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話 「豪傑」組合，激戰

從實力上講，神能獵人並無嚴格的分級制度。但要作為長老會中的一員，必須擁有長老級的實力。而獵人與長老之間的最大區別，就是對場的領悟。

萬物皆有場，氣勢是場最完美的詮釋，「張飛怒吼長坂坡，喝退曹兵百萬」是氣勢，「項羽力拔山兮氣蓋世」更是氣勢。

泰仁傑早就領悟到場，幾年前就能加入長老會，只是嫌棄裡面勾心鬥角，而且成為長老之後，會無所事事。他認為，身居閑職，是對力量最大的褻瀆。

一條漆黑小巷裡。

泰仁傑靠牆停下，微微調整呼吸，這個情節有點類似港片《無間道》。

場與場之間會有微妙的感應，那個人想必也發現了他。

幾年不見，曾經的兄弟之情會演變成什麼摸樣？

曾經的信誓旦旦化為過眼雲煙，即使再見面，迎接的只會是難以言喻的憤怒，暴風驟雨般的雙拳。

百米之外，黑衣人亦靠牆而立，兜帽蓋住他的臉，整個人就是一團黑，與夜晚完美融合，很難分出彼此。

他長吸氣，再踩著牆壁登上五層樓房，在各個房頂上進行三維空間的奔跑。

後面當然有人在追，於是他加速，如履平地。

泰仁傑身材壯碩，善於以力量作戰的他，並不適合在空中行走，便老老實實地穿行於各個巷道中間，好在他熟悉路況，所以並未跟丟。

兩人的距離，始終在百米之內。

或者說，黑衣人本就是在等，以其驚人的速度優勢，恐怕很少有人追得上他。

因為，他要做一件事，必須斬掉所有羈絆，唯有如此才能永墜黑暗。

沒人喜歡黑夜，那會讓人覺得孤獨，一分鐘都難熬。

孤獨更像是一杯毒藥，越飲越渴，吞噬細胞、血肉，將一切活的東西全部殺死。若一旦熬過孤獨，絕對會成長到無人可及的境界。很少有人敢以身試驗，所以成功的人總是寥寥幾個。

鋌而走險，未必是自我放逐。

泰仁傑氣喘吁吁，絲毫不敢懈怠，他必須要將那層薄繭撕開，如此方能除去心魔。唯有這樣，他才能化繭成蝶。

這種事，一定要親自做，才會覺得爽快。

最重要的是，他想搞清楚一個答案，而那個人未必會說。如果是這樣，那就用拳頭打得他出口。

西京市郊區，廢棄的化工廠里。

兩個高大的煙囪兀自矗立，表面堆滿烏漆墨黑的塵垢，數只烏鴉停在最高處，時而盤旋，時而靜走。

一排排破舊房屋的窗戶只插著碎玻璃片，寒風刮過之時，鬼哭狼嚎的聲音四起，尋常人絕不會來，尤其在零下幾度的冬天。

這裡曾是年青人的樂園，此刻更像是一座荒涼的墳墓，埋葬著一段美好時光，死寂是它剩下的最後情感。

空曠廠房裡，一堆奇異造型的鐵制管道棄置於此，無人打理。

泰仁傑凶氣大盛，像頭飢餓的豹子。

「蒙天豪，早知道是你了，出來吧。」泰仁傑爆喝，中氣十足，聲音經久不散。

「仁傑，你進步不小吶。」黑衣人笑笑，從鐵制管道後面轉出。

黑色兜帽，摘下。

一張極其英俊的臉，透著妖異的光，絕對的女人殺手。

「哼，廢話少說，我是來找答案的，你知道什麼問題。」泰仁傑雙手緊握，每根青筋都奮力暴起，滿是力量。

「還是那個老問題？我不得不說，你真沒長進。做人呢，得朝前看。」黑衣人又是隨意一笑，讓泰仁傑怒氣更盛。

因為他每一個笑，都帶著無所謂的態度。越是無所謂，越讓人火氣大，恨不得將其碎屍萬段。

更何況，泰仁傑是力量型選手，經不起激將法。

「快說，到底是為什麼？」泰仁傑舉拳前沖，就要挨到黑衣人的胸口。

「沒有答案。」蒙天豪攤攤手，「散了就是散了，覆水難收。」

泰仁傑的暴力之拳，攜帶著近三十年的勁氣、十年怒氣全力出擊，赫赫有聲，根本就收不回來。或者說，他本就不打算收。

而蒙天豪也不打算躲。

嘭！嘭！咣啷！咣啷！

蒙天豪一米八的身體就像斷線風箏一樣，摔倒在一片管道之中，亂七八糟抱成一團。

他抹掉嘴角邊的血漬，又一步步走回去。

「仁傑，別這麼急嘛，咱們先喝幾杯。」蒙天豪不知從何處抓來一堆酒，扔了一瓶過去。

泰仁傑依然很生氣，但對剛才蒙天豪生受一掌稍微有些歉意，便接過酒瓶，對著空氣舉了舉，擰開瓶蓋暢飲而下。

酒是好酒，味道濃烈，十里飄香，適合冬天。

「再來。」

蒙天豪又扔一瓶。

泰仁傑又接過。

如此往複，每人足足喝了十多瓶。

「哈哈，好久沒如此暢飲了。我們這般喝酒還是十二歲的時候吧，從你家老爺子偷來的酒，然後酩酊大醉。喝了吐，吐了再喝。」

蒙天豪坐在地上，哈哈大笑。

泰仁傑也坐在地上，但沒有接話。

「你要還想著那個問題，就太沒趣了。要是想打架呢，喝完了陪你好好乾一場。」蒙天豪有些微醉，他的酒量不如泰仁傑。

人只要喝多了，就會胡言亂語，該說的、不該說都會講出來。

泰仁傑或許就在等那一刻，但蒙天豪不會讓他等，這就是清楚自己各方面實力的好處。

「我弟——還好吧？還有你妹妹婷語？他們兩個的『娃娃親』可是我們這兩個混蛋哥哥做主的。」蒙天豪的俊臉泛著紅暈，淺笑道：「我早就說嘛，他們很配的，從小就一起長大，青梅竹馬。」

「你還說，蒙小百跟你一樣混蛋。」泰仁傑雙目圓瞪，怒視著多年的戰友。

「哈哈，多謝讚美。蒙家人就算是混蛋，也做過不少驚天動地的事。比如幫始皇帝滅六國，大破匈奴。」蒙天豪大聲喊道，說到最後更是豪情萬丈。

泰仁傑微微詫異，想不通他為什麼會提到歷史過往。

「仁傑，你為什麼不做神能獵人，做了秘警？」蒙天豪很認真地問，很希望他給出答案。

因為「豪傑」組合解散了？不是，很多更優秀的組合都散了。

因為不想進入長老會？也不是。

忽然靈光一閃，因為「正義」？所以才去做警察！

泰仁傑始終不清楚自己為何選擇這個職業，就像冥冥之中有人指引一樣，此刻他恍然大悟。

「我想，你找到答案了。還記得那個座右銘嗎？」

蒙天豪就像一位心靈導師，一步步將泰仁傑引入征途。

「唯有力量，才是贏得正義的唯一曙光。」

兩人大聲朗誦，再哈哈大笑。

似乎泰仁傑的心結鬆了一些，此刻也不想再問那個答案。

「來戰鬥吧，讓你看看我的力量。」

蒙天豪閃身而起，全身又像一團黑。

泰仁傑上本身向後微沉，雙拳蓄力，氣旋在他周圍不斷匯聚，就快刮出一股龍捲風，帶著嗶嗶啵啵的異響。

「1噸力。」他攜風而去，速度極快，擊向蒙天豪胸腹。

而蒙天豪更快，只輕飄飄的閃到一邊，就像沒有重量。

鐵制管道被拳頭擊中后破出一個大洞，再逐漸龜裂開來，在瑟瑟拳風中化成一粒粒鐵粉，四處飛揚。

「5噸力。」泰仁傑再舉拳相迎，又打在水泥地板上，地表就像是被一隻巨大鐵球撞擊過，轟然出現一個大坑。

蒙天豪露出欣賞的表情，果然是老隊友，這次他準備硬接。

「10噸力。」

泰仁傑右手臂稍微拉后，再猛然摔出。這拳下去，就算巨大如恐龍，也會死翹翹。

「好拳。」

蒙天豪大聲贊道，此時他的周圍籠罩著一種黑色的場，一般人根本見不到。

泰仁傑的拳仍然在奮力推進，越來越難，似乎永遠接觸不到對方身體。

他很不甘心，再左拳出擊，同樣的力道，再受到阻礙。

此時，兩人被無形的場完全包圍，就連空氣都變得稀薄了。越接近蒙天豪，越難以發力。

「這是什麼？」泰仁傑用力吸氣，全身都是冷汗。

「黑暗之場。」

廠房裡面變得更黑，已經完全看不見人和其他東西。

就算功夫再好，把眼睛練到任意夜視也不行。這種黑暗讓人恐懼，根本沒有勇氣生存，身在其中也毫無希望可言。

泰仁傑有種強烈的挫敗感，被隊友拋得太遠了。曾經的「豪傑」組合兩人勢均力敵，多年再見，物是人非。自己永遠追不上了。

「仁傑，你的實力不容小覷，別灰心。還請幫一個忙，將我弟弟——蒙小百照顧好，我要探知一些真相。」

蒙天豪的聲音漸漸遠去，黑暗之場亦慢慢消失。

「混賬，憑什麼比我強。」

泰仁傑一拳揍向廠房牆壁，本就破爛的房子轟然向後倒塌。

一種無力的疲倦感襲上心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