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試探
想像當中的雨並沒有來臨，天氣乾燥，只是下起了雪。紛紛揚揚的雪花飄灑之際，已是落滿了枝頭。風吹落了雪花，洋洋洒洒。大地上一片雪白，彷彿給這裡披上了一層厚厚的棉衣。
這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場雪，它下得很大。結成了冰的冰凌子倒掛在屋檐下，讓人覺得這個冬天似乎很冷。
雲淺正坐在屋子裡，她的手裡放著暖爐，被藏在了衣袖裡，暖融融的。她獃獃地望著外面下得很大的雪花，忽然有一種想出去的衝動。
可惜自己的這幅身子，也就算了。雲淺只能趴在窗戶前，看著不遠處落下的雪花，心中嘆著氣。
王寡婦正在做飯，她聽到了雲淺嘆息的聲音。不由自主地端著幾個香餑餑，走到了雲淺身後。她看著她單薄而瘦弱的背影，心裏面竟然有一絲心疼。
她的兒子，常年在外，應該也有雲淺一般大了，只不過他們家窮，他還沒有娶妻生子。一看到雲淺，她便想到，如果兒子今年也能帶個媳婦回來，那就好了。
只是想歸想，她還沒有忘記手裡正端著的香餑餑。於是就整理了情緒，對著正在看雪的雲淺說了句。
「雲淺，都快要中午了，肚子一定餓了吧，吃幾個香餑餑，填填肚子吧。」王寡婦淡笑著說道，就把那碗香餑餑，放在了雲淺的身旁，自己一個人又去了廚房裡，弄著什麼。
雲淺正在看著外面的雪景發獃，她記得城市中的雪沒有這麼大過。偶爾下得很大的時候，清潔工人也是會用鏟子和掃帚清掃街道，所以她看到的往往是，積雪已經推在了一邊了，根本沒有淹沒公路。
如今只是不到一會兒功夫，雪就堆積了起來，淹沒了這條小徑。雪白雪白的，一直延伸到盡頭。
田裡的菜，都已經被雪覆蓋了，葉子都耷拉了下來。不過看上去，還是碧綠碧綠的，一點也沒有變。
雲淺回過神來的時候，她發現身旁多了碗香餑餑，於是她拿起來嘗了一口，又香又甜，真的是很美味。忽然雲淺羨慕起她兒子來，又這麼一個娘親，也不枉來人世間走一場了。
正感嘆著，就從窗戶里看到了一抹黑色的人影。他一個人撐著傘，踩著靴子，在小徑上留下了一連串的腳印，等到雲淺看清楚那個人是誰了，她不禁驚了一下，陸湛。
此刻，他正艱難的在雪地里走著，一步一步地，生怕自己會摔跤一樣，踩著積雪。終於到了王寡婦家門前了，他開心地笑了一下，然後敲響了門。
雲淺聽到了門響的聲音，就知道陸湛已經站在門口了，於是她走了過去，替他開門。門一打開，几絲風就一直往裡面鑽，夾雜著數片雪花，也紛紛朝著雲淺面前湧來。
陸湛看到雲淺這幅受凍了場面，趕緊走進了屋子裡，然後關上了門。於是屋子中又恢復了剛才的暖意，屋子裡有些黑，雲淺就走過去伸手打開了電燈。
「不用，就這樣。」陸湛伸出手去握住了雲淺嬌小的手，感到她的手暖融融的，就一直握著不放。而雲淺顯然是被他的大手握著，心裡一陣不好意思。
微微理了理散亂的髮絲，似乎她不想被陸湛看到她這幅害羞的樣子，就抽出手來，後退幾步，可是陸湛卻不容她退後，而是一伸手，把她攬在了懷裡。
面對陸湛突如其來的擁抱，雲淺驚了一下，不過她並沒有抗拒，只是任由陸湛這樣擁抱著，汲取她身上的溫暖。
陸湛的擁抱很暖很結實，不過卻不是雲淺想像中的那個。不一會兒，雲淺就動了動身子，離開了他的懷抱，他也沒有拒絕，只是覺得懷中一空，像是抓不住什麼一樣的難過起來。
「怎麼了，阿湛？」看著陸湛有些難過的表情，以及聯想到那個深沉的擁抱，雲淺就覺得陸湛今天是有什麼事一樣。
陸湛拉著她從門角那兒走了出來，到了窗戶前，他們一起欣賞著外面的雪景。然後陸湛執起了雲淺的手，像是有什麼心事一樣。
「是不是學校里出事了？」雲淺看著陸湛，不由分說地揣測著。陸湛只是看著她，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不是，學校里的事情，你就別再擔憂了，安心養好身子，這才是關鍵！」陸湛說著，又看著她的小腹，那兒已經隆起了一點，看樣子，是有四五個月了。
雲淺順著他的目光看去，見到他柔軟的目光停留在自己的小腹上，他眼裡漏出來的神情，好像是一位父親那樣的慈祥，雲淺的心，莫名的慌張了起來。
「雲淺，你跟江晉白，還有聯繫嗎？」陸湛看了雲淺一眼，又小心翼翼地說著，雲淺也不明白陸湛話里的一絲，索性就搖了搖頭。
「自從那天海灘回來后，我們就一直沒有聯繫過。」雲淺對著陸湛實話實說著，陸湛聽了，像是繃緊弦鬆開了一樣。他點頭朝著雲淺微微笑了下，似乎很滿意她的回答。
「那你現在還愛他嗎？」陸湛又試著小心地問著雲淺，他看雲淺的眼神充滿了探究，很認真的，他似乎想把雲淺的神色都看在眼裡，哪怕一絲一毫的變化。
雲淺並沒有回答，她把目光看向窗外，那兒雪依舊無聲地在落下，就像是她在江晉白的心中，留下了痕迹，卻又消失不見了。
「我，不知道。」雲淺猶豫了一陣，終於回答著。有些事有些人，如果可以這麼快就忘了的話，那麼她又何必讓自己離開呢？
陸湛聽到雲淺這麼說了，他的心頭一顫，就像是被北風吹拂著的樹枝一樣，亂顫著。心漸漸地沒有了溫度，亂成了一團。
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是還愛著他嗎？陸湛細細的體會著雲淺話里的意思，陷入了沉思當中。
窗外的雪花依舊飄零著，像是無根的浮萍一樣，留下了痕迹，卻又消失不見了。大地裹上了一層雪白，他們倆個人都怔怔地望著窗外出神，只有那碗香餑餑，還散發著一股熱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