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幽冥王者
一路上盤算著如何與一群不友善的傢伙打交道的易風,到了地方才發現,完全沒必要了。
正四處遊盪的新舊殭屍們,讓本打算在此落腳的易風徹底死了心。
伴隨而來的則是易風的憂慮,畢竟殭屍群懂得泅渡這件事兒對任何人而言都不是個好消息。
這也就意味著,會有更多可能像三角洲的聚居者們一樣,面臨從水下逼近的威脅。
當然,這種憂慮在易風看來只是暫時的,因為他接下來要頭痛的是在哪裡夜宿。
自行車的車輪慢慢向前,易風則四處打量著周圍,尋找著落腳點。
有些無奈的是,此地那是臨河岸灘,並沒有什麼高聳建築物的樓頂可供利用。直到易風發現了那四棵粗大的芒果樹。
或許是臨近三角洲的緣故,芒果樹上只剩下繁茂的枝葉鬱鬱蔥蔥,果實一個不剩的全被採摘光了,這讓試圖撿漏的易風大失所望。
踩著自行車,易風以芒果樹為中心,在100米的範圍內轉了一圈,探明了周邊的地勢和可進退的屏障,這才把自行車連同郵袋一起拖到了一棵芒果樹的樹杈上。
而他本人則竄上了最高的那顆芒果樹的樹冠里,在6米高的枝葉叢中,搭了一個窩。
雖然天還沒黑,但易風已經決定要提前睡了,畢竟荒郊野外的,不遠處三角洲又有數千殭屍遊盪,易風必須為將要到來的黑夜作準備。
易風讓自己睡了,在河岸的夜風裡,腦袋上蒙著大蓋帽,雙手裹緊了身上的制服,而觸手可及的樹杈上斜插著那把鋒利的軍刺。
芒果樹在夜風的拂動下,輕輕搖晃,宛若幼時的搖籃,河水低沉的為三角洲逝去的生靈嗚咽,而大地陷入深沉的黑暗中。
烏雲遮月,河風凄冷。
易風醒了。
因為就在周圍密密麻麻的小光點中,有兩團橘紅色的火焰,一個顏色淺些的從南,另一個深些的從北,正逐漸靠近過來。
這團火焰樣的光點,代表什麼易風再熟悉不過了,當初就是這種怪物中的一個,稱呼自己為「神之子孫」也才惹下了無窮事端。
眼瞅著兩個傢伙靠近來,而易風也意識到自己的存在會被它們感知,但易風卻躲在樹冠里紋絲未動。
當然,所以如此從容,易風自然有所憑仗。
自從韓留糧庫的那個傢伙自爆后,易風就知道,這些傢伙的意識衝擊波在猛虎團突圍時,受過那一次之後,就再也對自己不起作用了。
昔日的戰場資料顯示,這些傢伙除了意識攻擊力外,再無其他手段,畢竟這一種手段就足夠變態了。
在易風看來,剩下的就是跟它們肉搏了,這些長相與常人無異的傢伙別說是只有兩個,就算再來幾個,貼身肉搏也不是易風的個兒。
畢竟易風最為忌憚的雙頭怪級別的變異體,並沒有感應到在周圍有出沒。
而這些殭屍軍團的指揮者們,這些在軍方看來本應該被核彈泯滅的傢伙,既沒帶變異體護衛,又沒有大群的殭屍隨行,而是在這拓荒者們的腹地,在這人類佔主體優勢的地盤內出現,這本身就足夠詭異了。
何況一出現還是兩隻,這如何不引起易風的警覺。
漸行漸近,在距離四棵芒果樹80米左右的河岸上,兩個傢伙終於碰面了。
夜色里易風經過特殊訓練的眼睛,也不過是大體的辨別出了了兩個傢伙都披著同樣款式的黑披風,大大的連體黑布帽罩住了他們的頭,分辨不出相貌。
但從兩個人的姿勢明顯看出,那個橘紅色淺些的傢伙似乎地位低些,一直低著頭,只是其間特意向易風藏身的大樹望了望。
但另一個傢伙顏色深些的傢伙,對其一番小聲嘀咕后,低著頭的傢伙恢復了常態。
之後,令易風驚訝的一幕發生了。
只見一直低著頭的傢伙突然腦袋仰面向天,直愣愣的站立著,雙手叉開直指夜空。
易風一看,還以為這些裝神弄鬼的傢伙準備跳大神,或是一種膜拜的姿勢。但3秒鐘過後,他就有些傻眼了。
先是從那傢伙仰向天空的嘴裡,易風看到了一點螢火晃晃悠悠的飄出來,隨後從那傢伙的耳朵里、眼睛里、鼻孔里都有螢火飄出來。
正所謂人有七竅,易風一看浮在那傢伙臉上空的7團小螢火,心裡就有些明白了。
7團螢火飄蕩著慢慢聚攏,最終碰撞在一起,凝成了一團紅色的光點。而這團淺紅色的光點並沒有停滯,而是向著另一個傢伙飛了過去。
易風雖然沒看清楚這一幕是如何發生的,但從紅光點在對面黑影面前消失的方位看,顯然只有一種可能,對面那個傢伙張嘴把小光點給吃了!
小紅光點這麼一滅,易風明顯感覺兩團橘紅色火焰中,深顏色的更深了,而淺些的則更淺了。
隨即,那個仰面衝天的傢伙,像個雕塑一樣吧唧一聲仰摔在地。
而易風卻無暇思索那傢伙的死活,因為剛剛吃掉那團白光的傢伙正快步向著自己棲身的大樹走來。
易風只是全神凝注著這個不速之客,兩腳扒住樹榦,右手握住了軍刺,隨時準備像一頭獵豹一樣凌空而下,一擊斃敵。
渾然未覺,由於自己的殺意湧現,眼中的紅光正若隱若現、越來越濃。
而這一潛意識的變化,導致的直接結果就是,快步趕來的那個傢伙在中途不得不略微停頓了一下。
之後,腳步放慢、腦袋低垂,竟完全是一副十分恭順的姿態。
「#¥%¥!@#¥」
來到樹下,那傢伙對著樹榦嘰里咕嚕一陣鳥語。
易風傻眼了,不懂這門外語啊!
「怎麼辦?」易風心中開始敲小鼓,不知道該不該即刻發動,一刀刺死這傢伙。
「涼拌!」心思一轉,易風擋下來自己要飛撲下去的念頭,打定主意就這樣僵持著一言不發。
正所謂沉默是金,就是這個意思。
但顯然,易風這邊一當啞巴,對方忍不住了。
右手一摸心口,一襲黑衣的傢伙竟然彎腰90度,一躬到底。
「高貴的王者,您的僕人向您問安!」
易風沒想到這傢伙一張嘴,竟是一口東華國的標準國語,易風決定搭搭話。
「嗯!」
結果樹上的傢伙只從鼻孔里哼出一個單音節,渾然沒有一點王者的覺悟。
「屬下有罪,請我王寬恕!」
沒想到那傢伙的腰彎的更誇張了。
「屬下適才以為有血侍者擅離職守,這才急匆匆趕來,如果不是高貴的您發散出一絲幽冥霸氣,屬下險些釀成大錯!」
樹下黑布蒙頭的傢伙完全一副誠惶誠恐的奴才相。
「哼!」
結果從樹冠里又飄下來一個單音節詞,還是從鼻孔里冒出來的,易風一邊琢磨著啥叫幽冥霸氣,一邊繼續躲在樹冠里裝大尾巴狼。
只聽得「噗通」一聲,連易風也沒料到,那傢伙竟然嚇的雙膝一軟,跪在了地上。
「我王恕罪,我王贖罪,奴才願向我王獻祭,以贖冒犯之罪!」
那傢伙顯然被豬鼻子插蔥、正裝象的傢伙給唬住了,忙不迭的自求懲罰。
易風心裡那個美啊,雖然不知道獻祭究竟是個什麼東西,但顯然對方這是要賄賂自己啊!
如今的易風可是窮光蛋一個,包括老婆在內,啥都缺!
「嗯!」
易風思來想去,還是決定再來一個單音節字做答覆。
這傢伙本就是個冒牌王者,天知道此情此景之下應該如何措辭對答,只好哼哈了事。
古裝戲里確實看過不少,什麼「愛卿平身啊」、「本王啊」「赦免啊」之類的,但誰又知道這幫地獄里溜達出來的傢伙,這上下級的禮數究竟套的那朝那代的戲詞兒?
單就樹下的這傢伙,又是鞠躬、又是下跪的混合著用,就讓易風有些拿不准它們那一套是不是搞東西方合璧的!
結果,他這鼻子里一嗯不要緊,樹下的傢伙如蒙大赦,直接跪在樹下擺了一個超級POSE。
同樣的兩手高舉,同樣的仰面衝天。
就在易風的腳底下,那個一身黑衣像個邪教祭祀打扮的傢伙,從七竅冒出7團淺紅色的螢火光點來。
之後易風眼瞅著七團小光點飄起來,映照出樹底下那張蒼白無血的男人臉。
緊接著七團小光點撞在一起,凝成了一個詭異的白色光團,這團純白色的光點漸漸升騰起來。
易風調動所有的腦細胞來分析這團白光的構成,結果也沒理出個頭緒來,轉瞬間那團山楂大小的白光已經晃晃悠悠的升了上來。
沒等易風猶豫,那團白光已經懸在了自己的面前,任憑夜風輕搖,卻只是來回晃一晃,執著的懸在那裡。
易風開始猶豫,該拿這白光怎麼辦。
吃掉?萬一變成殭屍傀儡咋辦!不吃,從先前的所見來看,這東西似乎大補,不僅如此,估計換做常人,這團白光或許就不會感應到自己的存在,並詭異的懸停在自己面前了。
易風腦袋裡兩軍交戰,就這樣僵持了9秒鐘,那團白光卻起了變化。
竟開始漸漸膨脹了,一下子擴大到核桃大小。不僅如此,原本內斂的白光如同將要崩裂的核子一樣正發生劇烈的反應。
眼瞅著白光就要爆裂漫射開來,易風一咬牙,伸脖子一口吞了下去。
隨即,易風只感覺腦海里一顆太陽猛地爆炸開來,天地間陷入一片徹底的白色。整個人就彷彿被人在後腦勺上夯了一棍子,徹底失去了意識。
之後,易風就像一柄利劍一般,從樹冠上一頭栽了下來。
然而他所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從樹上跌下的那一刻,他的眼睛突然睜開了,雙眸中閃出罕見的綠光,右手的軍刺毫不猶豫的刺入了樹下那傢伙的腦門。
結果那個剛剛獻祭而陷入短暫昏迷的傢伙,一聲沒吭就掛了,而易風的整個身體也重重的砸在樹下那個黑衣倒霉蛋身上。
當夜露將易風渾身打濕的時候,意識之海中,一團橘紅色的火焰把易風從昏迷中驚醒了。
易風睜開眼,摸了摸後腦勺,又看了看四周,卻發現自己正落在樹下。
一摸身下,卻是一具冰冷刺骨的屍體,易風這才注意到自己的軍刺把那個黑衣祭祀樣的傢伙捅了腦門穿。
明白過來的易風不由得一陣后怕,幸虧自己稀哩呼嚕摔下來,剛巧把這傢伙給捅死了。
要不然自己吧唧一聲掉下來,就算摔不死,也保不準被身下壓著的傢伙給幹掉了,畢竟自己可是個冒牌王族。
不過,容不得易風細想,另一個黑衣人正一路小跑的向樹下奔來。
易風一看來者的方位,明白了。
原來那個光點顏色淺些的傢伙對它的頭頭進行了所謂的獻祭后,並沒掛掉,只類似於大批量獻血后的暫時休克。
等它迴轉過來,八成是發現它上司的信號不見了,這才忙不迭的跑過來查看。
噌噌的腳步聲,伴隨著踩踏枯葉的聲音,第二個黑披風的傢伙終於奔到樹下,而易風則趁著漆黑如墨的夜色早就閃身上了樹。
那傢伙俯身下去,身體陡然一震,顯然發現它的上司死翹翹了。
但之後,那傢伙一雙紅光熠熠的雙眸,有些驚懼的左右四顧,似乎在尋找那個恐怖的神秘殺手。
樹冠上的易風一下子就明白了,樹下的傢伙竟是感應不到現在的自己了。
幾乎是瞬間,易風就動了殺人滅口的心。
只見一道寒光從樹頂射出,伴隨而來的則是一陣風響,樹下竄下來一個矯健的身影,而黑披風的傢伙則軟綿綿的癱倒在地。
跟它的上司一樣,軍刺貫腦而入,一擊斃命。
終於有些安全感的易風在對方的衣服上擦了擦軍刺,對著漆黑的夜幕舉目四望,頓時感覺心情舒爽、豪情萬丈。
尤其當他再次遙望黑夜中潺潺河水流經的那片三角洲時,腦中閃現的殭屍光點卻已經不再是從前的形態。
「看來今後要多騙幾個傢伙獻獻祭!」
竄到另外一棵芒果樹上去,準備睡個回籠覺的易風,心底里開始有些小貪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