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八章 蹊蹺
「大還是小?」
驢精死死地盯著二當家:「一局定生死,你可要想好了?」
二當家低垂著眼眉,一臉泰然,他伸出一隻手,指尖輕輕敲擊著桌面,似在思考。
賭桌上的骨盅靜悄悄的,所以不存在出千作弊。骨盅除了萬法不沾,還有一個特性,但凡有靈力或其它力量靠近,它能隔絕的同時,還會散發森白的熒光來示警。
驢精滿臉冷笑,難得地耐心地等待著,也不催促。
清脆的「咚咚咚……」聲回蕩在賭廳內,眾人都摒住呼吸。
人們的思想都是微妙的。之前還有人覺得驢精雖然渾,但也磊落。現在人們看二當家時,又多了一種欽佩。
至少,在他們看來,這場對賭不論賭術,全憑運氣。
二當家一個前途無量的大都統,能拿命來和一個無名小卒拼運氣,這得多大的心胸?
「這樣吧,你重新搖,這回我離桌子遠點,免得到時候有人說我出千,勝之不武。」二當家忽然抬起頭,收回敲擊桌面的手,腳底輕蹭,連人帶椅離了桌子一丈遠。
驢精愣了一下,旋即無所謂道:「不用,如果你真能出千,那也是你的本事。」
「那行吧,也不用麻煩了,我直接押大。」二當家漫不經心道。
「二哥,是不是太草率了?」三當家離二當家不遠,不由低聲問道。
「沒事,我運氣向來很好。」
二當家淡淡道:「開吧。」
「不急,賭命呢,哪能兒戲?還是想好了再押。」驢精長長的大嘴咧出一抹弧度道。
二當家不動聲色地皺了皺眉,道:「不必了,我時間寶貴,開吧。」
「開!開!開!……」
賭廳里,眾人也跟著起鬨。
驢精反而猶豫了起來。
不少圍觀之人開始不樂意了。
「磨磨蹭蹭幹什麼?快開啊!」
「不會是臨陣反悔了吧?」
「虧老子剛才瞎眼,還高看他一眼。」
罵罵咧咧聲,此起彼伏。
三當家站在二當家身後,狐疑地看著驢精,莫名地心生一股不安,總覺哪裡不對勁。
眼見要激起民憤,驢精幹笑兩聲:「那就開吧。」
他抓住骨盅。
無數目光頓時死死比盯著上面。
驢精用力一提,骨盅揭開。
六點!
大!
明明這是意料之中的結果,不少人卻忍不住暗自失望。之前見驢精一副氣勢洶洶、成竹在胸的樣子,雖然他們對驢精不看好,可潛意識裡又隱隱希望他能折騰出點什麼。一開盅,不過是虛張聲勢,原形畢露。
「嘩眾取寵!」
「自不量力!」
「小丑行徑!」
「去死吧!」
那些人彷彿感覺自己受到了欺騙,莫名地憤怒。
一片聲討聲中,驢精牆倒眾人摧,何況,他也算不上一面牢固的牆。
「自裁吧,兄弟情誼一場,最後給你留點尊嚴。」二當家憐憫道。
「誰跟你兄弟?!」
驢精瞪著眼。
「我耐心有限,別逼我動手。」二當家波瀾不驚的冷臉上,難得出現了一絲煩燥。
「急什麼?老子是輸了,可之前老子也沒說輸了立刻就去死,就不能讓人緩口氣?」驢精蠻橫道。
「你想抵賴?」二當家冷笑道:「『妖神契』豈是你賴得掉的?」
「誰說老子賴帳?」驢精坐回椅上,將賭桌上的骨盅色子一把推開,霸佔著空蕩蕩的桌子:「就算是死刑犯臨刑前也有一頓飽餐,老子想喝酒,喝完就去死。」
骨盅和色子摔落在地面上,滾落之聲咚咚作響。
「拿一盤牛肉、一壇酒給他。」
二當家眼神陰鬱,語氣冰冷。
不一會,就有夥計抱著一大盆煮熟的牛肉和大壇的酒罈子,端上桌面。
「哈哈……」
眾目睽睽之,驢精赤膊徒手地撕開牛肉,抱起酒罈旁若無人地大快朵頤。
真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渾人、爛人!
不少人盯著驢精,失望之餘又咬牙切齒。
「吃完了趕緊去死吧!」
「笑!居然還笑得出來?」
「腦子有問題!」
不斷有人臭罵道。
驢精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渾不在意眾人的指責,甚至還挑釁地朝著那些人擠眉弄眼、張牙舞爪。
「二哥?」
三當家低喚了一聲。
「說。」
二當家哼道。
「我有點不放心,要不我派人直接動手?反正現在動手,對我們賭坊的聲譽也不會有什麼損失,還大快人心。」常年以笑面示人的胖頭三當家,此時眉眼陰沉,總覺得這事有些蹊蹺,不由擔心夜長夢多,陡生變故。
二當家眯著狹長凌厲的雙眼,死死地盯著驢精,想要從驢精身上找出什麼端倪。他還是有了解過他的這個便宜大舅子的,他是一個典型的老好人,同時是個狠人,但絕不是個渾人。只是驢精現在的做法讓他有些拿捏不準。
兩位當家都狐疑地盯著驢精。
周圍也不斷有人怒罵催促驢精趕緊吃完去死。
「不對,他是在拖延時間!」
三當家無意間抬了抬頭,目光觸及懸在半空的「契約水泡」,忽然臉色大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