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痛，又麻木

這一聲吼，嚇得蘇梓身子一顫，差點沒把手裡捧著的杯子給扔出去。

瑟縮了下，她便放下了杯子，將自己的身子蜷縮成一團，靠向了沙發的里側。

至於盛彥辰的話，她則像是根本沒有聽見一樣，成功的詮釋了，什麼叫做聾子跟啞巴。

「該死的！」

低咒著，盛彥辰火了。

他一把扣住了蘇梓的下巴，強逼著她看向自己。

怒聲中，他不悅的吼道：「蘇梓，你到底想怎樣？總是這樣擺著一副死樣子給我看，是希望我膩歪了，厭惡了，所以放你走？」

蘇梓抬頭望著他，那沒有精神的眼睛中，終於閃過了一抹古怪的神色。

微微偏著頭，她死死的咬住下唇，突然說道：「盛彥辰，如果我真的想要離開，你會願意放我走嗎？」

「你做夢！」

盛彥辰忍無可忍的怒吼了聲。

扼著她下巴的大掌開始用力的捏緊，瞬間便能夠看見她的下巴上多出了一抹烏青。

「既如此，你又何必還要管我？」眼中的那一抹光悄然之間消失不見，好似瞬間，精氣神便是從蘇梓的身體之內消失不見。

她，再度變回了那個木偶般，沒有靈魂的蘇梓。

看著這個樣子的蘇梓，盛彥辰忍無可忍。

該死的，他最不願意看到的就是她這個樣子。

「蘇梓！」他死死的扣著她的下巴，用力之大，似乎都要將她的下巴給捏碎了。

「算了吧，彥辰。」蘇梓沒什麼精神的說道。「其實，我們兩個人之間，已經沒什麼其他可能了。」

盛彥辰冷著一張臉不說話，只是死死的望著她。

被他這樣盯著，蘇梓不禁嘆息了聲。

垂頭，她嘆息了聲。

幽幽的嗓音，就像是虛軟無力的音樂，似有似無。

「彥辰，其實你應該知道，很多事情並不如我們所想象的那樣。原本，我也以為我們的關係可以一直這樣持續下去。為了讓你擺脫過去的仇恨，我願意做任何事情。但是……但是我發現，不管我做些什麼，其實，都無法改變你。」

苦澀一笑，蘇梓再度輕輕搖頭，「或許，我是太把自己當回事了，以為自己可以改變你。但實際上，我根本就無法做到。」

頓了頓，她再度說道：「繼續這樣下去，只會讓你跟我都陷入那無邊的地獄，無法掙脫出來。你看到我，便會想到我的父親，長此以往，你根本無法徹底的擺脫過去。」

突然，她伸出手來，直接捧住了盛彥辰的臉。

臉上的柔情，就像是蜜糖一樣，甜的發膩。

如果換做是以往，或許，盛彥辰會非常的開心。可現在，他真的是不會有一丁點的開心。

蘇梓說了那麼多，其實都不過是為了要離開他。

「彥辰！」蘇梓輕輕喊了聲，「不要再這樣下去了好嗎？你這樣，永遠都不會開心的。我不想看到你不開心，更加不想你痛苦一輩子。」

「夠了。」

盛彥辰惱火的，直接伸出手去，推開了眼前的女人。

起身，那冰冷的俊顏上滿是怒意。

可怕的怒意，就像是刀子一樣，一點點的去切割著蘇梓。

疼！

但蘇梓卻是強忍著。

她抬頭望著盛彥辰，微微笑著，說道：「彥辰，就讓我們放過彼此吧，好嗎？」

她累了，真的太累了，一點都不想要再這樣下去了。

「你做夢！」盛彥辰暴吼，「蘇梓，我告訴你，想要離開我，沒這個可能。」

微微彎腰，他冷冷的盯著蘇梓，沉沉的說道：「蘇梓，你別再做這個可笑的夢了。我是絕對不會允許你離開我的。這輩子，你只能留在我身邊，只能留下。」

沉沉一哼，他便憤然轉身離開。

望著他的背影，蘇梓不禁嘆息了聲。

到底應該怎麼辦才好？

這樣下去，真的不是個事兒。

之後的幾天時間裡面，盛彥辰一直都沒有回來。

對於這一點，蘇梓其實早就已經習慣了。

作為盛彥辰的情人，怎麼可能每天都見到他。

可，蘇梓難受的是，他竟然鎖著門，還派了一個老媽子過來，整天的看著她，哪裡都不能去。

她，竟然就這樣被軟禁了。

這天下午，蘇梓百無聊賴的去了樓頂。

坐在躺椅上，她慵懶的躺著，舒展著四肢，靜靜的望著那西下的夕陽。

景色很美，可惜，她卻沒有精力去看。

再美的景色，對於她而言，也不過就是可看而不可及的一個幻象。

叮鈴鈴……突如其來的手機鈴聲悄然炸響，驚的蘇梓冷不丁的從椅子上坐起來。

轉頭一瞧，蘇梓發現，那是個陌生的號碼。

猶豫了下，她這才抓過手機，按下了通話鍵。

唇角揚起了一抹冰冷諷刺的笑容。原來，她現在已經無聊到需要跟陌生人聊天來打發時間了嗎？

「蘇梓。」

電話那頭傳來的熟悉男聲，卻是讓蘇梓整個人呆住了。

回過神來之後，她那抓著手機的小手不受控制的開始顫抖。

再顫抖。

「江，江大哥？」蘇梓難以置信的喊道。

「是我。」溫柔悅耳的嗓音傳來，不是江晨希又是誰？

「江大哥，你，你怎麼會有我的號碼？」蘇梓還是不太敢相信。

她的號碼，知道的人極少。

尤其是跟盛彥辰在一起之後，蘇梓幾乎已經不與之前的朋友親人聯繫了。

突然之間，江晨希竟是能夠找到她的號碼，著實讓她有些意外。

「是我。」江晨希再度說道。

莫名的，眼眶便開始泛紅，滾燙的，好似瞬間都能夠流出淚來。

不過，她卻強撐著，努力的控制自己，不讓自己哭出來。

她蘇梓絕對不可以這樣脆弱，更加不可以讓關心自己的人擔心自己。

硬是咬住下唇，強忍著心頭的酸楚，她沉聲說道：「江大哥，你怎麼會有我的號碼？」

「我好歹也是江家的大小姐，弄到一個號碼，也並非是多麼困難的事情。」

蘇梓沒說話，只是微微一笑。

怎麼可能不困難。如果不困難，他就不會隔了幾天才能夠找到自己的號碼。

「江大哥，你找我有什麼事嗎？」蘇梓問道。

電話那頭的江晨希突然沉默起來。

好片刻之後，他才沉聲問道：「蘇梓，你想要離開盛彥辰嗎？」

離開盛彥辰？

魔咒一樣的話，就像是錐子一樣，直接插進了蘇梓的腦子裡。

痛，又麻木。

這句話，在這幾天之前，她很少想起，甚至，從不曾想起過。

可如今，這個想法已經不止一次的出現在她的腦海之中。像是海鷗盤旋飛舞，來回的飛舞，永遠都不停止。

但！

經過這幾天的相處，蘇梓卻覺著，這個想法最終也僅僅只能是想法而已，她根本就不可能離開盛彥辰。

他是絕對不會允許她離開的。

既然只能是想想，又何必想下去，這樣，只會讓自己難受。

唇角勾起了一抹諷刺的笑容，蘇梓輕輕搖頭，用那種極其飄忽的嗓音說道：「不用了，我根本就不可能會離開。」

想離開，他也不可能會允許的。

「是你不想離開，還是他不允許？」江晨希毫不客氣的打斷了蘇梓的話。

心口一滯，蘇梓死死的咬住下唇，半響之後才喃喃說道：「這兩者之間有什麼區別嗎？」

「有！」一道極大的叫聲突然響起。

聲音之大，好似就在耳邊炸響，聽的蘇梓有些奇怪。

她狐疑的抓起手機瞄了瞄，心說，問什麼剛剛那句話的聲音，聽起來這樣的熟悉，竟像是在身邊響起似得。

想什麼呢？

她揚起手，砸了砸自己的腦袋，半響后才笑著說道：「真是瘋了。」

「你沒有瘋。」

又一道熟悉的聲音傳入耳中，蘇梓整個人呆住了。

縱然再如何的後知後覺，此時此刻，她也開始覺著不太對勁了。

慢慢的扭轉了身子，她看向了自己的右側方。

隔壁別墅的平台上，一抹熟悉的身影瞬間映入眼底。

儒雅漂亮的臉，溫潤的笑容，一瞬間，蘇梓好似看到了太陽，一顆能夠照亮人心的太陽。

瞬間，心頭暖暖的。

燦爛的笑容，不受控制的飄上了臉。

蘇梓不敢置信的走過去，詫異說道：「江大哥，你怎麼會在這裡？」

她使勁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天啊，我這是不是在做夢呢？你，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很顯然！」

江晨希重重的說道，「你不是在做夢，我在這裡，只要你有需要，我便會出現。」

眼圈瞬間有些發熱，發紅。

心裡也是酸酸的。

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江晨希都對她這樣這樣的好。

「江大哥，你……」突然，蘇梓好似想到了什麼，忙快速的回頭朝著那通往大露台的門看過去。

糟了，她好像沒關門，如果這個時候有人上來，豈不是會有人發現，她在這裡跟江大哥私會？

緊張之下，她完全都沒有意識到自己用了一種什麼樣可怕的詞眼。

「不用擔心。」江晨希再度說道，「剛剛，我看到你家保姆出去買菜了，所以，你有一會兒的功夫跟我說話。」

「哦。」蘇梓長長的鬆了口氣。

回過神來又覺著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