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腳踏實地
「唉，小姐，您怎麼又在欺負少爺！」蔚藍玩得正嗨，身後一道聲音乍然響起。
她動作比意識快上一步縮回手，就見簌月端著盥洗用具已經到了近前，那雙水靈靈的妙目里滿是不贊同，緊接著壓低了聲音嗔道：「您可悠著點吧，等會醒了又要鬧翻天了！」
「咳，沒事，他睡著了不知道。」蔚藍乾咳一聲，自然而然的轉移話題道：「他什麼時候過來的，身邊的人呢？」
常理推斷，這小萌物是鎮國將軍府的最高領導人、也就是自己親老爹的嫡親兒子。
時人推崇血脈和正統，小萌物將軍府下一代繼承人的身份金貴非常，身邊就算沒有七八個丫鬟小廝眾星拱月，至少一兩個奴僕也是該有的——就連自己身邊都有簌月貼身伺候著，沒道理他會沒有。
簌月抿了抿嘴，熟練的送上一盞溫水，輕聲道：「昨兒夜裡奴婢睡熟了，並不知道小少爺什麼時候過來的，今日一早醒來小少爺已經在榻上了。」
蔚藍伸手接過輕抿了口，先讓溫水順著嗓子緩緩滑下，再咕咚咕咚一飲而盡。
垂下眼帘點點頭，心裡明白了幾分。
按照昨日崔嬤嬤與簌月的對話來推斷，整個鎮國將軍府分為兩房，一房是原配嫡出的大房自己老爹一派，一派是後來居上繼室所出的二房一派。
而大房目前因為意外受到重創實力銳減，二房正虎視眈眈伺機而動，打的是搶奪家產當家做主的主意——兩房自來不睦，甚至有仇。
「用完飯讓伺候他的人來見我。」蔚藍將空杯遞給簌月，又給小萌物掖好被子翻身下榻。
簌月愣愣的點頭，心說那幾個黑了心肝的白眼狼實在是不必見，省得見了鬧心。但見蔚藍不但豪邁的將往日需得一盞茶時間才能喝完的水喝了個精光，又精神抖擻的翻身下榻——這行雲流水的動作實在是氣勢大盛呀！
既如此，見就見吧，反正大房如今是小姐當家。
蔚藍並未忽略掉簌月那一瞬間的欲言又止，但既然簌月不說，想必是沒有一定要說的必要。將軍府的事情她已經從崔嬤嬤和簌月的對話中分析了個大概，只要大方向沒有問題，剩下的就是對號入座，從細節入手再了解全局了。
能從別人的描述中得到消息自然是好，但很多時候，傳遞消息的人往往會根據個人主觀情緒傳遞出與事實並不相符的消息，例如昨夜崔嬤嬤的失態，對陳氏帶有深刻的仇恨，也對高門大戶內里的陰私有著很深的鄙夷和憤慨。
再說了，打探消息分析大房處境的這個過程，她不僅可以完善屬於這具身體的詳細背景及死因，還能順便探查屬於這個時代的背景。所以，相比單純從別人口中得到消息，蔚藍更相信自己的眼睛。
將軍府的信息畢竟局限於將軍府，只適宜在將軍府內通行，而大時代背景則又不同，政治，經濟、文化、禮教、局勢……只有清楚的了解遊戲規則，適應起來才可能遊刃有餘。
對於一名合格的狙擊手來說，持久的忍耐力，超強的毅力、靈敏的反應、沉穩的心理素質、縱觀全局的分析力和判斷力，以及體能身手缺一不可。
而蔚藍，恰好在此列。從體能掛尾射擊脫靶的新兵蛋子到久經淬鍊的特級戰士，其中需要付出的汗水和艱辛可想而知。蔚藍並非資質傲人的天才，過去生活的二十六年裡，從青蔥歲月的十七歲踏入軍營，層層選拔不斷奮進，她所取得的每一項成績，是三千多個日夜每日長達十三小時以上的作訓時間換來的。
這份堅持和忍耐，沒有經歷過軍營洗禮的人是無論如何也難以體會的。一次次的跌倒再爬起來，無論是波瀾壯闊浩瀚無垠的大海，還是漫漫黃沙的絕壁沙漠，亦或是千里冰封的雪域北國，更甚至神秘莫測時刻能吞噬生命的熱帶雨林。
蔚藍能在二十六歲就獲得中校軍銜，可以說是實打實通過血汗拼搏而來的。
「直接編成辮子吧，別紮起來了。」蔚藍在簌月的幫助下盥洗完畢，捋著長及腰腹的黑髮揚了揚眉。這樣的長度對她來說是全新的體驗，在沒有武器的情況下，隨便分出一縷都能制敵於死，實在是居家必備殺人越貨還能提升顏值的絕妙武器！
當然了，如果對方夠強夠不要臉，自己被勒死的可能性也很大，而且打理起來還相當麻煩！
簌月不知她心中所想，點點頭，手上的動作既輕柔又麻利，三兩下就將蔚藍視作殺器的頭髮拾掇得整整齊齊，又遞給蔚藍一柄小巧精美的銅鏡，眉眼彎彎道：「小姐看看可好？」
蔚藍接過，不經意的看向鏡中人，雖然解析度比較低，但影響並不太大，至少五官和輪廓清晰明了，至於是不是有雀斑外加毛孔粗大，蔚藍並不在乎，且以這副皮囊的年紀來說也不大可能。
鏡中少女青絲如墨，大約因近段日子過得頗為愁苦，巴掌大的小臉顯得尤為蒼白瘦削，纖濃有度的卧蠶眉，眉心開闊，鳳目狹長，雙瞳漆黑清澈，鼻樑挺直，鼻翼圓潤小巧，元寶唇厚薄適度，只是唇色有些寡淡。
這無疑是個美人胚子，與自己上一世的皮囊也不遑多讓了……
咳，不自覺的摸摸鼻頭，蔚藍絕不會承認自己上一世只是個英姿勃發的假小子罷了，再說了，就算是七仙女下凡，被丟進軍營烈日暴晒風刀霜劍操練后再回天庭，玉帝老兒也不一定認識呀！
「姐姐。」正腹誹間，身後傳來一道略帶著鼻音的咕噥聲。
蔚藍放下銅鏡，轉頭見矮榻上的小萌物已經醒來，正伸著懶腰揉眼睛，月白色的裡衣皺巴巴的掛在身上，露出一截圓滾滾的肚皮……
「醒了？」蔚藍彎了彎唇，幾步走到矮榻前居高臨下看著他。
蔚栩迷迷瞪瞪的歪著頭，半晌才點點頭，朝蔚藍張開雙臂道：「醒了，我要噓噓。」
「小少爺，奴婢伺候您。」簌月深知自家小姐不耐煩伺候小孩兒，見姐弟二人大眼瞪小眼，忙上前幫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