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三十七章劫糧草
翌日,一大早,夏盛卿就率大軍出發,前去邊城。
夏子衿站在城牆口目送他,風大的很,他裝著鎧甲騎在馬背上,眉眼英挺,看著他身形逐漸消失,夏子衿的心口像是堵了一塊大石頭一樣,壓的她說不出話來,似是有什麼很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了似的。
就好像,夏盛卿這一去,她就再也見不到一樣。夏子衿幾乎要忍不住喊出聲,但她還硬生生的壓著,心口的不安不住的擴散,如同潮水,將她整個人淹沒,她幾乎喘不過氣來。可事到如今,她就是再擔心,也不能喊他回來。
夏子衿捂住自己的嘴巴,站在城牆上,眼眶通紅,直到夏盛卿的身影消失在她的視線中,她才轉身返回宮殿。
邊城的百姓說起來也是可憐,這不斷遭了災害也就罷了,這好不容易修生養息好點了,梁國又派兵來犯,只是經歷了這麼多的事情,邊城的百姓要比尋常人都要淡定許多。
眼見著梁國大軍壓城,城裡邊竟沒有慌亂起來,反而鎮定的很。守城的將士站在城牆上,同樣虎視眈眈的看著底下黑壓壓的大軍。
夏盛卿過來支援的時候,邊城的將士已經守了三日,好在城裡的糧草暫且還夠,因此到還撐得住,只是人已經很疲憊了。見到夏盛卿帶兵前來,原本已經很是疲勞的邊城將士這會兒再度興奮起來。
不得不說,夏盛卿說的不錯,他親自前來,的確能帶給他們信心。夜嘯原以為這次會是精武侯挂帥,得知竟然是個宦官挂帥出征,頓時不高興起來,一腳踹翻面前的矮桌,暴跳如雷,「大萊皇帝這是搞什麼?看不起夜某嗎?」
雖然夏子衿已經證實了夏盛卿並不是真的太監,可偏偏有些人就喜歡咬著此事不放,比如夜嘯,他是一根筋的直腸子,最是厭惡夏盛卿這樣的太監,現在得知大萊挂帥的是夏盛卿,自然是不滿意。
不過他倒還記得自家皇帝的囑咐,先禮後兵,因此再得知大萊派了使臣過來議和時,並沒有發怒。
他深吸一口氣,眼底浮現出冷冽的殺氣來,不過片刻后,他就收回自己的表情。方舟慣會察言觀色,自然沒有錯過他眼底先前冒出來的鄙夷,只是單這點可嚇不住他,若是害怕,也不會巴巴的過來了。
這次大萊議和是來著誠意來的,因為大萊處於弱勢,方舟倒沒什麼試探的想法,一上來就擺足了誠意,然而,對方很明顯並不接受。
或許說,梁國皇帝壓根就沒打算議和,他這次開戰,就是奔著邊城和運城去的。因此在談判桌上,一開始夜嘯就提出這個條件,說要讓梁國軍隊駐守運城,方舟的臉色霎時沉下來,別的不提,他若是答應了,只怕回去后夏盛卿第一個饒不了他。
運城過後就是京城,答應這個條件,跟將大萊皇帝放在火上烤沒什麼兩樣,換做任何人都不會答應。他試圖用其他法子替代這兩個條件,偏偏夜嘯咬死了不鬆口,他若是還看不出來對方壓根沒有議和的意思,他就真成傻子了。
當下,他就沉下臉來,站起身,「既然夜大將軍不願意談,那方某告辭!」
兩軍交戰,不斬來使,這一點,夜嘯從來不會去觸犯,因此方舟倒是平平安安回了邊城,只臉色活像是對方欠了他一百萬兩銀子,他去要債,結果沒有要到一樣,難看的緊。夏盛卿光是看他的臉色就知道他這次去談判是什麼結果了。
倒是邊城的將領一個勁兒的追問他發生了什麼情況。夏盛卿想到夏子衿在自己出發前說的話,不由苦笑一聲,看來她猜對了,梁國這次就是打定主意要和大萊開戰了。
對方既然半點情面都不留,他亦不必再留情,夏盛卿眼底閃過殺氣,望著壓境而來的梁國士兵,看著他們攻城,視線落到騎在馬背上的夏啟軒身上。察覺到這道近乎能夠凍死人的目光,夏啟軒下意識的抬起頭看向他,挑釁的勾起唇角。
夏盛卿嗤笑一聲,轉開自己的視線,不屑一顧。夏啟軒見他無視自己,拳頭緊握,咬牙咬的咯吱作響,恨不得能夠咬下他一塊肉來,然而這些夏盛卿都沒有看見了。
夜嘯這是第一次見到夏盛卿,與他先前想象的模樣實在是相差太多,他禁不住愣在原地,張大嘴巴,半天說不出話來,實在是夏盛卿這個樣子與他想象的差距過大。他原以為這宦官都是不陰不陽的,沒想到眼前這人竟是風姿卓越。
等他回過神來,表情就凝重下來,剛剛看向夏盛卿的時候,他幾乎是條件反射,就覺得一陣陣寒意從他心底往上冒,多年征戰的本能告訴他此人是個棘手的人物。
戰場上的消息,夏子衿同樣是收到了,得知梁國提出來的條件后,她一下子就折斷手中的花枝,聲線尖銳的開口,「他們想的倒是美,竟能想出這樣的事情來,看來是不願意議和了。」
徐德仁在她一旁伺候,低著頭,心驚膽戰,「皇上,梁國這是欺人太甚,就該開戰,將他們打回去才是。」
夏子衿白了他一眼,跟著幽幽的嘆了口氣,若是可以,她何嘗不想如此,可問題是,她沒有這個能力,大萊如今太虛弱了,這一場仗,註定難打。
見她表情難看,徐德仁到底是沒敢多說,生怕觸怒了她,惹她更不高興。
這邊夏子衿在宮中擔憂,另一邊,夏盛卿同樣不輕鬆,梁國這次是鐵了心與大萊開戰,準備多年,雖開始有些水土不服,但是在夜嘯的帶領下很快振作起來,一次次的攻城,夏盛卿表情難看。
等第三次打退梁軍后,他臉上不僅沒有半分欣喜,反而多是凝重。他深吸一口氣,看著營帳內的將士,語氣沉重,「通知百姓轉移,前往涼城。」
「將軍!」離他最近的將士立刻喊了起來,神情激動,很明顯是不贊同他的話。
夏盛卿面無表情,淡淡的看向他,只這一個表情,就讓他啞口無言。不錯,邊城現在看起來還能夠抵禦梁軍,可實際上糧晌已經有所緊缺,最多不過堅持三日,梁軍就能夠打進來,到時候若是百姓還在城中,只怕血流成河。
「是,末將這就去辦。」先前說話的將領默默咽下嘴巴里的話,返身出去了。
看著他離開,夏盛卿揉了揉眉心,滿臉疲憊的讓剩下的將士回去,等人都離開后,夏盛卿才重新睜開眼睛,「梁國軍隊的糧草走哪條路運過來可查清楚了?」
「主子,查到了。」立刻就有影衛跳出來回應。
聽到回答,夏盛卿的眸子里陡然爆發出攝人的光芒來,「好,你立刻帶人前去,記住,定然不能讓糧晌運過來。」
「等等,本王親自前去,你扮作本王的模樣在這裡坐鎮。」夏盛卿看著他要離開,突然開口喊了一聲。
影衛立刻皺起眉頭來,「王爺!」
夏盛卿擺手,「行了,此事就這麼定下來了。」
而梁國尚且不知道夏盛卿已經探出他們押送糧草的路線,翌日,邊城裡的百姓就疏散的差不多了。
夏子衿得知他要前去劫糧草姿勢忍不住擔憂,只是她收到信的時間已經是三日後了,若是得手,這會兒他應當是沒事了,若是沒有得手,則是凶多吉少。夏子衿的眼皮不住的跳著,引的她一顆心懸在半空。
她抓著信封放在燈火上燒著,腦子裡想著夏盛卿的事情,心神不寧,一不防備,竟是燒到了自己的手指。她忙拿起手指嘬了一口,疼痛的感覺逐漸降低,然而她的神情卻越發的凝重起來。
「皇上,您沒事吧?」看到她被燒到手,一旁的曉葵忍不住驚呼一聲,見夏子衿擺手,她才咽下嘴巴里的話,只是眸子里滿是擔憂。
她一顆心不住的跳著,越跳越快,幾乎要跳出她的胸膛,夏子衿終於忍耐不住,高喊一聲,「徐德仁。」
徐德仁就站在殿門口,聽到她叫自己,立刻推門進去,「皇上。」
「今日可有大臣上奏,邊疆可有消息傳來?」夏子衿的手指緊緊摳著桌角,眼都不眨的盯著徐德仁,生怕錯過一絲一毫的消息。
看著她這幅樣子,徐德仁忍不住在心底嘆了口氣,神情哀戚。自打夏盛卿挂帥出征后,皇上每日里都要問三遍這樣的問題。這一個時辰前皇上才問了一遍,現在又問,可見心中有多擔憂,短短几日,整個人都消瘦下來了。
「皇上,沒有。」徐德仁忍不住寬慰她,「皇上,這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總歸麟后不會出事的。」
夏子衿點了點頭,算是接受了這個說法,沒有消息,總比聽到壞消息強,然後,還不等她安慰好自己,就聽著御林軍統領在外邊的請求聲。她剛放下去的一顆心,再度提到嗓子眼裡,「快開門,請他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