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又見紅花油

「我哪裡得意了？」顧桑榆悄聲說道，「我就是覺得咱們也是挺逗的，好好逛個街還能遇到黑霸王，遇到就遇到了，還非要打上那麼一架，現在又進了局子——」

之前不被允許打電話，蘇季東又被叫去錄口供了，這會才想起來要回手機準備打電話。

劉璃見狀直接告訴他已經給陸哲打過電話了，蘇季東這才收起手機。

坐在他們對面的三個警務人員看顧桑榆還在竊竊私語，於是吼了她一聲，顧桑榆立馬噤聲。

坐在最中間的那個警務人員說道，「根據你們的口供，你們會打起來是因為對方逼你們強買強賣，這一點沒錯吧？」

三人都點頭表示無誤。

那人接著說道，「但店鋪女老闆已經被你們打的滿臉都是血，這會已經和另一名男性成員進了醫院了，具體什麼情況得我們問完另外兩個人再來調解，你們三個現在就暫時待在警局裡，有什麼意見嗎？」

劉璃一聽要暫時待在這裡，當即反對，「這是拘留嗎？我們才是受害者啊。」

「並不是拘留，你們可以在這個房間內自由活動，但請你們稍等，等我們將事情理清楚了再來解決你們幾位之間的矛盾。」

蘇季東用眼神制止了劉璃，「那我們就在這等一會好了，相信這裡會給我們一個公正的結果。」

對面那三個人站起來，其中一個點頭道，「謝謝你們的理解和配合，我們馬上就去調取店裡的監控，事實情況很快就能弄清楚。」

這辦公室就擺著一張長桌子和幾個椅子，現在辦事人員走了就只剩下顧桑榆他們三個了。

劉璃坐在凳子上跟泄了氣的皮球似的，「憑什麼讓我們在這待著啊？跟關犯人似的。」

顧桑榆拍拍她的肩膀，「這哪裡是關犯人，也就是讓我們在這裡等一會而已，他們要是真的把咱們幾個關起來也是一個一個關呀，怎麼可能還讓咱們三個湊一起，串供啊？」

蘇季東也坐了下來，揉著自己的臉頰，「你剛才不是說你給陸哲打過電話了么？再等等，十來分鐘吧，我保證他們會親自將我們送出去。」

劉璃撐著腦袋，「是不是真的啊蘇大叔？」

「當然是真的了，」蘇季東聽到她對自己的稱呼，不禁皺了皺眉頭，「小丫頭喊誰大叔呢？」

之前劉璃和他不熟的時候都是叫他蘇先生的，經過今天這麼一出感覺熟悉了不少，跟熟人在一起也就沒那麼多講究了，更何況蘇季東最少大她九歲，那她喊對方叔叔應該也不會差輩分吧？

劉璃轉移話題道，「你剛才說咱們再等十來分鐘就能出去了？是不是真的啊？」

蘇季東篤定道，「我騙你做什麼？又沒有什麼好處，你看著吧，耐心等一會。」

其實還不到十分鐘，之前給蘇季東做筆錄的那個男人身後還跟了一個人，兩人推開門笑著將他們三人喊了出來。

又在大門口碰到了陸哲，陸哲先是看了看顧桑榆，看起來完好無損的樣子他才去看其他兩人。

劉璃也不像受了傷的樣子，就是頭髮有些亂，蘇季東么——臉上淤青明顯，看來沒少挨打。

給蘇季東做筆錄的男人稱呼身邊另一個男人為胡局，胡局一看到陸哲就大步迎了過去，一邊握手一邊和他寒暄。

「真是太不好意思了，要是早知道是蘇家的二少，我們怎麼也不會將他們三個晾在問詢室那麼久的，實在抱歉抱歉。」

陸哲也非常有禮貌的和對方握了手，淡淡的笑道，「胡局說的哪裡話，是他們三個給貴局添麻煩了，事情調查清楚就好，如果需要我們配合的地方請告知我們，我們一定積極配合，絕不推諉。」

胡局見陸哲說話滴水不漏，也笑眯眯的說道，「已經調查清楚了，這幾個人一直在老巷強買強賣，我們也盯他們很久了。無奈也沒人報警投訴，我們也沒什麼辦法。今天雖然事情鬧得大了一些，但也算是幫我們清楚治安不良分子了，我還得多謝蘇家二少。」

陸哲謙虛道，「哪裡哪裡，沒給貴局惹大麻煩就已經很好了。」

胡局笑道，「沒有沒有，陸院長不用擔心。人我這邊就放了，具體的後續情況我會派人通知，今天這事算是誤會，希望陸院長不要放在心上。」

陸哲淡淡說道，「不會，胡局有心了，那我們就不打擾了，先告辭了。」

「慢走，不送了。」

三個人在旁邊看著陸哲，就跟看戲似的。

蘇季東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對著鏡子看自己的臉，嘴角的血都已經幹了，裂口處也結了痂，一碰就疼得厲害。

陸哲透過後視鏡看顧桑榆，顧桑榆笑了笑，「今天還多虧了季東，要不是他我估計我和劉璃今天會被欺負死。」

聽到顧桑榆直呼其名，陸哲不著痕迹的皺了皺眉，喊得這樣親熱，也不怕他吃醋？

不過現在可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

將車一路開到了蘇季東的住處，進了房間，陸哲問他急救箱在哪，蘇季東找了出來遞給陸哲。

陸哲把酒精棉簽一類的消毒用品找了出來之後就甩給了他，然後拉著顧桑榆徑直走進了小卧室。

蘇季東聽到鎖門聲，在外頭嘀咕了兩句，轉過身來劉璃主動拿起酒精和棉簽，「蘇大叔，來，我替你消消毒？」

陸哲把門反鎖，沉聲說道，「自己脫？還是我幫你脫？」

顧桑榆看了他一眼，悄聲說，「我沒受傷。」

陸哲一個眼神飛過來，顧桑榆舉手投降，「好好，我自己來。」

為了逛街她穿的是短款的小棉襖，裡面是薄毛衣，將外套一脫，陸哲就準確無誤的抓住了她的左手，伸到自己的面前。

將袖子一擼，陸哲眉頭緊皺，「這叫沒受傷？」

「啊呀，腫了呀？」顧桑榆眨眨眼，「我都不知道，先前好像有點疼，這會卻有些麻。」

陸哲有些生氣，但他的氣卻不能對顧桑榆撒。

他把顧桑榆按著坐在床上，又猛地拉開小卧室的門，看到客廳里劉璃正在幫蘇季東擦乾淨嘴角和手上的血跡，陸哲走過去拿了紅花油，又去廁所找了洗臉盆和毛巾，全程沒和蘇季東說一句話，也沒露出任何錶情。

劉璃給她把看得到的地方的血跡擦乾淨了，又問蘇季東還有哪兒疼，蘇季東說胳膊和肩膀上都挨了打。

劉璃從急救箱里找到不少膏藥，一手拿著一片，「脫吧。」

蘇季東見她說的這麼直接，自己反而還有些不好意思，「不好吧？」

劉璃翻了個白眼，「叔叔，你不要想多了，我只是要給你貼膏藥，要不你就去醫院找個醫生給你按按？完了再扎幾針？」

蘇季東想了想，醫院那樣的地方還是少去的好。萬一被熟人看到了還不夠丟臉的，畢竟這會他這臉還腫著呢。

當即把上衣脫得精光，劉璃見他動作迅速，忍住笑意，一片一片的給他喊疼的地方貼了膏藥。

陸哲回到小卧室，熟門熟路的先給她冷敷，然後摸上紅花油，又在紅腫處來回揉搓，好讓葯勁滲透進去。

顧桑榆看了看瓶子，「我好像跟這東西有不解之緣，你說呢？」

陸哲半晌才說道，「我有時候恨不得將你拴在我的鑰匙扣上才好，這樣就能時時刻刻看到你，免得再接到電話擔心你們出事。」

顧桑榆嘟嘟嘴巴，扭來扭去的撒著嬌，「我也不知道今天會鬧這麼一出嘛，我和劉璃可老實了，我們除了逛吃什麼也沒做。可誰知道那家店他是個黑店么，今天幸好有蘇季東在，要不然——」

陸哲捏了捏她的臉，「也就幸好有他在，要是只有你們兩個人我還真是想都不敢想。」

一想到上次顧桑榆被綁出學校的事情陸哲就后怕，之前在南琳市他還能讓人跟著，現在到了東澤他想就這麼幾天應該不會出什麼事，可偏偏事與願違。

接到劉璃的電話的時候他剛散了會，聽說他們三個因為打架鬥毆還進了警局，陸哲電話也沒來得及掛直接開著車就往老巷派出所那邊奔去。

還是在路上跟李院長說了臨時有事，晚上的討論會就不參加了，好在李院長給他面子，也不生氣，只說讓他忙自己的就好。

開車的時候他的心一直都是懸著的，劉璃在電話里也只說了他們三個進了警局的事情，陸哲都來不及問別的就著急忙慌的往那兒趕，一路上心情十分忐忑。

好在兩個女人看上去都還算正常，蘇季東雖然掛了彩，但他是男人，保護兩個女人也是應該的。

更何況現在劉璃還在外頭給他上藥，也沒聽到他叫喚一聲，看來應該沒有傷筋動骨。

「以後千萬注意了，要是再碰到這樣類似的情況，先服個軟也沒什麼，全身而退了還有我替你出頭，最怕你逞強，你知道我看到你受傷我有多難過？」

陸哲聲音低沉，語調輕緩，這話從他嘴裡說出來，再配上他深邃又柔情的眼眸，令顧桑榆感到一陣愧疚。

她伸開胳膊主動抱著他，「我知道錯了，下次絕對不逞能，也不會讓自己受一點傷，我保證不會再有下次了，你別替我難過——」

陸哲拍拍她的背，「下次一定要小心，到了一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千萬不要和當地的地頭蛇硬碰硬，尤其我又不在，你要照顧好自己。」

顧桑榆嗯了一聲，笑著點頭，「都聽你的。」

陸哲無奈又寵溺的嘆了口氣，「你呀——」

給她擦好葯，陸哲拉著她走了出來。

蘇季東臉上的血跡也被清理乾淨了，衣服也穿好了。

見陸哲寶貝的拉著顧桑榆，蘇季東哼了一聲，「好兄弟就是不一樣啊，眼睛都不帶看看自家兄弟的，從頭到尾眼裡就只有自己的媳婦。」

陸哲拉著顧桑榆坐在沙發上，他翹著腿輕斜著眼睛看蘇季東，「我還沒問你到底什麼情況，帶著她們好端端的怎麼就打起了架來？你以為你還是當年二十齣頭的毛頭小子？以一敵三？這事你是怎麼幹得出來的？」

蘇季東也頗為懊惱，說起來還有些氣憤，「你還說呢，我哪知道這東澤還有他們這樣的黑店？那三個五大三粗的大男人把門堵的嚴嚴實實的，直接伸手就問我們要錢，你說我怎麼辦？我還能直接跟他妥協了？那我這臉還要不要了？」

陸哲看他嘴角還泛著淤青，搖頭嘆道，「你現在臉青成這樣就是要臉了？」

蘇季東逞能道，「雖然狼狽，但也沒讓他們佔到什麼便宜不是？那女老闆不就被劉璃打進了醫院？」

「哎——說清楚了——」劉璃連忙打斷二人對話，「我可沒動手，是她來拉扯我，我是正當防衛而已，然後她自己摔倒在玻璃櫃檯上的，她那一臉的血可不是我打的。」

「那兩人已經被送進了醫院了，都沒什麼大礙，」陸哲說道，「我問過了，女老闆額頭只是皮外傷，那個昏迷的男人一送過去就醒了，兩人都好著呢。」

「那不就行了？那個什麼胡局，你好像和他很熟？」蘇季東問道，「既然他把我們放出來了，應該也沒我們什麼事了吧？」

「也算不上特別熟悉，只是打過幾次交道而已，碰巧認識。更何況你蘇家二少的身份還擺在那裡，即使我不去撈你，你一個電話也能自己把自己摘乾淨，只不過碰巧劉璃先打了電話而已。」

陸哲說到這頓了一頓，「這事好解決，監控什麼的都有，證據很充分，他們強買強賣這個不用多說。只是你就沒有想過，為什麼那三個人膽子那麼大，竟然敢在店裡直接對你們三個動手？」

蘇季東還在想，劉璃接話道，「這個很簡單啊，黑店我以前也遇到過，都是這樣的啊。」

「不一樣的，」顧桑榆搖了搖頭，「大部分的黑店其實都是在嚇唬人罷了，他們也怕事情鬧大了不好收場。但像今天這幾個人上來就直接動手，還下手這麼狠的還真的不多見。看樣子他們要麼是有很強大的後台，要麼就是——」

劉璃不太明白顧桑榆想表達的意思，於是用疑惑的眼神看著她。

顧桑榆眼珠了轉了轉，看向了蘇季東，「要麼就是知道對方的身份，然後找借口想要教訓教訓對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