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右手
我接過了畫，那天晚上，我和陸建秦吵架，他向我丟來幾十張畫，每幅畫上面都是我，每一幅畫都一模一樣，眼前的畫，正是我之前見過的畫，還有那首奇怪的詩。
「是我。」我非常肯定，「畫中的人就是我。」
「你確定？」陸翎又道：「你眼神是不是不好？」
我一愣，這句話是什麼意思？畫之中的人和我的輪廓一模一樣，就算臉上一側的一顆痣也在同一個位置，不是我是誰？
楊穎又道：「畫中之人雖然只有頭部，但是，長發高高豎起，而你是短髮，還有胸前一部分的衣物，畫中之人胸前是左右交錯，這很明顯是古時候的裝扮，你確認是你么？」
楊穎這麼一說，我有些疑惑，道：「頭髮和衣物不同有什麼奇怪的？我畫畫也喜歡畫一個人時，畫很多不同的髮型和衣服，畫中之人絕對是我，難道我連自己都不認識么？」
說我眼神有問題，我看你眼神才有問題。
「你也會畫畫？」楊穎感覺有些奇怪。
「是。」我忙說道：「只是愛好而已，平時沒事了，就畫一些漫畫而已，不過，我是在電腦上畫，我不會手畫。」
從小，我就喜歡畫畫，但二叔為了阻止我副畫畫，廢了我的右手。即使如此，我依然沒有停止畫畫。我常常背著二叔偷偷地在地上畫畫，畫完了就用腳擦掉，我期待有朝一日，能像陳逸飛一樣，衝出中國，走向世界。一符畫能賣它十個八個億，給二叔討很多很多的老婆。當年我畫了張寡婦后，她莫名其妙地死了，二叔為此悶悶不樂、哀毀骨立。我一度認為二叔跟張寡婦有什麼姦情。也難怪，一個光棍，一個寡婦，其間有什麼故事，也不足為奇。
高中畢業后，我沒有再讀書，去外地打工。沒有二叔管著，我可以放心地去畫畫了。我經常背著畫夾去野外寫生。有一天，我在河邊遇到一個老人在釣魚。青青河畔，安閑垂釣，我覺得此景甚美，不由地畫性大發，拿出畫夾便畫了起來。
快畫完的時候，突然一隻手抓住了我的筆。我抬頭一看，我身邊站著一個中年人，四十來歲，身穿筆挺的中山裝，國字臉，頭髮根根豎起，顯得精神抖擻。我見他抓著我的筆，愣了一下，他收回手，問我叫什麼名字，我說我叫寧知。中年人眼掠過一絲驚訝，但這驚訝一閃而過，然後點了點頭，叫我繼續畫。
在畫最後幾筆的時候，突然卟嗵一聲水響傳來，我聞聲一望，那個釣魚的老人掉進河裡去了！我大吃一驚，放下筆便去救人。
當我將老人救上岸時，老人已經昏迷了過去。中年人過來，在老人的人中處按了按，老人這才醒來。
因為這件事，我認識了這個中年人。得知他姓藍，要我叫他藍叔，是一個畫家。他說我是千年難遇的繪畫天才，教我學畫畫，並且問我為什麼不用右手畫。我將實情說了。藍叔抓起我的右手，把了把脈，說不礙事，他可以給我右手治好。但是，我得保守這個秘密，不能讓人知道我的右手已經恢復，更不能讓人知道，藍叔在教我畫畫。
我欣喜若狂，把藍叔當成了我的伯樂，也是我的恩人。藍叔正式收我做徒弟，送給我一支筆。那是一支毛筆，不過只有鋼筆那麼長，筆管和筆頭都是黑色，看起來挺名貴。詭異的是，這支筆只要沾水就可以畫畫，並且，畫出來后顏色各異。更為神奇的是，在將畫畫完后的一分鐘內，那畫就會在紙上消失。
藍叔真不愧是畫家，畫什麼像什麼，我自愧不如。他說我只要按照他所說的去畫，不出十年，就可以讓我名揚天下。但是，他又給我立下了一項規定，為「三不畫」：一，午夜不畫；二，眼睛不畫；三，鬼不畫。
我問藍叔，為什麼「三不畫」，藍叔叫我不要問。前兩項，我可以接受，但「鬼不畫」，令人極為費解，這世上有鬼嗎？
不管怎樣，我的畫技在藍叔的指導下，日益精湛。原來我以為，我將來定會成為一個像陳逸飛一樣的大畫家，可是，很多時候，我們所走的路，偏偏會偏離我們最初的構想。誰也沒有想到，我的人生，會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並且變得精險離奇，而這一場改變，是從一副畫開始……
而藍叔交代過我，我的右手非常奇特，不要隨便給其他人看，也不要告訴其他人我是畫畫高手，尤其是一些法師之類的人，至於原因，藍叔並沒有告訴我。
剛才楊穎問起這個問題，我差點說漏嘴了，幸好我聰明，及時補救，我才說是電腦繪圖。
「你把右手伸出來。」楊穎盯著我的右手，似乎不太相信我的話。
我微微一怔，不解的看著眼前的美女，「你到底要做什麼？」
楊穎微微道：「你是一個不簡單的人，這裡的白骨沾染了大量陰氣，一遇到月光確實會動，不過，普通人是看不到的，除非是開了陰陽眼的人才可以看到，令我奇怪的是，你沒有開過陰陽眼。」
「那麼，只有一個可能，這裡的白骨和你有關。」
白骨和我有關？陰陽眼是什麼？我記得在書上看過，陰陽眼可以看到鬼。
我立即岔開話題，有些怒意，「為什麼剛才不給村民們解釋清楚？大家都認為我是在胡鬧！」
楊穎眉頭微微一皺，「這裡的發生的一切已經將村民嚇破膽子了，要是我再告訴他們，白骨可以動，還有更恐怖的事情，你認為，村民們還會挖下去么？」
「還有那個劉大仙，總是說有妖魔鬼怪，真是沒事找事。」
我有些擔心村民，問道：「這些白骨會傷人么？」
楊穎道：「這裡的事你不用管，我自有安排，現在，把你的右手伸出來。」
「為什麼要看我的右手？」我下意識的將右手插進了褲兜。
楊穎淡淡的道：「村子里有人叫你左撇子，剛才我看到你挖地基的時候，用的是左手，做其他事的時候用的也是左手，就算是擦汗，也是停下來，用左手去擦拭，所有細節都在證明，在任何時候，你都在保護你的右手。」
「這種情況只有一個可能，你是一個畫師，而且，不是一個普通的畫師，如果只是愛好，你不會如此小心翼翼的呵護你的右手。」
「還有，我說要看你的右手，你非常緊張，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
這個女人太聰明了，原來她早就看穿了我。
既然看穿，我也不隱瞞了，「是，我是畫師，你說的這些，和這次的事有關係么？」
楊穎聽到的承認，面色有些凝重，道：「你可知道，陸翎畫的畫像，不是人畫的，而是鬼畫的。」
「什麼？」我一驚，「鬼畫的？」
我想起之前，我和陸建秦打架，陸翎出現過幫了我，我和陸建秦都看到了陸翎的鬼魂。
楊穎繼續道：「一般人死後，靈魂都會下地府投胎轉世，除非發生了一些意外，鬼魂才會留在人間。」
「你家地皮下骨頭，陸翎的畫像，這些都和你有關，整件事都和你有關，你不讓我看你的右手，你隱瞞著什麼不告訴我，無所謂，到時候，大禍臨頭，你可不要找我。」
說著，楊穎向一邊走去。
「等等！」我走過去擋住了楊穎，我非常為難，我不知道該不該告訴她所有事，藍叔交代過，我的秘密不能讓其他人知道。
可是，那天晚上，我給陸翎畫像，是在午夜，而且我畫了眼睛，我已經違反了藍叔給我交代的『三不畫』。
難道一切禍端，都是我引起來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