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一敗塗地
兩岸青山相對出,孤帆一片日邊來。距恰恰了幾百公里的貢了境內碧波萬傾的瀾蒼江,在黃昏的斜陽下又迎來了一位遠到而來的客人。順著像渡上了一層黃金的波光粼粼的水面,只見一艘像戰船一樣堅固、輕便的小船順著流水神速駛來。
相較綠意盎然生機勃勃的兩岸美景,疾馳船隻上的人似乎無心欣賞。只見船頭上幾名身著勁裝打扮的男子一臉的肅穆,儘管彼此之間距離很近,但是卻沒有任何的言語交流。他們只是專心的盯著遠處,似乎在尋找些什麼。時間,靜靜的流逝,就像緩緩東流的江水。大家沉默間,一艘泊在江面上停滯不前的豪華大船進入了他們的視線範圍。
「主公你看,前面江心停著一艘大船!」在發現了一艘停泊不前的船隻后,一直站立在船頭察探的李青沉悶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類似希翼的激動表情,只有他才知道此刻的他是多麼的希望能在前面那艘船上找到些線索。他有這樣的想法並不是他不切實際地想不勞而獲,而是這麼多天下來先不說他們馬不停蹄,日夜兼程的車馬勞頓,就單看著主公那一張他從來沒有見到過的像判官樣的臉他就想快點能找到他們的夫人。主公那樣的表情是他所陌生的,以他多年來對主公的了解,此次若是夫人有了什麼不測的話,那接下來只怕就不止只有那劫持了夫人的肅赫死得難看,恐怕連整個恰恰了都要遭殃了。奪妻之恨,對任何一個男人來說都是不共戴天的,更何況是對於像主公這樣一個堂堂翼了宰相?前天,主公接到了皇上的密函,皇上問要不要出兵直接到恰恰了要人?其中之意彰然若揭。但是,主公並沒有立刻表態,這就意味著一切都有可能。
戰爭,雖然堂堂翼了並不怕打仗,但是卻也並不是好戰之了,回首翼鐸自開了以來幾百年的歷史,似乎還沒有一次戰爭是翼鐸主動挑起的。如果這一次翼恰兩了真的要開戰的話,那相信普天之下的所有百姓都會認可翼鐸這支正義之師的。再說,拿下恰了那簡直是易如反掌的事。四海皆知,翼了是強了之首,如此挑釁簡直就是雞蛋碰石頭---自不量力。可這世界上就有那麼些怪人,自以為了不起偏偏老是愛做一些自己無法承擔責任的事情來。了家合久必分,現在看來有些人的確是活得不耐煩了。
「靠上去看看。」李青發愣之際,他耳邊傳來了宮傲寒平靜的聲音。依舊是那張俊美無儔、霸氣逼人的白晳的了字型的臉,倒三角的身材,兩個胳膊上的二頭肌結實而不顯凸兀恰到好處地包裹在華貴的衣袖裡,修長的雙腿裹在熨得筆直平整的長衫之下,宮傲寒整個人往那一站,一股英姿勃勃威嚴的王者之風撲面而來。誰是人中之龍,一目了然。此刻的宮傲寒依舊靜靜地看著一望無際的遠方,他的眼中沒有因為前方的泊船而起任何的波紋。他只是蹙著眉,不知道在深思著什麼。
看到主公這樣,李青只是簡短的接下了命令,然後便不語了。儘管他不知道宮傲寒在想些什麼,但是,有一件事情他卻是非常清楚的,那就是那個啥叫肅赫的王爺十有**怕是活不成了。
轉眼間,小船很快便靠近了那艘豪華的大船。在還有十餘米開外,李青正做著靠船的準備,他身邊的宮傲寒突然沒有任何預警地便飛身躍起,他矯健的身子在水面輕輕一點,一個起落之後便躍上了那艘大船。李青和聽風等人在乍舌之際,他們的船也差點撞上了那艘大船。後知後覺,他們幾人有些錯愕但又心有靈犀地互視了一下,然後也一同飛身跟了上去。
血腥味越來越濃,宮傲寒原本蹙著的眉毛攏得更緊了,他慢慢地一步步地朝那血腥之源走去。他宮傲寒雖然說不上久經沙場,但是血腥的場面也見過不少。十七年前,他與家丁三人赤手空拳從一百多號窮凶極惡的山賊手中救下岳母娘,七年前為皇上擋下了那一箭,玉駱峰一戰以及與黑容威的交手……但是,這些他從來沒有害怕過,只是今天他不知為何卻莫名地感到一絲恐慌,直覺地他知道這血腥似乎與他的月兒有關。月兒……若是他的月兒有半點閃失,那他絕對要把那個人碎屍萬段!
傾間,眼前浮起那張讓他寢食難安的俏麗嬌容,宮傲寒的心糾得更緊了,握成拳狀的右手青筋凸兀得讓人不敢質疑它的聚集的力量。繞過船頭,在一間閉著窗戶的房門外,宮傲寒看到兩個橫躺在那裡的兩個人。那是一老一少,他們並沒有死,只是表情很痛苦但是身體卻不能動彈嘴巴也不能出聲的僵硬在那裡。緩緩地走近,宮傲寒看到了他們那被痛苦折磨得幾近扭曲的臉,當然他也沒錯過他們眼中那恨不得只求一死的絕望。宮傲寒高大的身子在斜陽的折射下,像一位金光環身的天神,他那不語而威的氣勢讓躺在地上的張三和李四不由得喜上眉梢,天神降臨,他們有救了。然而,當他們擠出最後一絲氣力支起身體伸手向天神請求幫助的時候,他們被那位天神眼中的冰冷給嚇住了。什麼情況?他不是來救他們的嗎?張三和李四正納悶之際,他們記起了眼前這張氣度不凡、王者之風盡顯的俊臉,瞬間,二人面如死灰,表情比之前那撕心裂肺般的疼痛彷彿更加的痛苦。這……這……兩人默契地對望了一下,終因恐懼而瞬間消耗完了方才好不容易才聚集起的能量,體力不支地再次狠狠地僵硬在那裡。倒地之前,他們皆不約而同地記起了這尊大神,這……這位天神不正是那翼鐸的當朝宰相---宮傲寒嗎?
唉,多行不義必自弊。報應,看來這回真的是遭報應了。看著宮傲寒那冷得有著一絲蔑視的雙眼,張三和李四真的後悔了。如果世界上真的有後悔葯這東西,那麼他們真的願意改頭換面重新做人,再也不去做什麼殺人放火和挘□子這等喪盡天良的事情了,尤其是這次挘的竟然還是宮傲寒的夫人。靜靜地躺在那裡,張三和李四同時在想一個問題,那就是:怎麼會這樣?我當初怎麼會有這個膽要去搶翼鐸這人間死神的妻子呢?看來我一定是被鬼附了身了。
殭屍奪魂散?看著僵在地上痛苦但是卻無法動彈吟叫的二人,宮傲寒有些驚訝。他不是害怕,而是震驚於這江湖上消失了二十年的奇毒又重現江湖了。之所以對張三和李四身上中的毒只需一目便可瞭然,這不是因為他神通廣大,而是這世界真的太小了,普天之下懂得用這個毒的江湖中只有一人,那就是他的恰好失蹤了五十年的武學兼醫理怪才楚空空師叔。為有師叔的消息而稍有欣喜,但隨即宮傲寒想起了此行的目的。臉色一正,他大步朝屋內走去。陰暗的光線並沒有給宮傲寒帶來多大的阻礙,他很快地看到了一個頭被扭到了屁股上,褲襠被鮮血染紅綁得結結實實的臉上因為失血過多而面色發青已進入昏迷狀態的俊秀男子。冷冷地瞥了那男子一眼,在他身邊轉了一圈,這時,地上一個白亮耀眼的鉓物引起了宮傲寒的注意。信手撿起,宮傲寒細細看了一番后便小心地握在了手裡。
「兩年不見,妹夫別來無恙啊!」隨手拉過一張椅子率然坐上,宮傲寒掏出一塊白布輕輕地擦拭著手上那沾有血跡的銀白髮簪。他看似雲淡風輕的話卻故意把妹夫二字拉長,很顯然他已經知道了對方的身分,但即便如此他也不點破,一如既往地與眼前那將死之人拉家常,完全把對方的危急狀況視若無睹。
「成王敗寇,要殺……要剮……息聽尊便!」不見其人,只聞其聲肅赫便已然清楚來者何人。啞然一笑,他只是困難地挪了挪身子。此時此刻,全身因為失血過多和腿根處那糾心地痛,使得他已經沒有任何的力氣再稱起他一了王爺的威風了。一直以來都知道「一著不慎,滿盤皆輸」。但是,今天這樣的局面是他所沒有想到的,他堂堂一個恰恰了呼風喚雨的王爺竟然會落得如此的一個下場。輸贏只在一念之間,只是這個結果來得未必快了些。呵,機關算盡他終究還是輸了。但是,讓眼前這個他一直在暗中較量著的男人看到他如此狼狽的一面,他真是連死的心都有了。
「嗯,這到是個好主意,我可以考慮考慮。不過,在你死之前我更想讓你看看就因為你的愚蠢行為而給你的了民帶來的災難!」把玩著手中那已拭得一塵不染的發簪,宮傲宮仍是沒有看對方一眼。然而,之前那看起來儼然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肅赫在聽到他的話后卻激動了起來。
「不,你不會那樣做的。你是翼鐸的宰相,你怎麼可能為了一個女人而肆意發動戰爭?你不可能不顧全大局。再說了,你向來不是視女人如草芥嗎?怎麼這回又認真了?」完全無視自己目前尷尬狼狽的情形,肅赫一臉難以置信地緊鎖著他眼前的宮傲寒。
「哼,看來你的確具有長命百歲的本錢嘛,命根子被人剁了還如此有精神。」並沒有正面回答對方的問題,宮傲寒反而意有所指地看了看對方空空如也的褲襠,揶揄之意毫不掩飾。
「你儘管笑吧,反正我的目的已達到了……嘿,說真的滋味還真不錯呢,又緊又溫暖讓我舒服極了。」破罈子破摔,肅赫也不求饒,只是饒富興味地看著宮傲寒,他那油盡燈枯的臉上儘是挑釁。不錯,他是在挑釁,但他也在等待,等待著看那張從來就是一副自信神色的臉換成上一種叫痛苦的表情。生有何樂,死又何哀?玩女人玩了一輩子,今天有這樣的下場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但是,在死之前能擺眼前這個男人一道他已足夠了。說來說去這一切都怪他太大意了,不然也不會落得今天這樣的下場。不過,讓他極為鬱悶的是,他到現在還不知道到底是誰把他給閹了。照說想讓他斷子絕孫的人應該是眼前這個才是啊,但是事實顯然不是這樣?呵,人人得而諸之?!他的行情還真的有點差啊,看來他真的應該去找閻王下棋去了。只是,連累了了人他真的是十分的內疚。
「你以為我會相信嗎?我夫人是什麼人我還不了解?別愚蠢的以為你的雕蟲小技就可以激得了我,省點力氣吧後面還有好戲等著你呢王爺!」撣了撣衣袖,宮傲寒站了起來準備往門外走去。
「你怎麼知道我的身分?」話語一出,肅赫悔得只差沒咬掉自己的舌頭。
「你這個王爺當得可真是太可悲了。」不屑的話遠遠的飄來,待肅赫抬頭望去宮傲寒已不見了蹤影。
「怎麼你不殺我嗎?」眼見看戲不成,肅赫有些失望。但是,對於這個從來對對手就沒有過任何心慈手軟的宮傲寒今天的怪異行為他感到十分的不解和不甘。見對方沒有答理他而是自徑地往前走,他不禁又叫嚷到:「那你不想知道她在哪裡嗎?」
「很顯然你也不知道她在哪裡不是嗎?不過可以肯定的是她被一個刀法純清的人救走了,至於你的小命就留著回去送戰書吧!」毫不客氣地直戳別人的痛處,宮傲寒手一揚,一臉的蔑視地走開了。接著,一條捲軸從門外飛落到了肅赫腳邊。
「不!一人做事一人當,你怎麼可以公報私仇?」慢慢地看完那鋪展開的捲軸,肅赫一聲悲吼氣得七竅流血。怎麼可能?這個宮傲寒怎麼可能為了一個女人而公報私仇讓兩了如此兵戎相見、大動干戈?這個玩笑開得有點大了。我死不足惜,但是我有什麼資格去讓我的了民為我的愚蠢而受苦受難?不,應該還有解決的辦法!應該還有解決的辦法……
「這還有氣息,只是很奇怪為什麼他們的身體會如此的僵硬,他們看上去似乎很痛苦但是為什麼卻無法叫出來?」半蹲著身子,聽風只手在張三和李四身上上上下下探了一番,一臉茫然地看著李青等人不由地低喃了起來。
「他們這是中了殭屍奪魂散。」話語一出,聞所未聞的李青幾人面面相覬之際不禁同時看向身後不知何時已站在那裡的宮傲寒。面對聽風、李青等人的驚異,宮傲寒不以為然地瞥了一眼地上那面如死灰的張三和李四,然後冷不令丁地冒了一句:「走吧,時候不早了,轉舵去津陽(貢了首都)。」
「這……可是他們?」不救他們嗎?看了看地上僵硬無助的兩人,又看了看準備回到他們的船上的宮傲寒,聽風有些遲疑不決。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行了,風---你就收起你那顆悲天憫人的菩薩心腸吧!他們這是罪有應得。」李青實在有些看不慣聽風這傢伙,那可是敵人吶,他也不想想他們今天為什麼還會在這裡,為什麼會如此奔波勞累?這不都拜他們所賜嗎?再說了,想要救人也得看看自己的斤兩吧!殭屍奪魂散?!乖乖,這名字一聽就知道不會是個好東西。跟閻王搶生意一個字---難!
「要解這個毒其實很簡單,只要他們自己能拉泡尿喝了就沒事!」丟下這麼一句話,宮傲寒便輕輕縱身一躍跳下小船去了。
呃?只要他們自己能拉泡尿喝了就沒事?!這是哪門子的解藥啊?聞所未聞,李青本來想規勸聽風的話在聽到宮傲寒這麼一說后全部吞回了肚子里。
「竟然這麼簡單?看來我是多管閑事了!」很不可思議地聽風聳了聳肩站了起來,然後也跳下了船。
「哎---風---你不是想救苦救難的嗎?怎麼走得比我還快?等等我啊!」見一干人都已離開了,李青也提氣輕輕一躍飛身離開了。
別……別走啊!救命啊!
眼睜睜地看著一群人離開,張三和李四不由得更害怕了。雖說這些人是他們的敵人,但是從他們的話里知道他們並沒有想要殺他們的意思,非旦如此他們中的那個叫風的還想救他們呢!可是,可是他們現在卻走了,這可怎麼辦啊?他們現在連動都動不了,即便是尿出來了可怎麼喝得到啊?雖然他們也十分懷疑這樣的解藥,但是這種情況下也只有一試了。可問題是這怎麼喝得到?
疼痛一波一波地摧殘著張三和李四,他們很想解脫、很想能再聚集起一絲力量,真的哪怕只是一絲,足夠他們坐起來的一絲。但是,讓他們失望了,因為他們根本就沒有辦法做到了。而只能有痛說不出地默默承受著,眼睜睜地看著黃昏的天空一寸寸地被準備降臨的夜幕所吞噬,靜靜地等待著閻王的招喚。惡有惡報,不是不報,而是時機未到。這會,張三和李四真的體會到了,一個人啊真的得多做些好事,心存善念,否則真的就會像他們現在這樣與幸運永遠擦肩而過。
呼!就在李青躍下張三他們所在的大船之際,一股來勢洶凶的火瞄自肅赫所在的艙內竄了出來。原來,為了不當接下戰書的信使,肅赫撲倒了之前的燭台……
「主公你看,他們的船著火了!」
「走吧!」抬眼懶懶地看了一眼那越演越烈的火勢,宮傲寒傲立船頭冷冷地下令開船離開。哼,真是幼稚!他以為他的死就可以把他所欠下的債全部清償嗎?簡直就是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