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恨天賊
唔!唔!~~~
左清秋躺在床上,雙目緊閉,依舊昏迷不醒,不過眉頭卻緊皺著,擰成一團,神色顯得痛苦,微張的乾裂嘴唇,發出著一聲聲無意識的痛苦呢喃。小理
房間內光線昏暗,只有床頭床尾的三粒如豆的燭光搖曳著,散發出暗朦朦的光輝。
床前,黃孺尚正小心翼翼地輕輕捻動著一根根金針,這些金針都插在左清秋全身上下的多處要穴之上,百會,膻中,神藏,中注……從頭到腳,插滿了十幾根暗色的金針。
黃孺尚神情專註,不敢有絲毫的疏忽大意,手上輕捏著一根金針,細細的轉動著,這金針所灸穴位周圍的肌肉竟隨著金針的細微旋轉而有韻律的輕微起伏著。
黃孺尚觀察到這樣的反應,心中暗暗鬆了口氣,緊著又換了一個穴位繼續施為。
時間,悄無聲息的流逝著。
蠟燭已經燃燒了一半,汨汨的紅色燭淚流淌在白色的小瓷碟中,燭芯偶爾嗶啵爆出一團火焰,照耀出黃孺尚滿面細密的汗珠。
這針灸,最是費人心神,容不得一絲的差錯。
呼!~
終於——
黃孺尚將左清秋身上的金針一根一根無比小心的啟出,才長長的呼出一口濁氣。
「怎樣?」
在一旁等待良久的段雨菡及時遞上一快熱毛巾,輕聲問道。
黃孺尚微微點頭,眼角一撇門口,示意兩人出去說話。
……
「什麼?你說老左他可能殘廢?」段雨菡心中一驚,聲音不由自主陡然提高了三分。
「我只是說有這個可能,他這次受到傷害太過嚴重了。這麼大面積的肌肉拉傷,為我生平僅見,可以想象當時他有多拚命。尤其右手臂上的肌腱崩裂太多,就現在這醫療條件,沒藥,沒設備,治好的可能性不是很大啊。」黃孺尚雙眉緊鎖,顯然心情很沉重。
肌腱是一塊肌肉附著於骨骼的重要組織,有固定和牽引作用,能通過收縮來帶動不同骨頭的運動,可以說沒有肌腱,那肌肉就是死肉,如果左清秋的肌腱損傷不能治癒,那殘廢是板上釘釘的事了。
「不過,我已經以秘傳針灸之法,疏通他淤積的經絡,激活他的身體潛能,能不能熬過去,除了靠他自己,還要看天意啊。」黃孺尚神色疲累憂愁,言語間,白髮顫顫,也是噓噓不已。
……
房間內,左清秋的呢喃,漸漸停息了下來。
「殘廢?」
聽到這個詞語,左清秋心中驚駭,恐懼,以致後面兩人說了些什麼都沒有聽到。
其實,左清秋在針灸到一半的時候,便因為針灸的刺激,意識已經清晰過來,只是無法控制自己的身軀,與上次在華石大廈頂被喪屍抓傷,口吐白沫之後的癥狀如出一轍,意識極為的清楚,思維空前強大,對外界的感應更是無比的敏銳。
雖然全身到處疼痛慘烈,但他依然可以感知到金針輕輕捻動帶來的刺痛,也可以感應到房間內段雨菡緊張到快要屏住的呼吸,也知道房間內一張藤椅上團坐著一個小小的身影,小小的氣息,悠長,看起來小姑娘已經似乎睡著了哇。
門外的兩人,刻意壓低聲音的交談,卻像是在他耳朵旁邊大聲的喧嘩。
「殘廢!」
這個詞不啻一顆威力強大的**炸彈,在左清秋的靈魂中轟然爆炸開來!
「為什麼?」
「為什麼?」
「為什麼會這樣?」左清秋幾欲瘋狂。
「殘廢!廢人!」
廢人!這個詞,很殘酷!在這樣的末世,殘廢,就意味著死!
不,甚至比死亡還更可怕——
生不如死!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我?你這個該死的賊老天,你有眼無珠!」
「為什麼?這天下這麼多的貪官污吏,你不去橫掃!」
「為什麼?這麼多為富不仁的惡人,你不去降雷劈死!」
「為什麼?這天底下那麼多的作姦犯科之人,還能逍遙法外!」
「為什麼這些大惡之人不去報應,卻來玩弄我這個小小的平頭百姓!」
一直以來,表現平和的左清秋,在這一刻,卻暮然爆出一股恨!
在超市,被喪屍圍住,差點被吃掉!
在華石大廈頂,差點被燒死!
在豐德大廈,更差點被喪屍一根骨矛洞穿!
現在,就要成殘廢!
一次次,在生死邊緣徘徊,沒有人不會恐懼!
疼痛,恐懼,讓左清秋產生出失去理智的恨意,讓他忘了,這已經是末世,那些貪官惡人,或許早已經成為喪屍,或者,喪屍的食物。小理
左清秋恨!
恨!
恨這天不公!
恨!
恨這地不平!
但是,他最恨卻是他自己!
恨自己的弱小無力!
恨自己的軟弱無能!
弱小——
就是罪!
「啊!啊!啊!啊!啊!啊!~~」
左清秋心中瘋狂叫喊著,可是他卻連一個手指頭都控制不了。明明這是自己的身軀,這是自己的**,卻偏偏自己是局外人一般,抓狂。
漸漸,床頭的燭光熄滅,房間內陷入昏暗之中,除了偶爾遠處傳來的未知咆哮,一片詭異的靜謐。
「為什麼?」
「為什麼?」
左清秋內心中依舊瘋狂的咆哮著,掙扎著。
「你這賊老天!你給老子等著,我命由我不由天!」左清秋瘋狂怒吼。
轟然!
一股股極為強大的精神力量從左清秋的腦海中湧出,剎那間,左清秋只覺又再一次進入到了那種神而秘之的奇妙境界之中!
這股強大的精神力量衝破了重重的阻礙,瞬間衝擊到全身各處。
在這玄妙狀態之下,左清秋清晰的感知到這股力量遍布全身之後,感覺整個人陡然一松。
左清秋知道這是恢復了身體的控制權。
今天,左清秋開始是憤怒之極,后又聽到自己即將殘廢,又恐懼之極,短短時間內,精神大起大落,已經有些傷到人之最為神秘的魂魄了,已經陷入到了某種強烈的執念之中,就跟入了魔障一樣。
這跟人在大喜大悲之後容易瘋掉是一個道理。
但就是這股純粹的執念,終於讓左清秋突破了某種緊固的屏障束縛,擺脫了與生俱來的桎梏。
左清秋心中狂喜,連忙心意一動,果然,一直僵硬著的手指頭,微微彎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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