密講出來。」

元芳說道：「雪兒，你莫要胡說，你只是虛弱而已，怎麼會胡思亂想呢？好了，你趕快休息吧，要不然，你又要胡思亂想了。」

狄公在一旁也說道：「元芳說的對，我讓廚房熬些補湯，等會送過來，你太虛弱了，好好休息吧！」

雪兒知道自己時日不多了，於是，對元芳說道：「元芳，你明天帶我一起看日出，可好？」

元芳說道：「嗯，只要你想做什麼，我都答應你。」

雪兒點了點頭，虛弱地笑了笑。

四更天的時候，元芳背著雪兒來到山頂，此時天還未亮，雪兒依著元芳，說東道西道：「元芳，如果我死了，你該怎麼辦呢？」

元芳說道：「雪兒，你在胡說些什麼？」

雪兒說：「如果我死了，你一定要好好地照顧如燕姐，她才是你最重要的人。」

元芳疑惑地看著雪兒，說道：「雪兒，你這是怎麼了，為什麼今天的你特別奇怪呢？」

雪兒輕輕地笑了笑，說道：「我曾經有個願望，就是能和你一起看日出，不知道日出過後，我還能否支持得住，所以，現在將一些不放心的事交託於你。」

元芳說：「雪兒，你有什麼事，儘管說就是了，你我之間還用得著這麼客氣嗎？」

就在這時，東方泛起了魚肚白，兩人都沒有說話，靜靜地等待著日出，當第一道曙光出現時，雪兒感覺自己越來越輕，越來越輕，她苦笑了一下，看來，她有許多事情再也不能做了。

太陽露出了它紅紅的一角，雪兒再也支撐不住，倒在元芳懷中，虛弱地說：「元芳，我是一隻千年修行的雪狐，因為你小時候救了我，所以我來報答你的救命之恩，但我卻對你產生了感情，娘說的對，人與狐是不能在一起的，如果強求，後果只有一個，那就是煙消雲散，我沒有聽娘的話，果然就落個如此的結果，只是我放心不下的人就是你了。」

元芳的眼中含著淚，說道：「雪兒，雪兒，好雪兒。」

雪兒繼續虛弱地說：「如果上天真的不允許我們在一起的話，我也不想再強求了，只願我死的時候，能變成美麗的蝴蝶，而不是一具冰冷的狐身。」

元芳的淚狂涌而下，他沒想到雪兒將要離開他，以前是小清，現在是雪兒，他身邊的女子為何都這麼不幸。

雪兒知道自己再也堅持不住了，拼著最後一點力氣，向天空大聲喊：「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

話已說完，人也變成透明的了，就在太陽完全升起的那一刻，雪兒也隨風而逝，煙消雲散了。

只是，她真的變成了一群美麗的蝴蝶，隨風飄蕩，飛向了天際。

「雪兒，不要走。」元芳大聲地喊著，向空中去抓那些蝴蝶，但是，蝴蝶已越飛越遠，他所做的一切都是陡勞的，雪兒再也聽不到，再也回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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