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5章 0005 立雪亭

楊逸再次擊敗法海，雖然當時圍觀的弟子不過七八人，但很快就在少林中傳開了，也讓楊逸的聲名再次上漲。法海縱有不甘，也暫時無可奈何。因為這一次戒律院並沒有懲罰楊逸，或許是因為楊逸不曾偷學武功，又或是因為掃地老僧的緣故。

楊逸也沒有把這小小風波放在心上，依舊默默練武，對於他來說，最大的問題是遇到瓶頸了，卡在煉體中期已經整整四年有餘，由不得他不急切。

轉眼，又是月圓之夜，這是他每個月最期待的日子。因為每逢月圓之夜，楊逸都能在睡夢中見到銅人演武。所以楊逸早早的就躺在了床上，手中拿出小銅人，不過片刻，就進入了夢鄉。

「這是？」楊逸驚喜的看著銅人周身環繞著不一樣的梵文，組合在一起，是一種名為《金龍蠶絲手》的武技。銅人動了起來，反覆的演練招式。

楊逸再次驚訝，因為他覺得這些招式很熟悉，可不就是之前法海用過的嗎？

腦海中閃過數種猜測，最後又都解釋不通，便不再多想。專心熟讀武技，記下招式。

這一夢，直到日上三竿才醒來，已經是誤了早課，這不是第一次了，楊逸的心思全在練武上面。

羅漢拳和金剛鐵臂拳他都已經練到了極致，或許在實戰上還有些不足，但也只能通過真正的對戰去提升。現在得到新的武技，讓他怎能不喜。

可現在問題來了，當他習練金龍蠶絲手時，總是不得其法，哪怕使出的招式與銅人一模一樣，也只是空有形而無意。

練習了片刻，不得不中斷，腦海中閃過與法海對戰的情形，反覆思考，終於，楊逸發生了問題所在，他之前習練鐵臂功走的是剛猛之道，而蠶絲手卻是柔變之路。

一剛一柔，完全是兩個極端的對立，難怪他會一時轉變不過來。

問題是發現了，楊逸便想辦法去解決，跑去打木樁，不行；雙臂擔水飛奔，也不行；空練招式，更加不行。竟是又陷入了瓶頸，不僅境界上無法提升，在招式上，他好像也變得愚笨了。

這時候楊逸去找到掃地僧人，希望能為他解惑，但卻只得到了四個字提示，剛柔並濟。

提示是得到了，但要做到剛柔並濟，又談何容易。多少天才都被卡在這個點上，外人幫不上忙，只有靠自己去悟，頓悟了，也就水到渠成了。

………………

秋月十七，少林寺佛祭日！同時，這一天也是少林二祖慧可證道之日。

二祖原名姬神光，當年二祖神光前來少林向達摩祖師求佛法。他立於雪地之中求法，達摩祖師沉思片刻說：「要我給你傳法，除非天降紅雪。」

神光解意，他意識到這是聖僧指點他禪悟的決奧，毫不猶豫地抽出隨身攜帶的戒刀，向左臂砍去，只聽：「咔嚓」一聲，一隻凍僵了的胳膊落在地上，鮮血飛濺，染紅了地下的積雪和神光的衣衫。

誰知道虔誠的刀聲穿雲投霧，飛報西天，驚動佛祖如來，隨手脫下袈裟，拋向東土。霎時，整個少林，紅光籠罩秀彩霞四射，鵝毛似的大雪片被鮮血映得彤紅，紛揚而來。神光放下手裡的戒刀，彎腰拿起鮮血淋漓的左臂，圍繞達摩亭轉了一圈，仍待立於紅雪之中，亭周圍的積雪也被染成紅的。

達摩祖師也為神光求佛之心所感動，收了神光入門，最終還將自己的衣缽傳於了神光。這便是「立雪斷臂」的傳說。

從此之後，少林寺的佛祭日又多一重含義。而二祖證悟之地也被稱為「立雪峰」。

每過五年，佛祭日這天，立雪峰上便會天降紅雪，同時山上九個涼亭中會出現二祖留下的機緣，又以峰頂「立雪亭」中的機緣最大。

但只有二十歲以下心誠之人才可進入亭內，即便進去后，毅力、悟性、誠心等等缺一不可，才有可能得到機緣收穫。登亭之事，不僅寺內的內外門弟子都能參加，少林還會邀請一些相交甚好的江湖門派來參加。

待進入亭中，必須有所感悟，才能進入通往下一個亭子的山路；倘若沒有感悟，就會被二祖留下的佛法結界所阻擋。從一到九，循序漸進，不可跳躍。

這一日，天剛蒙蒙亮，少林寺前山天王殿內鐘聲大作，與後山千佛殿遙相呼應，足足響了九九八十一次，以示對二祖的虔誠。鐘聲化為實質性的金色波紋，在中嶽七十二峰之間激蕩，引得百花爭艷，飛禽盤旋，走獸齊鳴。遙望前方，立雪峰早已下起了紅色的鵝毛大雪。

二祖佛法高深，普渡眾生，所以在佛祭日這天，立雪峰對所有江湖門派、世家弟子開放，只要心誠，便可以前來立雪峰，尋求機緣，瞻仰二祖榮光。

「楊逸師兄，你上次在立雪峰上有得到機緣嗎？」青雲低聲問道。

楊逸一聽這話直搖頭，「什麼都沒有。」他在之前已經去過一次立雪峰了，但那時並不是佛祭日，也沒有天降紅雪。楊逸雖衝到山頂，但什麼機緣都沒有遇到。

「今天肯定會有收穫的。五年一度的天降紅雪，那是二祖在顯靈了。」青雲安慰道。

「希望吧！」楊逸其實並不是太在意，他詢問過以前得到過機緣的年長弟子，所領悟到的基本都是佛經奧義，這對他來說根本沒用。他的心思全在修武上面，父母鄉親的大仇不可不報。

這一天，少林上下都很忙碌。而法心、法青兩人天不見亮就已經出發，當聽到鐘聲時已經快到山腳下，但還有比他們更早的善男信女，這些人中有附近的鄉民，也有專程趕來的江湖門派、世家子弟。

他們在人群中絲毫不起眼，又因為楊逸來過一次，輕車就熟的開始登山。不時有紅色的鵝毛大雪落在身上，雪花帶著不可思議的力量，彷彿有高僧在誦經，讓人精神大振。別的先不談，若是在雪花中悟禪，絕對能事半功倍。

很快兩人攀登到了第一個涼亭中，此亭名為飛虹亭，亭子雖不大，卻很是古樸，亭柱上雕刻有經文，亭蓋上積壓著紅色的落雪。在飛虹亭後面，籠罩著一層無形的膜，傳聞是二祖留下的佛法結界，只有通過此亭，才能繼續上路。

「這是？」楊逸突然輕咦一聲，隨即就陷入了入定狀態。誰知這一如定就是小半個時辰過去，劉青雲已然醒來。

法青站在亭外暗自焦急，他剛剛進入亭中感受到了一段經文，收穫很大。再看楊逸，竟然還在亭中閉目苦思，他這一等又是小半個時辰。

忽然，一大群少林小弟子結伴而來，為首的正是法海，看見法青明顯一愣，也很快發現了楊逸。

前不久楊逸才與法海大戰了一場，到如今法海的傷勢還未痊癒，起因正是法青，現在相遇，氣氛稍稍有些緊張。不過法海什麼話也沒說，與眾弟子魚貫進入亭中。

雖然也有其餘各門各派的弟子前來碰運氣，尋找機會。但楊逸閉目站在那裡實在太顯眼了。

「法青，他進去多久了。」法海指著楊逸，沖法青問道。

「一個時辰了。」法青如實回道，這也沒什麼可隱瞞的。

法海一聽，忍不住自得的笑了笑，心想：「法心也不過如此，慧根太差，悟性也不行。以後別想學會高深的武技，哪怕是佛法上想必也難有進步，遲早會被他法海所超越。」

其餘弟子也是議論紛紛，但也沒有當面多說什麼，隨後這群弟子陸續進入涼亭，有所獲的便前往下一個亭子，沒有收穫的弟子就只有選擇回去，或是留在這一層山脈打坐、遊玩。

也有不信邪的往山上走去，但卻彷彿撞上了一堵透明的牆壁，瞬間就被彈了回來，不可硬闖。

又過了一炷香的時間，終於楊逸從亭中走了出來，額頭、背上全是汗漬，宛如從水中撈出來的一般。

「法心師兄，你怎麼樣了。」法青緊張的問道。

楊逸擺了一擺手，表示沒什麼，等搞清楚狀況后，他也驚了一下，沒想到已經過了這麼久，而他感覺只是半炷香的時間罷了。

「法青，你先繼續登山，我想休息一下。」

「那我等你一起。」法青忙回道。

「不用了，這種事等不了，法青，你爭取登到第九亭去。」

楊逸一再堅持，等法青離開后，他自己站在雪地中蹙眉，剛才在飛虹亭中極為怪異。他感受到的居然不是佛理禪機，也非武技功法，而是見到了一個青年男子正在專心讀書，儘是些凡塵中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