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母親很厲害

01

琳蒂協同克羅諾和菲特風風火火的趕了回來。之前聯繫了艾咪，從她的口氣中可以聽出來，自己預料中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馬加洛夫和薩麥爾已經有了衝突，雖然不知道到底是什麼起因，但是現在薩麥爾的態度非常的不友好，如果不是自己拜託過，讓他看在自己的面子上，估計情況還會更糟。

這次老人來到目的是什麼？琳蒂也不清楚，也許是想把薩麥爾留在身邊吧，這是這兩位老人一直都想做的事情，但是因為種種原因都沒有辦法實現，這其中也有自己的因素在內。

再說了，薩麥爾也不會同意，對他的了解已深，這位已經洒脫成性的少年，一定不會被人束縛住，但是馬加洛夫那種軍人個性，和一家之主的脾氣，薩麥爾絕對會抵觸，進而矛盾爆發，這對她來說，是非常不樂意看到的。

所以她就一直沒提這件事情，哪知前幾個月，克羅諾竟然在與他們交談中無意提到了薩麥爾的存在，這下可把兩位老人激動的，立刻就準備好了所有的事項，然後今天就過來。自己多番阻止都無用，也只有隨著他們了。

哪知因為工作繁忙竟一下子忘了這件事情。這才先派艾咪過去，然後自己在帶克羅諾和菲特一起過來。

然後一回到家中，就看到了滔滔不絕的對薩麥爾講著陳年英勇事迹的馬加洛夫，和專心致志的看著電視機的薩麥爾，艾咪等人乾笑著在一旁。

要說什麼好呢……

看到這樣的畫面，琳蒂都不知道是不是應該高興了。

總之，沒有吵起來，就是最大的幸運了。

然後到了晚上吃飯的時間，老頭高興的和克羅諾聊天，與菲特談經驗，與琳蒂聊家常，與薩麥爾聊未來的打算，當然，被薩麥爾直接無視了。既然琳蒂已經回來了，那麼就把事情交給她處理好了，自己沒有心情理會這個老頭。

老頭被碰了一鼻子灰，不過幸好有琳蒂接應，和老婆子的安撫，否則這晚餐還說不定會變成什麼樣呢。

老頭老太似乎很喜歡菲特，問來問去個不停，而菲特則是受寵若驚的，都不知道如何反應才好，似乎還欠缺一點經驗。只是那老頭老太才吃飯期間，還不停的瞄向薩麥爾那邊，實在是讓薩麥爾有些吃不下飯。

這其中還發生了一件趣事，就是克羅諾不小心被因為搖晃過了，而噴洒出來的飲料濺著了，就在老頭的面前，變成了女孩子。

老頭那個時候的表情，要有多有趣，就有多有趣，差點沒有昏過去，看的讓薩麥爾都捧腹大笑。

然後就在這吵吵鬧鬧的晚餐中結束了他們的一天的旅行，因為明天就要回到崗位，繼續駐守邊緣世界，他們今晚就要回去了。

02

「那個……薩……麥爾。」

薩麥爾才剛打開自己房間的門，身後就有人叫住了他。回頭看去，那粉紅色頭髮的婦人出現在了樓梯口。

她是那老頭的妻子，珀流茜卡。

她站在那裡，雙手握在一起放在身前，一臉的躊躇不安。

「有什麼事情嗎？」

薩麥爾用嫌麻煩的語氣說著，自己還有事情要做呢。

「那個……這個……」

珀流茜卡支支吾吾個不停，不知道她到底想要表達什麼，對這樣子拖拖拉拉的婦人，薩麥爾急躁的抓了抓頭髮。

「不要這樣啰啰嗦嗦的，你找我有什麼事情？你該不會是來尋我開心的吧？」

「不……不，我沒有這個意思……」

薩麥爾不客氣的說著，這讓老人嚇了一跳，隨後急忙否認。

「那到底是什麼事情？」

「就是……就是……」

扭扭捏捏，扭扭捏捏，想說什麼，卻總是說不出來，不停重複著一個單詞，讓薩麥爾的耐心極具消耗，就在他準備回頭不在理她之時，卻見那珀流茜卡突然彎下腰來。

之後花了一秒的時間才知道她，是在對自己彎腰鞠躬。

而薩麥爾也發現了，躲在樓梯口角落的馬加洛夫，本來就矮小的他，躲在珀流茜卡的身後，以薩麥爾的視線是完全看不到的，但是珀流茜卡突然鞠躬的舉動，導致了他直接暴露在了薩麥爾的視線中，他臉色一慌急忙躲了起來。

這個舉動讓薩麥爾看個正著，看來這兩個人，今天確實是有事情要找自己了。自己就索性聽一聽吧，否則不讓她們說完，估計就會一直煩著自己吧。

薩麥爾繞起了手臂，靠在了牆上，對著沒有起身的珀流茜卡說道。

「幹嘛？有話就說吧。」

「……不起……」

「啥？」

「……對不起，薩麥爾。」

「什……什麼？」

聲音清晰的傳達了出來，但是薩麥爾卻感覺莫名其妙，奇怪的問道。

「你說什麼？」

「真的對不起，薩麥爾。」

這是包含著真誠的道歉，但是薩麥爾依然聽不明白，怎麼好好的就給自己道歉了呢？

「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

「嘛，總之先抬起頭來吧，我低著頭也不舒服。」

聽到這句話后，老人也直起了身體，薩麥爾看見了她的表情，悲傷，自責，甚至更多。薩麥爾看著她，無法理解她為什麼會對自己做出這樣的表情出來。

「那麼，說吧，為什麼對我道歉，我應該沒有做過會讓你道歉的事情吧。」

「是。」

珀流茜卡點了點頭，然後緩緩道來，那二十年前所發生的有關於克萊德、薩麥爾的母親，以及她們夫妻兩個，4人之間的事情。

和薩麥爾知道的差不多，不一樣的地方也就只有這兩位用近乎逼迫的方式，讓薩麥爾的母親離開這一點而已。

而老人想要表達的，就是對這件事，而造成薩麥爾的母親獨自一人帶大薩麥爾的辛苦，沒有享受到父愛的薩麥爾，以及想要彌補卻一直錯失機會的她們，這一系列的痛苦，悲傷，自責。

「真的，對不起你，薩麥爾。」

那是混雜了各種感情在內，蘊含了二十多年的道歉，珀流茜卡又一次深深的鞠躬。

啪嗒～

薩麥爾滾動了打火機的滾輪，一道小火竄了上來，點燃了讓他叼在嘴上的香煙。深深的吸了一口，然後慢慢的消化珀流茜卡所說的話，接著他對著面前的女人笑了。

「你，就是為了說這個才找我道歉來的？」

「咦……是……是的。」

珀流茜卡楞了一愣，全然無法明白眼前的薩麥爾，他既沒有生氣，也沒有傷心，平淡的讓人稱奇，彷彿自己剛才所說的，對於他來說，根本無關緊要。

「哈……」

薩麥爾吐了一口煙，然後歪起嘴角，微微眯起了眼睛對著珀流茜卡說道。

「真無聊。」

「誒……」

珀流茜卡睜大了眼睛，她完全無法明白薩麥爾的意思，他竟然就這麼把自己的行為說成了無聊的舉動，這可是他們用了二十多年的時間，才說出來的歉意啊，他，就這樣的簡單的，將它列為無聊的舉動。

珀流茜卡完全無法明白，而薩麥爾也像是為了要她明白似地，說道。

「你說因為你們的關係，媽媽沒有和克萊德在一起？所以我成了沒有爸爸的小孩？享受不帶父愛？我的童年有了缺陷？不幸福？然後造成這個結果你們，給我道歉？」

薩麥爾每說一句，珀流茜卡就點了點頭。薩麥爾又笑了，他搖了搖頭說道。

「不對哦，很快樂哦，也很幸福。」

薩麥爾否定了她，然後非常肯定的說道。

「雖然她不在的日子有些差強人意，但是和她在一起的日子是最幸福的，直到如今都這樣覺得。沒有爸爸，享受不到父愛？有段時間確實有想過，但是這又能怎麼樣呢？我得到了結論，我很幸福，這就足夠了，爸爸也好，父愛也好，沒有也罷，因為我已經是最幸福的了。」

薩麥爾對著老人駁斥了她們至今為止所執著的道歉。

「老實說，這事放到現在，我還要感激你們呢，要不是你們讓我母親放棄，我大概就沒有那份幸福了也說不定呢。比起那因為克萊德而缺失的半分之一，甚至更少的愛，能得到母親全部的愛，真是太好了。」

薩麥爾輕巧的說著，而老人們則是瞪大眼睛，薩麥爾的言論離經叛道，大大的超出了他們的思考範圍，已經活了大半輩子的他們，如何能接受的了薩麥爾的言語，恐怕他們連薩麥爾所要表達的意思，都接受不了。

他們無法了解薩麥爾，世事的變遷下，每一代人的思想都會發生變化，而薩麥爾與他們之間更是有一道無法逾越的鴻溝，他們不可能明白薩麥爾話中的意思，就如同他們不明白薩麥爾這個人一樣。

「所以呢，用不著對我道歉，我一點都不在意。」

末了，薩麥爾吐著煙圈，轉身準備回房間。

「但是，我還是……」

珀流茜卡見薩麥爾打算中斷對話，她急忙往前走了一步說道。

「什麼？還是有事情嗎？」

薩麥爾停下來了腳步，有些厭煩的看著老婦人。

「雖然你說不用道歉，但是我依然非常的在意，薩麥爾。」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怎麼還喋喋不休的，薩麥爾煩躁的想著，然後回頭問道。

「那你想怎麼樣？要我說『我原諒你了』，這樣的話嗎？」

「不，恐怕就算你這樣說……」

「你到底想怎麼樣？」

老婦人沒有說話，她看著薩麥爾，然後從衣服的口袋中取出了一張好像是紙片的東西，遞到了薩麥爾的面前。薩麥爾這才看清了這紙片，一張支票，雖然有些泛黃，但是紙片依然整齊，沒有褶皺的地方，上面的數字也非常的清晰。

——五十萬米德幣。

「這是什麼意思？」

薩麥爾看著老婦人，不知道她的用意是什麼？

「這是當初給予你母親的分手費，我們誤會了你的母親，而你的母親是一個善良的人，她為了不讓我們自責，為了克萊德的前途，她鬆開了手，然後又將這錢寄了回來，向我們證明了她對克萊德的感情。我們非常的痛苦，每一次看到這張支票，都會為我們當初的行為感到內疚。」

「那麼，所以呢？」

「請收下這個。」

珀流茜卡說著，將支票遞到了薩麥爾的眼前。

他們不後悔當初的決定，因為他們自己也是這麼過來的，不過對於以及鑄成的錯事，確是真心誠意的想要彌補的，這張支票就是其中之一。

「這錢本人就屬於你母親的，我們已經理解到了自己的錯誤。這錢，請你收下吧。除此之外，你有什麼要的要求，只要我們能辦到的，我們會立刻去做。」

「因為看到這個，你們會內疚，不安？」

「是的。」

這張支票就像是一根刺，扎在他們的心頭，這份疼痛揮之不去，無時無刻的不讓他們感到內疚與自責。

薩麥爾直言不諱的問著，而老人也肯定的回答。

「事到如今，我們也不知道給予你什麼，才能彌補我們犯下的錯誤，能想到的就只有這張本該是屬於你的支票，我們希望你能收下。」

珀流茜卡這麼說著，之前讓馬加洛夫一直和薩麥爾說話，就是希望能夠了解他想要什麼，未來想要做什麼，然後通過這些線索，得知能給予他最大的補償，但是奈何薩麥爾對馬加洛夫的態度實在是太冷，根本就問不出實際的東西來，所以到最後，能夠給予薩麥爾的東西，也就只有這張預訂就要給他的支票。

薩麥爾看著支票數秒后，然後接了過去。

「如果我不收下的話，大概你們還會煩著我吧，所以為了我的清凈，我就收下了。以後，就別再想這些事情了，我說過了，你們不欠我什麼，就算欠，現在也還清了。」

薩麥爾這麼說著，而珀流茜卡則露出了安心的表情。

你和你的母親一樣都很善良啊。

她這麼想著，如果薩麥爾痛恨她們的話，大可不必收下支票，讓這根刺一直扎在她們身上，直到死也不能安寧。但是他卻收下了，和他的母親一樣，藉由這種方式，讓他們安心。

「希望這筆錢會對你有幫助。」

「啊，當然了，我正缺錢呢。」

言下之意是希望薩麥爾不會像他母親一樣，把錢寄回來，但是薩麥爾是肯定不會這麼做的，如同他所說的，他只差錢。

「對了，順便說一句好了，如果要道歉的話，可別選錯人了，直接對本人說吧。」

在回房關門前，薩麥爾對著老人這樣說道。

03

老頭老太走了，並不是從地下室的傳送門走的，說是要順道看看這個國家的櫻花，因為很好看，他們直接從外面走了。

薩麥爾靠坐在窗口上，看著在夜色中，在昏暗燈光照射下的兩位老人。他手裡拿著支票，說不出的感慨。

此時身後走來了一個人，那是艾妮烏斯，她靜靜的站在薩麥爾的身後。

過了幾分鐘，當老人消失在黑幕中后，薩麥爾吐了一口氣。

「呵，我的媽媽很厲害吧，看不出來她也很腹黑啊，竟然能用這種方法讓人家老頭老太內疚了二十多年，然後畢恭畢敬的把錢奉還，而且還正好是我缺錢的時候，她可比那個卡莉姆強多了啊。」

他用開玩笑的語氣說道。

「我想她不是這個意思。」

艾妮反駁道，但是薩麥爾依然在笑。

「不管是什麼意思，這些我都不知道，用意是什麼，也只有她知道。」

老人們的話再度回想在腦海中。他看著手中的支票，問道。

「我很幸福啊，但是她到底幸不幸福呢？你能回答我嗎？」

「……」

他看著天空的星辰，輕輕的問著。

艾妮看著這樣的薩麥爾，突然湧出了將他抱入懷裡的衝動，因為她感到，薩麥爾的心似乎有些寂寞了，他的表情是如此的孤獨。

艾妮不想看到這樣的薩麥爾，因為自己跟在他的身邊，所以，就憑著那份衝動，做出了平常都不會做的舉動。

艾妮從身後將薩麥爾擁入懷中。

「艾妮？」

「是。」

只是一應一答，但卻好像已經心領神會。薩麥爾閉上了眼睛，感受著這份溫暖。

「算了，就這樣吧，過一會就好了。」

將支票放在眼前，薩麥爾說道。

「明天……應該會很忙吧。」

【PS：OK，老頭老太的任務已經完成了，以後基本上就看不見他們了。本來只是想粗略提一提的，但沒想到竟然寫了三章之多，而且還寫出了送錢這個情節，算是意料之外的收穫吧，薩麥爾有錢了啊，真的有錢了啊。之後又有的寫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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