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交易中心奇遇

因為艦隊成員間一直以廣播的形式交流，所以林奇與其他巡洋艦指揮官算是自帕多爾會議后第一次會面，地址在聯邦海軍為他們提供的官方性質的接待酒店。

有一雙眼睛一直陰鷙地盯著林奇，每當林奇有所感應扭頭過去時，這雙眼睛的主人弗朗哥便會表面上若無其事地轉開注意。是以林奇再一次把謹慎又謹慎的等級升高了不少，暗暗盤算與弗朗哥作為你死我活對手的可能性。

除此外，林奇受到了英雄般的注目禮，雖然年紀上他小了在場諸人不少。蟲洞生存計劃倖存下來的指揮官在踏入賓館會議室時，不約而同地對林奇鼓掌，包括無法不隨眾的弗朗哥。當然冰美人是不屑這些俗禮的，林奇也不在意。

最得意的要數魯索，一副與有榮焉的樣子，很快便以有錢好客的布魯特身份與指揮官們打起了交道。

寒暄完畢，接下來便要進行碰面的原因——回歸方式的議題。

林奇無所謂，直言通知共和艦隊來接或者自行返回都可。但弗朗哥堅持通知共和艦隊，於是，討論很快便結束了。於是林奇拉著魯索格蘭特逛交易中心去了。

其實若只是看物品交易信息，在賓館里自然也能查詢到。但要了解更多的買賣者信息或者說真實物品數量、成交價，還是得親自去交易中心。而林奇所要出手的東西按照他的理解，很可能會有那麼一點棘手，所以也就不嫌其遠了。

蓋倫特的建築與米瑪塔爾建築差距之大，讓林奇有種美術學院和幼兒園塗鴉的感覺。儘管他個人認為方中帶圓的蓋倫特特有的不對稱也不美，但相比米瑪塔爾那種鋼筋胡亂混搭風，好了不止一籌兩籌。他首先查詢了各種打撈物品的信息，結果令人失望，只有非常普通的太空垃圾打撈物，例如普通艦船殘骸和建築廢料。其實這些東西也是有其價值的，那就是回爐重塑，或者發電等轉化成動力來使用。不過這些價值在前世大神眼中根本不算什麼，他要找尋的，是那種動輒幾十上百萬ISK的價值。他把拍賣板塊和合同發布板塊都詳細翻了一遍，依舊沒有找到任何跟冬眠者打撈相關的信息，這讓他很失望。

正在胡思亂想的時候，卡迪婭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在三人後面。

「林奇......」格蘭特拉了拉他衣服。

「我靠，又是這種？」林奇回頭便被卡迪婭嚇了一跳。

卡迪婭不善的目光看了看魯索又看了看格蘭特。

魯索呵呵道：「懂，我懂！格蘭特，咱們走，回賓館。」

格蘭特跟林奇混久了，膽子似乎也大了點，嘟囔道：「又是這樣啊......」像是對林奇的話的補充，不過還是跟隨魯索一道離開了。

哎，這妞控制欲怎麼那麼強烈？林奇想。「啊哈，大美人卡迪婭，有事？」

卡迪婭的內心也是糾結的，一方面覺得有什麼事必須找林奇談談，另一方面又覺得與他無話可說，兩方面她都沒有深思過，憑著感覺就跟來了。

「你為什麼會懂這麼多常人幾乎不可能獲得的知識？還有那些作戰戰術？」卡迪婭找到一個很好的開口。

「嘿，這個問題嘛其實在會議室你就可以問我呀。」林奇攤攤手，道：「我是天才嘛！」

「我是認真的！」微怒。

「好了，別一天到晚擺這副臉色行不？人家說你是冰你還真是冰了？」林奇撇嘴道：「有門學科叫做邏輯，你知道不？一切你看到的表象，包括抽象的、具體的，都是可逆的，意思是說，你看到了B，順著形成B的可能性回溯，一定可以推導出A。懂了嗎？」

卡迪婭當然不懂，卻也沒有繼續皺眉，而是下意識搖了搖頭。

「這麼說吧，當你看到一艘冬眠者無人機，你的第一反應是什麼？」

「戰鬥！」卡迪婭堅定地說。

「錯啦！」林奇搖頭道：「你這不叫回溯，你這叫順應現狀進行結果的無意識選擇。比如你註定被冬眠者爆，你選擇戰鬥就是無意識地去作死。你註定能打敗冬眠者，則你選擇戰鬥就是無意識地選擇勝利。這都無關緊要嘛，其關鍵是，你一定要第一時間反應：這裡有遠古文明投放的據點；這裡一定有遠古加速軌道！」

林奇看到卡迪婭瞪大了眼，笑了笑，繼續說：「逆向就是這麼回事，找出一定導致冬眠者存在在這裡的因素。」

「可是，我從沒見過冬眠者，怎麼能像你說的那樣？」

「不，這不是重點。」林奇解釋道：「重點是思維過程。事實上，你現在對冬眠者有所了解了，再看到它，可能一樣會選擇戰鬥對吧，頂多就是再多思考一下自己的艦船裝配有什麼優勢，該選取怎樣的戰術，對嗎？」

卡迪婭想了想，點頭。

「所以說......逆向就是你能推測到這裡有古文明，這裡有推送軌道，再甚至，這裡有無法大跨度躍遷的不明磁場。這就是戰略，就是布局，就可以反過來利用這些因素去更加精準地選取戰術。你在戰略意義上看一場戰鬥，會發現選取的戰術會呈現多樣性變化，從而做到更好地消滅敵人。」說到最後，林奇的語氣稍微嚴肅了起來。開玩笑，隱藏腦中帶技能點的開掛事實，必須要嚴肅，必須要東拉西扯胡攪蠻纏！

「那你......」

林奇明白她想說什麼，補充道：「我是從一個不認識的人那裡聽到的『邏輯逆推』這個短語，所以我就一直專註於這方面的訓練。訓練多了，自然而然就會有進步有提高了唄。」

「說得好！」

林奇和卡迪婭大吃一驚，汗毛都豎了起來，趕緊轉過身去看說話之人。

一個邋裡邋遢的糟老頭，林奇第一反應是像愛因斯坦，第二反應是這人不是蓋倫特人。蓋倫特人雖然不像艾瑪人那樣穿著一絲不苟，但也非常得體隨性，不會故意弄得這麼邋遢的。說是故意，是因為再窮的人，空間站也能保證你一切衣食住行。只是非常懶惰且害處可能大於益處的人，會被——至少在米瑪塔爾——會被丟到礦隊採礦去。但那也不至於邋遢呀，太空採礦可不是手動進煤窯。

「你是誰！為什麼偷聽我們說話！」卡迪婭的語氣立時就冰冷起來。

「我偷聽？」糟老頭嗤笑道：「我睡在這裡一上午了，你們跑來佔據了我的地盤還說我偷聽？莫名其妙。」

林奇略尷尬，他們在一塊大廳邊緣的查詢台旁邊聊天，而查詢台背後正睡著這個老頭。

糟老頭站了起來，見兩人無言以對，露出得意的神情，忽然又壓低聲音道：「英俊的外國小夥子，你也知道冬眠者啊？可是不得了！」

林奇和冰美人互瞪一眼，極為意外。

卡迪婭柳眉倒豎，雙眼寒光迫人，拉了拉林奇悄聲道：「我們走！」

林奇心中一動，暗忖不正好找不到交易線索么。他極快速地冷靜下來，表面很大大咧咧地對卡迪婭笑道：「哎喲，美人兒，你看你這記性。我不是才說了逆向思維么？比如，我們碰上了一個一般意義上不可能知道冬眠者存在的人，偏偏他又知道，那麼我們第一反應是什麼？」林奇伸手分別指了指卡迪婭和老頭，道：「你的反應是這個人有問題，趕緊走。我的反應呢，嘿，有門路！哈哈。」

卡迪婭不知該如何反駁，她只是本能地覺得很有問題，想要避開而已。糟老頭呵呵呵地笑著，饒有興緻地看著林奇。

「既然有門路，那說明這位老伯一定是在軍隊呆過或者跟軍隊有很深的關係，因為平民嘛，撞見冬眠者很難再活著回來。你說是吧老伯。」最後一句是對著老頭說的。

「呵，太對了！真是聰明的外國小伙，那麼我是不是也能推測你也是軍隊的人呢？我猜猜，共和艦隊？戰鬥民族米瑪塔爾人？哈哈哈哈！」

卡迪婭對這老頭非常嫌惡，那是一種說不出名堂的排斥，不住給林奇遞眼色，意思是冬眠者在共和艦隊都是高級機密，你怎麼能隨便放在口中？

林奇裝作看不見，答道：「錯啦，我是軍事學院的學生，還沒進共和艦隊呢。老伯，你這身打扮......可是夠新穎的啊。」林奇學著老頭的腔調。

老頭假惺惺地嘆了口氣，道：「嗨，別提了，生活所迫唄......小夥子挺有意思的，你家長輩看來是共和艦隊高官吧，對你說了不少冬眠者？呵呵......這事本來就應該公開嘛，搞這麼神秘怎麼能進步呢。」

林奇心想我家長輩，前後世都早逝了。隨即他在腦中果斷地排除了什麼政府、軍隊、黑幫、大企業甚至海盜集團派遣老頭以這種方式當卧底探聽消息的可能，試探道：「認識你這麼......特立獨行的老伯也挺有意思，呵呵，幸會幸會。那我們再會吧，聯邦海軍請客，得多吃一點蓋倫特地盤的特色牛肉才好。」

老頭也笑了笑，向兩人揮揮手，「祝你心想事成，小夥子，老人家真喜歡你，再會吧。」

一聲「再會」，讓林奇徹底斷了老頭心懷不軌的想法。他點頭笑道：「希望有機會在米瑪塔爾見到你，再會。我要在別處繼續逛逛，市場上沒有收購信息，我這冬眠者材料不好出手啊真是。」

「嘭」！

老頭摔倒在地。可下一秒，老頭以不遜年輕人的靈活度翻起身來，枯朽的爪子一把扣住林奇手腕。

「跟我走！」