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聲嘆息
陳倫唉然長嘆一聲,抬頭望向天空,只見夜空中寥寥幾點星光閃爍,鑲嵌著一輪白玉圓盤,散發出迷人的月暈,其中隱約有暗影浮動,一眼望去,無盡的幽深神秘。
陳倫獃獃的望了好一會,喃喃自語:今年的月亮似乎特別圓、特別大呢。
月光果然皎潔,給城市披上了一層朦朧的輕紗,與燈光相輝映,亮麗而迷人,遠處有彩燈閃爍,是源江大橋與明月爭輝,大橋彩光倒影在水中波動,向兩邊延伸出一條月色緞帶,那是源江水載著月光自流不息。
從陳倫這個角度看到的源江這一段,剛好兩邊就是巨大的中心公園,市體育館就在岸的那邊,是情侶幽會、聚餐散心的絕佳場所,陳倫看的到岸邊隱約有許多人影,或許,源江市一半人都在那裡了。
陳倫心中一動,拉上窗帘,找到最後一桶杯麵用開水沖了,就著兩塊公司派發的月餅,簡單快捷的搞定了中秋節晚餐,又換了一身黑色運動裝,在小小的房間里,對著鏡子簡單的做了些拉伸牽引的動作,口中哼哼哈哈,裝模作樣打了一套自創的陳家拳,最後,他看著鏡子中的自己,點頭說道:「不錯!不錯!」
陳倫要去江邊跑步,出門前,他將手機放在了家中,卻是另外收拾了幾樣東西,小心的藏在身上。
陳倫的出租屋在五樓,民房,樓道狹窄,且聲控感應燈時不時的鬧罷工,剛好今晚就罷工了,不過陳倫對此樓道熟悉無比,閉著眼睛也可以走下樓去,可今天他覺得有點不對勁,於是他停下腳步。
靜!異常的安靜!他清晰的聽到了自己的呼吸聲。
黑,沒有燈光,沒有月光。
這不正常!陳倫心中疑惑,難道是自己宅在家裡太久,視力退化了?過了一會,除了靜點暗點,似乎又沒什麼不妥,陳倫這才繼續邁開腳步,一手扶著樓梯扶手,慢慢走下樓去。
一步,兩步,三步……
五樓、四樓,三樓。
突然,陳倫頭皮發麻,因為,他看見了樓道的黑暗裡,離自己不遠處,正飄著兩個綠幽幽的東西,裡面隱約有黑影浮動,猶如鬼火。
陳倫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眼花,出現幻覺,只覺得那兩個猶如鬼火的綠光,既美麗又陰森,有著無比的吸引力,陳倫心神一陣悸動,雙腳不受控制的往下走,只見那兩個綠幽幽的光球一動不動,離陳倫越來越近了。
差不多靠近身前,陳倫伸出右手,慢慢伸向那兩顆綠球,陳倫似乎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那麼清晰,那麼急促。
綠色光球還是沒動。
陳倫用力向前一抓!
「喵……嗚!」詭異的叫聲突然響起!在樓道里迴響。
這時,樓道里的聲控燈突然亮了起來!
陳倫眼前一花,「啊」一聲喊了出來!一股涼氣從右手掌直逼過來,霎時傳遍全身,他打了個冷顫,一身的雞皮疙瘩,頓時只覺得身體發軟無力,呼吸欲停。
陳倫感覺手上軟綿綿,毛茸茸,定睛看去,原來是一隻黑色的大貓!陳倫的手正抓著此貓脖頸處的皮毛!
那兩顆綠幽幽的光球,正是此貓的眼睛!只見此貓比一般的貓大了許多,身上肥嘟嘟,全身黑毛光亮油滑,只在四個蹄爪處各有一圈白毛。
此貓也甚奇怪,它就立在樓梯扶手上,被陳倫抓著,除了喵叫一聲,竟然毫不躲避,兩隻綠幽幽的眼睛一動不動的盯著陳倫看。
陳倫心中發毛,趕緊收回右手,見是個肥貓,稍稍放下心來。背靠著牆慢慢向下走,盡量遠離肥貓,待得離肥貓有小段距離,他立刻加快腳步,噔噔噔踩著樓梯跑下樓去了。
黑色肥貓看著陳倫消失的地方,過了一會,它伸出一隻貓爪抹弄自己的眼角,這時,樓道里的燈又滅了,肥貓綠幽幽的眼睛在黑暗中幾個閃動,轉眼消失不見。
「唉……」不知從哪裡,傳來了一聲長長的嘆息。
來到一樓的時候,肥胖的房東太太叫住陳倫,當時她一家人正在收拾燒烤爐,準備到樓頂燒烤,見到陳倫,就像貓見到老鼠,趕緊放下手頭上的活,喊住了他。
陳倫心中苦悶,卻要堆出笑臉,「張姐,中秋快樂,燒烤呢?」
房東太太陰沉著臉,「嗯,燒烤,我說你的房租是不是該交了,都過兩天了。」
「緩兩日,馬上就發工資了。」
房東太太的一雙小眼睛眯著,懷疑的打量陳倫,最後冷笑道:「每次都這樣,叫我怎麼相信你。」
陳倫不悅,要不是那個房間正對著廖曉雨家的陽台,自己早就搬走了,「說好了,就兩天。」
房東老楊喊道:「哎呀,老婆大人,現在過節,有事明天再說吧,小陳,要不要一起到樓頂燒烤?」
房東老楊是個熱心人,但性子軟弱,最怕老婆,他這麼一說,房東太太便狠狠瞪了他一眼,他趕緊低下頭去,囁嚅道:「呵呵,這個,不方便就算了,算了。」
房東太太眯眼看陳倫,「最遲後天,要是再不交房租,我就把你的東西都扔出去。」說完,便像個驕傲得勝的老母雞一樣,晃動著肥軀,一扭一扭回去了。
這時候,房東太太的女兒楊小嫻跑了過來,楊小嫻今年讀五年級,是個乖巧美麗的女孩,她將一塊月餅和一隻蘋果塞到陳倫手中,笑道:「中秋快樂,陳倫哥哥加油,我看好你哦。」
陳倫看著楊小嫻,心中一動,要是將她……,這麼想著,他將手伸向了身上藏東西的地方,心中掙扎。
房東太太見了很不高興,埋怨女兒給陳倫月餅,冷嘲熱諷,「算了,就當是喂狗了,還說是大學生,大公司上班的,連個房租都交不起,嫻嫻,你以後還是別上學了,讀書沒用!還是想著怎麼給老娘釣個金龜婿回來。」
陳倫心頭火起,將藏著的東西拔了出來,走前幾步,對著楊小嫻。
楊小嫻撲閃著美麗的大眼睛,「陳倫哥哥,要我幫你削蘋果嗎?」
陳倫手上握著的,是一把水果刀!刀尖離楊小嫻只有幾寸。
房東太太尖叫,「你,你幹什麼!?」龐大的身軀滾上來,擋在女兒身前,警惕的看著陳倫。
陳倫驚醒,對啊,我在幹什麼!?這麼純潔可愛的女孩,毫無機心,還對我那麼好,我竟然想要劫持她,我想錢想瘋了,真是狼心狗肺!
陳倫慚愧,把水果刀收回,尷尬道:「算了,還是我自己削吧,小嫻中秋快樂。」陳倫不敢看楊小嫻天真的笑容,轉身落荒而逃。
房東太太又在後面冷嘲熱諷!
陳倫咬了一口蘋果,感覺有些青澀,而且還有苦味,於是走了幾步,將蘋果和月餅扔進了垃圾桶。
陳倫離開后,房東太太突然又是一陣尖叫,原來是他們家所有的月餅、水果、燒烤食材,全部食物,都被咬了一口,咬開的缺口不大,很亂,像是被小動物啃咬過。
陳倫所租住的地方是城中村,建築老舊,道路也崎嶇,聽說過段時間就要拆遷了,經過廖曉雨租住的房子時,陳倫望著那個陽台許久,這才轉身跑開。
突然一輛豪華的黑色轎車迎面疾馳而來,經過陳倫身邊的時候,剛好地上有積水,濺了陳倫一身泥水。
陳倫抹乾凈臉上泥水,看著黑色轎車疾馳而去,目光閃動,猶豫了一會,繼續跑步,向江邊而去。
月光和路燈把沿江路照的通明,陳倫看見江邊熙熙攘攘,有情侶約會的,有一家老少出來散步的,也有三五成群的年輕男女,時而可看到擺攤的小販和穿制服的城管鬥智斗勇,也頗有幾個鬼鬼祟祟的人,這許多陳倫不認識的人們,也包括陳倫自己,把平日里安靜的沿江路變的像街市一樣熱鬧。
一路跑到江邊,身上開始發熱,江風吹到身上,也不覺得涼,陳倫感到今晚自己狀態特別好,全身細胞蠢蠢欲動,似乎有無數力量正要噴涌而出,精神頭十足。
莫非是臨近過期的那包速食麵與月餅發生了化學反應?於是乎有了神奇力量?還是說自創的陳家拳無意中打通了任督二脈?陳倫不知原因,但是,這個狀態,對他接下來要做的事,或許有幫助。
陳倫敏捷的在人群中穿梭,漸漸地,陳倫開始覺得有點不自在,一是人實在太多,越來越不方便,二是,他感覺有人一直在盯著他,或者說,不是人,當他去尋找的時候,卻沒有發現可疑的地方,就是那麼一絲若有若無的感覺,他覺得很不舒服。
陳倫望決定去江對岸,他剛一調頭轉身,視線依稀掃到了一個黑黑的物事,陳倫心裡打了個突,他停下腳步,仔細打量四周,卻並沒有發現,想到那對綠幽幽的眼睛,陳倫心裡有點發毛,他甩了甩頭,加快腳步往大橋方向跑去。
源江,寬約百米,源江大橋橫跨其上,在橋頂幾十米高的鐵架上,彩燈閃爍間,有一隻肥胖的黑貓,它低頭看著陳倫在橋面上跑過,待得陳倫跑遠,它抬頭看了看天上的月亮,忽然幾個跳躍,便到了橋面,向著陳倫跑遠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